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的屋子四周围一圈都是绿葱葱的数,以往刚成婚时种起的现在也都长到能遮荫了,显得十分安静又隐蔽。
当时整理的初衷就是为了夏日里可以带着娘亲和孟离一同来避暑,可现在一个不在了一个又还躺在床上。
宛茉甩了甩脑袋,顾不上考虑这些,只满心忧虑孟离的身体。
“刘大夫,请问孟离的身体是否有什么异常?”
老大夫摇了摇头,声音听着就能使人安定,“夫人放心,小王爷并无大碍,稍加休养便可。”
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先前看着孟离的脸色,着实惊了一跳,就怕他会有什么意外,这几日成宿成宿的熬着,身体怕都熬坏了。
老大夫仍没有走,似乎在想些什么,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夫人可知方才屋子里那熏香小王爷可是日日都用?”
熏香?果然是熏香有问题吗?
她仔细想了想,道:“我前段有些时日不在家,离开前并不见他燃香,回来后这些日子也没有过,若要算起来,满打满算不过十日。”
“那就好,”大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就不知这熏香的成分是否一样,小王爷每次的用量又是多少了。”
宛茉捏着袖中那截头先藏起来的熏香,有些紧张,想了想还是取了出来。
她知道老大夫只以治病救人为本分,不愿参与其他有的没的,可眼下却也不得不拜托给他了。
“大夫,我这里尚留了小半截,可否请大夫帮忙查看一下里头是否有与孟离身体相克的药物成分,若没有便也可安心了,有的话,我们也好尽早修正。”
她说的含糊,生怕他不愿帮忙。
老大夫接过香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初步断定当与前次小王爷在屋里睡觉时燃的是同一种,可为求稳妥,还是决定带回去仔细查看,免生事端。
宛茉见他始终不做声,有些不安,正要再问,却被老大夫抬手止住了。
他的眼睛向左右看了看,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熏香小心翼翼的藏进了随身挎着的袋子里。
宛茉见了,赶忙矮身行礼,以表感谢。
老大夫走进了些,一边扶起她一边轻声道:“夫人放心,老夫连牧仁将军那里都医了,不会不管此事的,小王爷身强体壮,亦不会有大碍,倒是夫人胎像不稳,老夫已经写了方子抓了药给卫将军,请夫人一定日日按时喝药,以保平安。”
他停了停,继续道:“小王爷这些日子苦得很。”
她当然明白老大夫话里的意思,想起前时甚至想过要放弃这个孩子一时有些情难自禁。
怕外人瞧见便赶忙强忍着缓和了,只再三谢了老大夫。
夫子的表情仍是一派严肃的模样,心中却也感慨万千。
所谓造化弄人啊……
“夫人快回去吧,小王爷那里还要照顾着,老夫先告辞了。”
说着便行了礼,宛茉赶忙跟上,一直送到了马车边上,看着出发了这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看着满府飘扬的白帐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是这样的熟悉。
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进王府时的情景,白帐的位置、来往行色匆匆的人,都是那么的相似,只是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物还是人已非了。
到了路口处时,宛茉突然想起来之前似乎也见过孟离燃香助眠,且好像正是在她的清梨苑。
她赶忙调转方向往清梨苑走,几步之外就看见了把守着的侍卫,比之前禁足时还要更多些。
王府中好好的把守这么些侍卫做什么?
边走边疑惑,自顾自正要进门,却叫侍卫一把拦住了,“此处不得入内!”
“我的院子怎么了?为何好好封起来?”
她踮着脚看了半天,里头空荡荡的比一个人也没有,看来是都被撵出来了。
侍卫听她这么一问,明白是这院子的主人来了,表情稍稍和善了些,语气却仍生硬的很,“上头有令,今日府中闲杂人等众多,为防生事,一律戒严。”
戒严?这倒是件顶稀奇的事情了。
想来塔娜就要开始行使王妃的权力了。
对于这些,她是没有丝毫的兴趣,以前更是对名分都没有任何感触。
现在却好像有些知道了,为什么王公贵族的妇人们都要争出个长短。
宛茉又再看了一眼面前被重兵把守着的清梨苑,转身离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想起方才塔娜瞧着自己的眼神,她就隐隐焦虑。
日后的路还长,无论那个人想什么做什么、想得到什么都与她无关,她要做的便是保护该保护的而已。
想到这儿,又有些担心孟离了,赶忙加快了脚步,一路飞奔到鞠安堂,远远的在外头就听见了里面的喧闹声。
心有些提了起来,几步跨进了院子里,正堂门口围了一堆人,当中那个身影宛茉再熟悉不过了。
她赶紧上前,扒开了最外圈的人,只看到卫姝一脸气急的模样,很少见的整张脸都堆满了怒气。
“怎么了?”接过卫姝手上的药罐子,又呵退了周边围着的下人们。
“无事,争执了几句。”看见是宛茉回来了,卫姝脸上的怒气登时消散了大半,又回到了往日里冷冰冰的样子,只是生气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她左右看了看,瞥见身后站着塔娜那两个侍女中的一个,心里有了些数,知道怕是因着自己才为难了卫姝,又是懊恼又是抱歉。
“走吧,去厢房坐坐。”她挽上卫姝,转身往边上的房子里走。
现在是特殊时期,闹出去实在不好看,为了老夫人和孟离的面子,她也不会计较。
两人一起刚下了台阶,就听到身后的冷嘲热讽。
“你们汉人真是奇怪,老夫人这样的日子里,妾室还要领着人来府里闹事,大家都听好了,这道门可得守住了,如今王爷正病着,可不要叫奸人使了坏。”
塔娜的这两个侍女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往都还是觉得可笑,可现在却已经是牙尖嘴利到令人生厌的地步了。
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合都如此肆无忌惮。
“王府里的规矩就是叫你这样犯上的吗?我们汉人的规矩是主子就是主子,婢女就是婢女,容不得下人凌驾与主子之上!”
她还未出声,一边的卫姝已经忍不住冲了出去。
今日卫姝怕是真叫她们气毒了,平日里就算再气也不至于这样,既是憋着这样的怒火,宛茉便索性不拦了,只使了个眼色,叫一旁的清平将院子门阖上。
好在今日鞠安堂的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都是些塔娜带来的下人,也算自家人,没什么可忌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