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扶着肚子,回头瞥了一眼,转身慢慢走上前去,“娘亲,没什么,清平丫头新入府的,不认得姐姐,冲撞了,姐姐生气惩罚一下也是应该的。”
戏到这儿就该轮上这个叫清平的丫头上场了,宛茉冷冷看着她,等着她的招数,谁知她半天都没有做声,只还可怜兮兮看着自己,口中念念有词。
塔娜等了一会不见有人说话,兀自转身走到她们跟前,指着小丫头,“清平,你冲撞了解决,姐姐惩罚你也是该的,便受着就是,还不自己退下领罚去?”
清平丫头仍不看她,只盯着宛茉,不停的重复着什么。
宛茉俯下身,方才听见她说的“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重抬起身,转身面向孟夫人行了个礼,“娘亲,宛儿回来了,正要给您请安,谁知惊动了您出来,现下晌午天热,不如叫大家都散了、有什么事我们去屋里说、您看如何。”
孟夫人四下看看,点了点头,转身向鞠安堂走去。
身边的老嬷嬷抬手喝退了围观的,又行了礼请塔娜和宛茉同去。
宛茉跟在塔娜身后,后头两个仆人架着清平,一同进了鞠安堂。
孟夫人进门坐在中间,看见她们二人进了门示意她们坐在两边,清平丫头被撂在中间,瘫软的坐在地上。
“宛儿,这几日可有好好休息了?”老夫人笑眯眯的问她道。
宛茉欠身点了点头,“好吃懒做的在家里赖了小一个月了,回来才听说府里近段事忙,是我不懂事了。”
“是我们叫你回去休息的,怎么好好的揽错,在家可不就是吃吃睡睡么。”
宛茉不好意思的笑笑,余光里看到地上的清平丫头,抿抿唇,收住了笑,转头看着孟夫人。
老夫人看了眼清平,问道:“丫头,你犯了什么错被主子惩罚?”
清平浑身一激灵,慌忙起身正经的跪在地上,头深深的低着,不敢答话。
塔娜起身欠了欠安,一本正经的道:“其实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王府毕竟是王府,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小见了大、奴才见了主子连声安都不请,还要呼来喝去,未免太不成体统了,即便是在坤鲜,这也是该罚的。”
说着她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着宛茉,继续道:“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宛茉看着她,没有作声,转脸看向坐在上头的孟夫人。
“塔娜说的自然有礼,只是王府里以往人少,下人们也都机灵,规矩方面我就疏忽了些,如今府里新来了许多人,难免有个别不懂事的,慢慢教也就是了,可不必弄的这样头破血流的地步。”
话说到这里,小丫头慌忙磕头,边磕边道:“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脸上的血迹本已干的差不多,结成了血痂,现又狠命磕头,登时又有血渗出,孟夫人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别磕了,满脸的血瞧着都瘆得慌。”
清平止住,跪坐在地上,低着头,轻声啜泣着。
“今次就这样吧,你额头弄成了这样,既受了伤又毁了面容,也算受了惩罚了,再罚你半年月银罢,你是哪个房里的?”
清平道了谢,看向塔娜,见她皱着眉不作声,便答道:“回夫人,奴婢是新来的,还没有分房,哪里缺人了就去帮忙。”
孟夫人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塔娜,道:“塔娜,你有孕在身,房里人可还够用?”
此话一出,清平呼的起了身,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瞧着塔娜,似乎很是急迫的样子。
塔娜却一眼都未瞧她,
“塔娜,你有孕在身,近来府里新人多,难免有像这样毛手毛脚的,万一冲了撞了可不得了,天气又越来越热了,不必挂心要出门来我这儿请安,你自己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娘亲,我这肚子还早着呢,可能是草原上长大的颠习惯了,真要叫我整日只在房里怕还要憋出病呢,每日这样走一趟既能陪娘亲说说话,又能让我动一动,好的很呢。”
“还是要仔细些稳妥。”
“是,娘亲,我知道了。”
见老夫人仍未松口,塔娜只好点头称是,回头看了一眼清平,更有些生气,暗自平复了心情,借故该回去喝安胎汤先告辞回去了。
塔娜走后,孟夫人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丫头道:“此时到此为止了,你也别留在王府里了,我叫人你另谋份差事,你出去吧,到了别的地方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惹祸了。”
清平愣了一刻,忙磕头谢恩,老夫人看不过眼,催她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宛茉一人,这才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瞧见她面色总算水润了些,孟夫人这才放了心,想到刚回府就又遇上这样的事,又很是替她烦心,千言万语,却也只能简练成一句话。
“宛儿,委屈你了。”
宛茉笑了笑,走上前,蹲下身,覆上孟夫人的手,宽慰道:“不过一个丫头冒失了些,再说,我这不是还有娘亲疼着呢嘛,怕走遍京城都没有娘亲这样好的婆婆了,我哪里有什么委屈。”
孟夫人看着她,想到前些日子的封妃大典,又想到儿子心里那个不知还在不在、更不知何时会引燃的炮弹,更是满心的担忧与心疼。
说到底,终归是背了上一辈的恩怨,她心里不免有些责怪自己,说起来也是怪自己没有在他小时候就教他看淡些,反而时不时哀叹,怕不要是这些哀叹叫他记了恨。
“你跟小离和好了吗?”
宛茉仰着头,轻轻的点了点,“叫娘亲操心了。”
“哪里的话,你们和好了,我才能放心,”孟夫人扶着她起身,拉到近前,“宛儿,算起来你们成婚也好些年了,也该要有个孩子了,如今塔娜有了身孕,你也要抓紧些为好啊。”
宛茉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很是羞涩,红了脸,慌忙低下头。
孟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说到生娃娃还害羞起来了。”
被她这么一取笑,宛茉更有些不好意思,挣脱开手,走到边上坐下,娇嗔的看着孟夫人,道:“知道了。”
老夫人听她这么一应,心里明朗了七八分,这才算放了心了。
恰逢午膳刚刚准备好,孟夫人便叫宛茉一并留下吃了饭,又聊了一会子,这才让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