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我们起床吧,都晌午了,我从昨晚回来到现在连声招呼都没有娘亲打。”
“孟离,你都嗯了好几声了。”
“起来了,这就起来了。”男子连声应了,双手撑起上半身,跪坐在床上,重心有些不稳,前后打飘,摇摇晃晃的。
宛茉起身扶住了他,边下床边还顾着他,看他稍微稳些了,快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过来,看着他喝下后,整个人好似稍微醒过神了。
孟离擦了把满脑门的汗,皱着眉道:“天热的可真快。”
“今日有事要忙吗?不忙就擦擦身再出门。”
“出去哪儿?今日没事,我就躺在这里。”说着,整个人又无力的躺平在床上。
宛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拽起来,好声好气的劝道:“天气热,越睡越难受的,快起来,坐下看看书也是好的,你哪里能这么闲,我可不信。”
被宛茉这么一说,他想起来明日好像要去见谢府,这还是自己原先在边城时书信相约的,谢隐一直没有忘记,回京的宴席上就跟自己提过,因为一直忙,两人便约定在谢隐的寿宴后再详谈,算算日子也就是明日了。
想到这孟离突然有些烦躁,他不耐烦的挥动着手臂,甩开宛茉,重又躺下,没好气的耍赖道,“我就躺在这里,你要去哪里去便是了。”
宛茉好笑的看着他,想着何时他也有了起床气。
不起就不起吧,他摊在这里,自己可不能也陪着摊着,无论如何要赶紧去看看老夫人了。
“好了好了,你愿意躺就躺在这里罢,我去一趟鞠安堂很快回来。”
宛茉走到妆台前换了衣服,又淡淡描了眉,染了唇,看起来起色好些了,这才起身出门。
在房里还没有感觉,出门行了几步路却觉得浑身说不出的难受,酸疼的很,她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走着。
走到鞠安堂门口石子路的转弯处,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尖厉的声音。
“前面是谁啊,挡在王妃前头走的这么慢也不行礼?”
宛茉回过身,这才看见身后是塔娜。、
她挺着个大肚子,算起来应该与牧清月份差不多,她这肚子却格外大些,旁边照旧跟着两个坤鲜的下人,身后还多了好几个汉人侍从,说话的是个领头带路的丫头。
“说你呢,怎么见了王妃也不行礼,哪里学的规矩?”
宛茉笑了笑,微微欠欠身,转身便要走。
小丫头追上来,拦在她身前,趾高气昂的教训道:“你是哪个房里的丫头?怎么这样不懂规矩,管事的是谁,叫出来!”
宛茉看着她,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却扮作老嬷嬷一样刻薄,她本就懒得与人争辩,浑身的酸痛更是叫她连开口都不愿意,只想绕开她走自己的路。
这个小丫头却还不依不饶,大呼小叫得跟着,嚷的周围的仆人都围了上来。
宛茉打眼看过去,大多是陌生的面孔,心想,难不成封了王妃王府建制又上去了,怎么多了这么多人,全然不似以往安静。
这么多人围着这处却没一个人说话,只交头接耳。
宛茉想着此处离鞠安堂不远,别要惊动了老太太才好,转身向着塔娜走过来,看着她道:“王妃,我出来给娘亲行礼问安,走的慢了些,若是扰了王妃还请见谅。”
“姐姐这是什么话,下人们不懂事而已,”塔娜笑笑,抬眼看着远处的丫头,“还不过来,这位是宛夫人,好好的冲撞了姐姐,像什么话。”
塔娜话音刚落,周围一片议论声,小丫头颠颠跑到跟前,却只面向塔娜跪下,连说奴婢错了。
宛茉实在懒得欣赏这出大戏,向塔娜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先走了,外头太阳毒,你也不要站太久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地上跪着的丫头却突然挪到她跟前,紧紧的抱着她的腿,哭着道:“夫人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冲撞的,”
因是正要迈步猛被抱住了腿,宛茉惊了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上,也亏的小丫头抱的使劲,才叫她借了力勉强稳住。
“你这是做什么?”宛茉有些生气。
小丫头看着她,呆了一会,旋即抬起双手轮流扇在自己的脸上,一边打一边哭喊着:“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夫人宽宏大量,绕了奴婢吧……”
宛茉有些无语,往后退开几步,抬头看向塔娜,她站在两边侍女举着的遮阳帐下,一手拖着肚子,一手轻轻慢慢的摇着扇子,见宛茉看着她,收起了手中的纸扇,回望过去,并不做声。
宛茉深深吐了一口气,“王妃,这样不好吧?”
塔娜受宠若惊的样子,“姐姐怎么这样叫我,不把塔娜当作妹妹了吗?我知道姐姐比我先入府,理应封王妃,只是……蒙王爷恩宠先有了这孩子,心里万分过意不去,我……”
“塔娜,”宛茉打断了她,沉下气尽量平静的说:“今日天热,你久站在外头实在不妥,这小丫头也自罚过了,就散了吧。”
宛茉以为话讲到这里也算到位了,不料唱戏的人却还未尽兴。
塔娜只看着跪在地上了丫头并不做声,那丫头愣了一下,重又挪到宛茉跟前,哐哐的磕着头,只几下就已经头破血流了。
宛茉慌忙俯身要拦住她,刚弯腰到一半,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大中午的,围成一圈这是在做什么?”
塔娜盈盈一笑,慢步经过宛茉,“娘亲,您怎么出来了?我正要去给您请安呢。”
宛茉慢慢直起身,低头看着满面血痕的丫头,她有些发抖,眼神也不似方才凶狠,此刻甚至带着些可怜兮兮的乞求,嘴微微动着,听不清说的什么。
“这是怎么了?哪里的丫头,怎么弄的满脸是血。”
孟夫人原本在房里准备用午膳,穿菜的丫头小声跟房里的老嬷嬷说外头出事了叫她听见了,这才坚持出来看看,谁知外头竟然围了这么多人,一个丫头跪在宛茉跟前不停的磕着头,她心里正觉奇怪,再往远处看到了塔娜,心里顿时清明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