莫彦东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是在确认她的决心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需要。”她第一次打断他的话。
莫彦东怔了怔,眼底变换着目光阴晴不定的目光,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很好,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也没有理由将你拒之门外。”
最终,他的嘴角还是带上一抹笑,如此的魅惑,将他骨子里的邪气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将她拦腰抱起,扔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犹如将要宠幸妃嫔的君王一样。
心底,还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她看着莫彦东,希望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什么信息。
可她还是看不见,莫彦东还是戴着他那个银色细框眼镜,她看得见他的眼,却读不出他的情绪。
有一瞬间,她想将他的眼镜摘下,可是她忍住了,她知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只是身体上的接触而已。
莫彦东没有像严昊天那样,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我是要做什么事情吗?”
见他不说话,她觉得他是在等待自己的配合,因为她知道这些事不能一味地等着男人主动,她也要做出相应的配合,只可惜她只知道个纲略,至于具体操作,她只能去问了。
他并不回答她,只是手却抚上了她的脖子,他的指腹很凉,但并不冰冷,在这夏天里,倒是让人舒服的温度。
顺着她的脖子而下,他的手抚过她的肩膀,锁骨,他的动作也很轻,仿佛是担心稍一用力,就会将她弄坏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的身体却是越来越紧张,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握紧了拳头。
“疼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却是如此温柔,顾宁汐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然而不等她回过神,只听到莫彦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我知道,一定很疼。”
他这样说,手轻柔地抚着她被严昊天伤过的地方,仿佛是要将她的伤痕抚平。
内心深处,忽然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这种冲动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要她用痛楚来克制自己。
“还好,”她暗自吸了一口气,“已经不疼了。”
“为什么要撒谎?”莫彦东握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握拳的手打开,拇指指腹抚上她手上的凹痕,“为什么你总是要伤害自己?”
即便是隔着玻璃镜片,可顾宁汐却能感觉到莫彦东眼里的炙热,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眸:“我没有,我只是紧张而……”
话还没尽,莫彦东突然就压在了她的身上,他把唇贴在她的唇上。
脑海里掠过那天她坐在严昊天大腿上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疯狂地亲吻着自己,仿佛要把她吞了进去,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
羞涩,却又是如此的甜蜜。
明明他一遍一遍地伤害自己,明明自己已经决定要放弃他,可是当听到属于他们的歌,走过他们一起走过的街道,遇到曾经的情节时,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起他们的曾经。
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瞬,可忘记一个人却需要一生,从前顾宁汐觉得这句话太过矫情,如果是她一定能够潇洒从容地面对,绝不会为了伤害她的人流半滴眼泪,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才知道,她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你一定会喜欢上我。顾宁汐忽然觉得,严昊天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就这样让她栽在他的身上。
她恨这样不洒脱的自己,她恨严昊天的脸时刻占据着自己的大脑,恨自己的身体留下了他的刻印,她要忘了他,要将他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彻底铲除。
可无论她洗了多久,即便把皮肤都快擦出血了,可严昊天留在她身上的气味和感觉,还是没有半点消弭。
只要呼吸,她就仿佛就能闻到那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只要她一安静下来,就能想起严昊天啃噬她的皮肤,用皮带绑着她的手。
所以,她需要另外一个男人来占据她的身体。
比起其他的理由,或许这个,才是她最真实的渴望。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她的身体还是会僵硬,还是会想要拒绝,为什么当莫彦东的手碰到她受伤的地方时候,即便是那样的温柔,她还是会觉得害怕?
为什么现在莫彦东吻着自己,她还会觉得恶心,还会想推开他?
眼泪无用,坚强才是正道,她读过很多书,道理她都懂,可此刻,却只能换来两个字。
然而。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莫彦东从她的唇上离开,只是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不珍惜自己?”
为什么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倔强地不肯表现出来,非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什么明明已经害怕得瑟瑟发抖,明明觉得恶心难受,却还要强迫自己去接受?
为什么,你明明想哭,却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落下一滴泪来?
“顾宁汐,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莫彦东的声音很低,似乎还带着一丝疲惫和沮丧,对于他来说,顾宁汐就是比冯月、蔡雅雯何倩甚至莫泽凯还要棘手的问题。
她是他从未遇过的难题,没有任何预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人生里。
顾宁汐看着他,摊在床上的手动了动,但最终也只是动了动而已。
“要了我吧。”顾宁汐闭了闭眼,然后迎着莫彦东的视线,又重复了一遍,“莫彦东,要了我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还带着几分恳求,她不想自己的身体还留有严昊天的记忆,她需要莫彦东帮她消去这份记忆。
顾宁汐感觉到他的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突然紧了起来,但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我不会要你的。”他松开手,开始替她穿上衣服,“你要轻贱自己是你的事,但我不会。”
“你是觉得我脏而已。”
他刚才还说,自己送上门来没有拒绝的道理,可当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下以后,他却反悔了,很显然,除了这个原因以外,她已经想不到别的原因。
当然,她没有怪他的意思,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毕竟她都觉得自己很脏,更何况是他?
那替她穿衣服的手一顿,莫彦东看向她,只见她神情淡漠,仿佛是在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顾宁汐,你就这么渴望被我上?”
这样粗俗的话,顾宁汐很难想象会从莫彦东的口中说出,但她也不会太惊讶,毕竟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不过想想,她自己好像也高雅不到哪里去,心底笑了笑,又说:“我说过,我没得选。”
“这是理由吗?强者会自己创造条件,只有弱者会拿这个当理由。”
“难道我现在不算弱者吗?”在这场博弈里,她目前的手牌是最差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是你没把我算进去。”莫彦东说,即便语气淡淡的,可偏偏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犹如帝王一样。
而这下位者,自然就是顾宁汐。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莫彦东笑了:“你要我碰你,难道就不是施舍?”
顾宁汐感到了一丝羞辱,但脸上依旧平静:“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是宁汐考虑不周,我的确不该麻烦莫先生的。”
她应该去找别的男人,或者她可以到酒吧去,找一个男人一夜温存。
的确,这么简单的办法,为什么她现在才想到?
她在心底自嘲地笑了,原来平时保守的女人,的确也有去酒吧随便找个男人上床的需求。
“顾宁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莫彦东把她最后一颗纽扣扣上,“如果你敢随便找个男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顾宁汐不懂,莫彦东的想法怎么那么奇怪,自己主动献身给他他不要,却又要干涉自己去找别的男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故意刁难自己?可是这样对他有利吗?
心下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去思考莫彦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后悔的感觉我已经知道了,不劳莫先生来教。”
“顾宁汐,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莫彦东,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的吗?”
如今的她一无所有,试问这个男人,能拿什么来要挟她?
“令尊的公司,你还想不想夺回,令尊的仇,你还想不想报?”
“我们签了合同,这是合同里的约定。”言下之意,她不欠他的,他帮她不是施舍,是义务。
“很好,那你还记不记得合同上写着,甲方可以单方提出离婚申请?”
“那是在乙方有重大过错的前提下。”
“那请问,重大过错的定义是什么?”
合同上没对“重大过错”进行具象化的定义,而莫彦东在此刻提起,其用意显而易见。
那个定义,就是以他莫彦东的意愿作为基准。
“莫彦东,我一直认为我们是合作关系。”虽然她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天,毕竟那与其说是合同,更像是卖身契,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能够挣扎一下。
“是吗,可我觉得,主雇关系也许更为恰当。”莫彦东浅浅地笑着,伸手探向顾宁汐的下巴,轻轻抬起,“听着,我现在要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