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孝和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醒来时浑身是汗,方才发现风凌尘已经唤了她的名字好久了,“做噩梦了吗?”他的声音很温柔,手掌也温柔的在孝和的背上轻抚,安抚她方才梦里的慌乱。
“都和我讲讲都梦见什么?”风凌尘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安慰,一盏烛灯被点燃,有了这微弱的光和风凌尘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神,喻孝和很快地平复了下来。
“醒来就记不清了,都是西北时一些零散的记忆!”喻孝和起身想喝杯水,风凌尘觉得下床冷,便示意她不要动,自己披了披衣倒了杯水端了过来,看着她喝了几口,额上的绒发染了汗湿湿的。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时间久了就会全部忘记了,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怕!”两人额头相抵,孝和抱紧了风凌尘轻声的说了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孝和后半夜被噩梦惊醒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睡着,所以风凌尘这一夜休息的并不好,一早上更衣时还是哈欠连天的,走时也吩咐了碧桃要燃些夜里才能用的安神香,免得她又在梦里惊醒。
虽然浑身头脑发晕打算多睡一会儿,可是也是奇怪,风凌尘走了孝和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了,他在时总是嫌弃他又挤又不自在,可现在真给她一张大床却觉得空荡荡的,隔着轻纱帘唤了声碧桃,喻孝和坐了起来。
“本来打算让娘娘多睡一会儿,皇上走时还吩咐燃了安神香,没想到娘娘就醒了”碧桃拿了披衣给喻后披上,丹杏将一直温在炉火上的燕窝端了进来,福了福身子说道:“娘娘,一会儿孙太医就要进来请脉了。”
是呀,孙太医每三日就来一次,就算是自己身子好得差不多了风凌尘也是不放心,还好自己说服他从每日三次减到每日一次,最后是三日一次,有的时候想想这个男人也是够固执的。
略微收拾了一番后,孝和腕上搭着帕子便召了孙太医进来请脉了,她自己的身子孝和还是上心的,毕竟顽疾太多,她既是倾心与风凌尘相知相许,岂会不愿意生一个他的孩子,所以调理自己的身体是很重要的。
喻皇后的身子一直都是孙太医在调理、医治,所以每一阶段孙太医都了如指掌,按照皇后的年纪和底子,她的身子恢复的很快,除了手上伤患的后遗症是不可祛除的之外,可是仍然不可掉以轻心。
往日请脉速度都很快,可今日孙太医脸上似乎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儿,眉心微拧,压着手腕的指尖力度也不轻,喻孝和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害怕,难道是她的身子又出了什么问题,这几日愈发的冷了,是不是她体内的寒凉会加重。
“娘娘的月事可还准时?”孙太医询问道。
孝和想了想微微摇头,“不很准时,上个月因为体寒严重月事来的极多,而且颜色深重,这个月虽是信期调了过来,可来的极少,虽是疼痛有所减轻!再以往还有延期的时候,有时半月之久,最严重的有并月来的现象。”月事不准是难以受孕的,所以孝和很是注意。
孙太医心里有些路数了,回禀道:“娘娘,身子调理的情况很好,不过药还是要继续服用,忌口还是要的!”
喻孝和最怕的莫过于忌口了,她本就口味清淡,饭量也不大,自从调理身子,各类药膳也就忍了,可这荤腥加多倒是为难她了,整日大鱼大肉,孝和的饮食日日就跟过年一般,大鱼大肉的。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身子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太医也说过,若是自己身子不健康,将来怀上孩子也会大受影响,孝和也便咬着牙一一的应了。
“本宫知道了,有劳孙太医,果子狸送太医出宫!”孝和看了眼碧桃端进来的雪蛤乌鸡汤叹了口气,一早起就是这样的大补。
孝和正用早膳,今早的汤虽然不喜欢,可是酥饼做的极好,还多吃了半个,汤也是喝了一碗,丹杏正收拾餐具时,二门外的小太监进来传话,说是司织局的徐姑姑来请安了。
徐妙锦与孝和素来没什么来往,今日怎么会突然地进来请安,心里打着问号的吩咐道:“传进来吧!”提防还是有的,毕竟这个徐妙锦可是徐玉的本家妹妹,这样一个位置怕是不可能不与穆华龄沾边,再吩咐道:“将寇海传过来!”
