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领着宛茉和卫姝进了门,走了好长一段路,刑部大牢的影子都还没看见。
卫姝先反应过来不对,上前一步开口问道,“你这是要带着我们去哪?夫人只是想见见哥哥。”
顾珏回身瞪了她一眼,转回去继续领路。
他今天确实有些不寻常,让卫姝有些认不出,成婚这么久虽一直仅维持着表面夫妻的相处模式,但她一直以为,自己总也是对他有所了解的,可今天,仅有的那点了解已经推翻的差不多了。
宛茉只跟在顾珏身后慢慢的走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走路距离的加大,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加重。
终于,顾珏领着她们停在了一个小房子的门口,一点不像是监狱的样子。
宛茉有些疑惑,正要开口问他,他已经上前一步,推开了房门。
里面空荡荡的看不出什么东西,顾珏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宛茉看了看他,迈步上了台阶,卫姝也要跟着,却被他拦了下来。
进了屋,隐隐看到里间桌边坐着一个人,身形有些熟悉。
她不是很确定,但还是叫出了声。
那个身影慢慢的转了过来,头微微的低着看不清楚脸,可即便这样,她也认出了,是他。
他在这里做什么?是巧合?还是,哥哥也是他复仇的一步?
“宛儿,你来刑部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可是宛茉却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她相信,只要他愿意就能带自己见到哥哥。
现在的自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清,到了这一步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自己过去这二十多年的无知与幼稚。
“孟离,我想见哥哥。”她不准备兜圈子了,行与不行只要他一句话。
“宛儿,你知道林煜这犯的是什么罪名吗?”
他抬起头,好像瘦了许多,棱角分明,胡子拉碴。
“别人不知你该最清楚,哥哥他只是想救父亲,绝没有半分旁的心思。”
看着他的样子,她突然说不出狠话来。
“他现在被扣上的可是结党营私的帽子,哪里能如你我想的那样简单。”
结党营私?!宛茉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说不出任何话来。
什么样的罪恶才能被安上这样的罪名,这样的来势汹汹分明是要彻底毁灭林府。
可面对这样的仇视,她却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身陷囹圄无法脱身,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哥哥为救父亲沦落监狱。
不行!不能这样,只要林府有的、自己有的,所有全部,她都可以交出去,哪怕将他们一家人贬斥出京,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家团聚,这些都无所谓。
宛茉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孟离瞬间清醒,赶紧来扶,她却不愿意起身,恭下身子,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
“王爷,求王爷救救妾身家里人,只要我有的,王爷想要的尽可以拿去,求王爷,求求你……求你了,孟离……”
她断断续续的哭喊,整个人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泪痕满面,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整个人瘫软下来。
孟离惊了一跳,赶忙把她扶起来,大声吩咐外头叫大夫。
宛茉只摇摇头,“我不要大夫,我要见哥哥,让我见一见好不好?孟离,你可能不知道,我回家这么些天,只见过他一面,还有爹爹,上次见爹爹还是时余刚出生不久,他这么大年纪,在牢里,你说该怎么办?”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像脱了线的珠子一滴接着一滴,看的孟离彻底心碎了。
他没有想到,只是想查清父亲的死因而已,会造成这样大的后果。
得知林煜出事后,他马不停蹄的直接奔来,质问刑部主事究竟是谁告发,可却没有结果。
林鹏在朝中从来受人敬重,门下学生更是数不胜数,当初即使他牵连进来,孟离都不曾想过他真的会是事件的主谋,这件事会要了他的性命。
现在,林煜也牵扯进来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要报的仇可能只是别人政治场上尔虞我诈的工具,开头因他而起,结局却非他可定了。
“宛儿你别哭,我带你去见林煜。”
他细细替怀里的人擦着眼泪,好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哭,这样失控。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顾珏领进来一个瘦削的老头儿,穿着朴素,留着白花花的山羊胡。
“王爷,大夫来了。”顾珏比了手势请大夫进来。
老头儿微微笑了笑,甚是和善,“草民刘季达,叩见王爷夫人。”
宛茉自顾自爬起了身,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心思瞧大夫,满脑子都是孟离刚答应了要带自己去见哥哥。
她走到桌边,咕噜咕噜灌进一杯茶,躬身行了个礼,“刘大夫,不好意思,我没什么病,劳烦您跑一趟了。”
“宛儿,大夫都来了就瞧瞧吧,你脸色很不好。”
孟离走上前,拦住她的脚步。
她一把拽住孟离的衣袖,急不可待色拖着往外走,“先去见哥哥,回来再说,我的身体我知道,不要紧的。”
走到门边,看见卫姝站在外头,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一起走。
顾珏跟了出来,脸上很是严肃,“夫人,贱内一起去怕不合适,不如就留在这里等吧。”
宛茉仰头看了眼孟离,孟离摆了摆手。
卫姝忙跟了上来,顾珏愣了一下,交代了大夫现在此处等一等,也跟着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