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又坐的近了些,眉头蹙成一团,眼神也凌厉了许多。
“宛儿,让我憋屈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你。”
“我?”她哪里有本事做什么让他憋屈的事,不过老老实实待在王府里而已。
沉默了半晌都没有人说话,空气里都凝结着紧张的气息。
好半天,孟离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吗?”
“说什么?”
“那两个丫头是不是被人发落了?”
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宛茉一时有些无言。
孟离见她没有动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动作幅度有些大,吓了她一跳,反应过来赶忙拖住孟离。
“去哪儿?这么晚了,外面冷得很。”
“你不说我就只好自己去问了。”
“你要去哪儿问呀?”她的力气有些不足,被胳膊挽着的人拖动着走了几步,更有些
瞥见她被拖得有些踉跄,孟离放缓了动作,扶着她站起身,“你拖着我做什么,我出门一趟一会就回来。”
宛茉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间的声音。
“王爷,夫人,你们叫我?”
是言琪的声音!
她的心顿时定了下来,满腹的焦急缓和了许多,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音量放大了些。
“进来吧,言琪!”
喊道名字的时候,有意将语速放缓了些。
这下轮到孟离有些疑惑了,丫头明明没事,刚刚她这是在阻拦什么。
言琪掀开帘子进了门,跪地行礼,“王爷夫人可是有何事吩咐?”
宛茉正要上前扶她起身,被孟离一把抓住,听见他冷冷的声音,“你是言琪?”
“是,正是奴婢。”
“还有一个呢?跟你一起的。”他说话向来直奔重点,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耐着性子东绕西绕。
言琪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拍门声,开门一看是正屋里的丫头,登时吓了一跳,以为夫人出了什么事。
听她说王爷找自己就更有些惶恐,现下又问起了清平的事情,更叫人一时找不着北。
言琪跪在原地,头埋得更深了,一句话也不敢说,等了半天没有人说话,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夫人正冲自己使着眼色,视线里出现王爷那张冷面阴森的脸时,吓了一跳,赶忙又埋得再深了些。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该说实话还是闭口不答?
小丫头正纠结的时候,头顶上重又响起了王爷的声音,如寒冬腊月的井水,兜头浇了下来。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叫人来帮你开口?”
宛茉彻底有些慌了,怎么好好的一件小事被他说得这样严重。
眼见着地上顾着的小姑娘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她一步上前拉着丫头就要出去。
刚起身,小丫头的腿一软,重新跪了下去,额头贴着地面,声音又小又闷,但却满是听得出的焦急和慌张。
“回王爷,王妃说清平说话没有规矩,带走教训了,奴婢求王爷,救救清平吧。”
“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好像有千言万语在肚子里就是倒不出来,着急忙慌的只说了这么几句就被打断了。
王爷发了话,即便想说也不敢停留了,忙不迭的行礼出了门。
走到外间时心仍旧跳的厉害,深呼吸了好久都没法平静。
似乎听见里间有说话的声音,但隔着个后门帘,听得不大真切。
刚才的情形都还没有摸清楚就被撵了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这才刚醒就这样震怒,莫不是与夫人说起了什么吧,但是听头问起自己的话,倒不像知道了什么。
看着面前两个守在外间的丫头脸上也满是惊恐,言琪想起夫人的嘱咐,不敢做声,只摆了摆头,与她们一起坐在外头候着。
这么大冷的天气里,从睡在被窝里到坐在这里,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这么短短一会子却像过了整日一样漫长,尤其方才跪在里头的时候。
想想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王爷对话,管教嬷嬷说的是没错了,伺候大主子的差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言琪出去之后,房间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刚刚的孟离,别说言琪,就连她都吓了一跳。
该不会他这是身体欠安,头脑仍旧发着热所以脾气也古怪些吧,要不怎么能一瞬间就换上了那样一副神情和语气。
她唯唯诺诺的喊了声,不确定是不是会重新点燃这团大爆竹。
孟离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清冷,可能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宛茉安慰自己多些耐心就好了,继续好声好气的招呼,“天很晚了,不如先睡觉吧。”
他竟然答应了这真叫宛茉有些没想到,不过紧接着,他就推翻了宛茉心头的欢喜。
“你是预备将我哄睡了自己去呢,还是真就不管自己的丫头了?”
他自然知道以宛茉的脾性不会不管那个无辜的小丫头的。
“那你呢,你觉得小丫头是真有错还是被冤枉的呢?”
她突然来了兴致,有意要与面前的冷面君子争一争。
甩了甩裙摆,提着走到床边,兀自坐下身,“如果清平有错,那么王妃身为王府的女主人教训一下岂不理所应当,反之如果清平没有错,那明天查明了也一定会放出来的不是吗?”
孟离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坐在床边上的人,被她这么一绕难得竟没有糊涂,反而清醒了许多。
“真有错要怎样教训?查明了是冤枉的又要怎样放出来?”
天底下最简单的事情是为自己的站位找个由头,可最难的事情便也是这个由头了。
“丫头冲撞了主子,有王府的规矩管着,处置倒也容易,可是主子委屈了丫头,那可就不好说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摇头晃脑的模样,孟离的坏心情一扫而光,甚至看出了些她小时候的脾性。
“放心吧,王府还是我的王府,规矩还是祖上的规矩,只要丫头没有出格,任谁也不能随意处置了。”
宛茉笑了笑,起身行了个礼,“如此,就有劳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