徐妙锦得了传召进了慕云宫,将身上沾了寒气的斗篷摘了,在门口处请安,站了一会儿方才行至殿中央,喻后看起来气色不错,也比刚回宫时圆润了不少,脸上那道伤痕也细腻如初,比起离宫之前独具一番风韵,只是她本就性子里带着一丝冷淡,目光还是不容直视。
不过宫里面徐妙锦待了快半辈子了也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人,身为皇后不着华服,一身青衣常服,外罩一件波斯来的织锦薄毯子,像是还未梳洗,头发也是随意一挽,脸上妆容淡淡的。
“徐姑姑一早前来所为何事?”孝和喝了口茶问道。
“哦,奴婢前来是因为司织局在宫外采买回宫时在宫门口巧遇了一个女子,正与宫门的侍卫发生口角,这姑娘口口声声说要见皇后娘娘,可娘娘可是谁都能见的,那姑娘竟说自己有信物在身,奴婢一看果然是珍奇之物,如此上好的猫眼石定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便想着很可能是娘娘的旧友,奴婢便拿了自己司织局的令牌与那姑娘做交换,如果娘娘不认识那位姑娘,那奴婢也好将东西还回去,换回自己的令牌!”
徐妙锦拿出一枚玉坠子来,孝和示意碧桃拿过来,一眼便认出了是聂步金蚕丝软剑后面的玉坠子,风芊芊拿来时那玉坠子便不见了,她还以为是丢了,如今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拿这坠子姑娘叫什么,生的什么相貌?”孝和问道。
“回娘娘的话,这姑娘说自己叫惠儿,是聂步生前的侍女,生的银盘面,一双水杏目,肤色略深,唇厚齿白。”徐妙锦答道。
“果然是惠儿!”孝和面露喜色,自己只知道案子结了后她从大理寺离开了,回了聂府,就再未相见过,如今她带着聂步的剑坠子来找自己,难不成是有了难事?孝和连忙吩咐了碧桃“你亲自去宫门口将惠儿带过来,别让侍卫伤了她,另外这坠子还给她,也好将徐姑姑的令牌换回来!”
徐妙锦跪安正要退下,孝和起身走近了说道:“此事有劳徐姑姑!”
知道惠儿来了,派了碧桃出去接,喻孝和便坐立不安的在殿内来来回回的踱步,没想到没把惠儿盼来,倒是把风凌尘盼回来了,他一进殿便搓着手,耳朵上一圈也是红红的,孝和忙吧暖手的小炉给他,数落道:“都说今日冷了,四九一早给凌郞拿斗篷你还不干!”
风凌尘回身笑着把自己的凉手在她脖子上贴了一下,冷的喻孝和一躲,“看来你是早醒了,连四九说话都听见了,还以为你睡得正香!”
孝和亲手斟了杯热茶端给他,说道:“今日你猜谁想见我?”她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风凌尘没有头绪,试着猜道:“秦素映?”
“不对!”孝和坐在他腿上,环了他脖子说道:“是惠儿,你可还记得?”
“惠儿!”风凌尘想了想,点了下头,“可是聂步的那个侍女,甘愿冒险为你澄清的惠儿?”
“就是她!”孝和显然很开心的样子,“想必她也是在京中走投无路了,所以想来投奔我,我们把她留下来好不好?”宫女虽然是宫中位份最低的女子,可是宫里有规矩,不得随意充良家女子入宫,需有皇上的御批,可见喻孝和是想把惠儿留在身边。
“你很想把她留下来?”风凌尘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对呀,聂步不在了,惠儿本就长在聂步,无依无靠的,而且她还悉心照顾过我,算是旧相识了,若是能留在宫里,陪我说说话,不好吗?”
“若是你想,此事就听你的!”风凌尘很少见她想要什么东西和人,今日听说惠儿来了这样开心,想必也是宫里生活寂寞,自己忙起来也不能时时陪伴她,一个宫女留下便是。
“那太好了!”喻孝和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她身上还是百合的气息,甜腻里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风凌尘在她唇上亲了下。
碧桃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皇上来了,直接带了惠儿进了来,撞见了皇后坐在皇上的膝上,两人正亲昵,吓得连忙背过身去,拽了拽身后的惠儿,示意她不要看。
可已经晚了,惠儿已经看到了喻孝和与皇帝卿卿我我的样子了,不知道为何,惠儿心里油然而生出一丝的恨意来,想想聂大人为了喻孝和命丧西北,这个女人竟然转头就与另一个男子如此亲昵,毫无哀戚之色,如何对得起聂大人对她的一片痴情和付出。
惠儿看清了,喻孝和根本不爱聂大人,反而因为一己之私害死了聂大人,如此不忠不义的女人,竟然还贵为皇后,惠儿心中开始厌恶喻孝和,她玷污了大人对她的的心,她也玷污了大人对她的爱,大人葬身西北她却依旧锦衣玉食恩爱良宵,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