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来的圣旨已经到了西北的营中,随之而来的还有当今皇帝风凌尘的亲笔手书,喻青帆一脸黑线,因为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妹妹,恐怕皇上怕是要震怒九州了。
此时喻青帆倒是希望聂步能够赶快将喻孝和找到,有多远带多远,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她既是可以捡回一条小命,喻家也能够躲过一劫,毕竟就是找不到喻孝和,喻家有自己在有父亲在皇上还会顾虑几分。
可是派人找了也有五六日了,依旧没有喻孝和的半点影子,整个边城不过是弹丸之地,已经快被翻了过来仍然是不见她的踪影,这个丫头到底会藏到哪里去?喻青帆想不出,只能心里气愤的一拳砸在桌案上。
荣惠亲王已经入西北大营做监军,聂步在营中很是危险,一旦被荣惠亲王的人发现,那就是窝藏钦犯的罪过,喻青帆早知道自己身边的付冰投靠了荣惠亲王,所以还有多少眼线聂步和自己就有多危险。
喻青帆手里握着那封圣上的‘亲笔’在大帐里走来走去,等着下属来汇报今日的搜寻结果,“青帆,皇上信中怎么说?”隐藏在喻青帆处的聂步问道。
整个大营里也就他这里最安全,不会轻易有人搜查,好在聂步做过暗卫,有极其深厚的隐蔽的能力,喻青帆摇了摇头,叹了口粗气说道:“不是皇上的手书,信中洋洋洒洒那股子文人的酸腐之气一看就是老乌龟的!”
算上韩为,他们三个可是多年的交情了,共为陛下谋事,如果这信若是看不出是徐圭代笔,他喻青帆也不配做什么西北的虎威将军。
“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找到孝和,她一个人在这边城不甚熟悉,能藏身何处?”喻青帆知道自己妹妹自幼古灵精怪,与一般女子不同,可她既不会武功也没什么反侦察能力,怎么可能逃脱过喻家军天罗地网的搜捕,抓到的时候真是应当送到细作营里给那些经常被识破身份的细作们上上课,也算是不辱他喻家的威名了。
聂步细细的想了想,反问道:“你能确定孝和如今还在边城?她可是一心想去回纥皇廷!”
喻青帆转了转眼睛,他倒是真没法确认,边城不似其他城池,有守城的将士,这一个两不管的地段,恐怕她混了出去也是有可能的,“她一个弱女子,身上没钱,又没有马,如何去得了那远在西边的回纥皇廷?”
当日事发突然,钱财等物都在聂步身上,她孤身一人在这边城是寸步难行,除非是被人贩子卖到了回纥去!
这么一想喻青帆和聂步两人霎时大惊失色,都知道回纥人时常需要一些壮丁,抢不来边城的汉人百姓便会低价的从人贩子手里买,如果真是这样,那孝和岂不是危在旦夕。
“聂步,你入夜后赶快出大营,去打探一番,看看有没有孝和被贩卖的消息!”喻青帆只觉得双目一黑心力交瘁,她长了十六年冰清玉洁的妹妹若是落入回纥人手里岂不是要没了命,他兄妹素来情深,越想心里越是刀绞般难受。
此时喻青帆和聂步担忧被人贩子拐了的人已经到了顺利取得了老头信任,进入回纥皇廷成了一名……马夫!
喻孝和一边摸着一匹马的脸一边喂它吃干草,穿上了他们给的粗布对襟儿衣服,这回纥人的粗布真是和胥盛的麻袋差不多,怪不得总去骚扰胥盛的边民抢东西,不过他们的马可真多,马奴也多,还有不少的汉人,他们跟自己可不一样,都是被抓来的壮丁。
这些马奴管理及其严苛,不许用汉语随意交谈,甚至不许跟马说话,每日就是打扫马厩,喂马,铡草,但凡有一匹马病了死了,都是要遭殃的,还会遭到那些回纥人的侮辱,可能是自己救了那老爹的缘故,他们至少现在还没用鞭子抽自己,那个说着叽里咕噜话的拿着鞭子的人脸板的比马还要长,比风凌尘发起怒来还要吓人。
喻孝和也没想到,自己救得那个老爹原来是个细作,是阿图什身边一个什么金刀王的人,已经潜伏在边城大营好几年了,后来被叛徒咬了出来,才被投进大狱,这样一想来倒是有些无间道的意思。
回纥的天气要比胥盛干得多热的多,一身麻布衣裳颜色深又吸热,喻孝和嘴角叼了一根稻草被晒得有些头脑发晕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回纥话,自己背上又被抽了一鞭子,脖子上火辣辣的疼了一下,喻孝和猛地一回头,竟然是个少女,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鲜艳的衣裙,料子虽然没有胥盛皇宫里的半分讲究,可是从那上上下下的金饰银饰看来应该是个贵族,深眼窝高鼻梁,樱桃小口,极具异域风情的长相,这回纥的女子还真是挺好看的。
本着不暴露身份的原则喻孝和赶紧跪下,那些被抽了鞭子的马奴都这样,根本不用求饶,求饶了也没用,因为语言不通,骂起来都是驴唇不对马嘴,反而越听不懂越是生气,挨得打越多。
伽蓝公主没想到偷懒的这个小马奴这般俊俏,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厚厚的墨发竖起来额头真是比女儿家还好看,就是小身板有点弱,这大概就是哥哥们口里说的中原小白脸!大抵是嘲笑他们的男子不够阳刚强壮,不过伽蓝公主倒是觉得很养眼,就像是骏马堆里猛出现一匹白色的骏马,鹤立鸡群,品相出众。
“你为什么在这里偷懒!”她会说汉语,就是带着异域的味道,看来她是贵族无疑了,记得自己在胥盛陪着风凌尘接待回纥可汗、使臣时,风凌尘也是会回纥语的,就是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吧,“本公主问话你还不快回答!”
公主?怪不得穿金戴银的,喻孝和答道:“小奴正在看着马儿吃草,并没有偷懒,而且刚刚铡了一垛草请公主视察!”
听他说话文弱的样子伽蓝公主竟笑了,在回纥可是遇不到这样的小白脸的,她走近了几步看了看那些铡了一堆的草命令道:“听说你就是那个曾经驯服了烈马的马奴?塔图说那匹马三个人都未曾驯服,你上去便驯服了,所以才说服金刀王将你留下来喂马,你可是真有本事?”
“巧合而已!”喻孝和答道,心里算计着这公主不知道有什么诡计,自己驯服的那匹烈马也不知道有多大成分是付冰在其中做了安排。
“本公主今日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样厉害!”她用回纥语吩咐了身边的一个侍女,又说道:“我这有一匹烈马,你若是驯服了,你便留下,若是驯不服,你便是欺骗了金刀王,将你扔出去喂狼!”
好端端一个姑娘怎么这么残忍?千百年后都民族大融合了,哪里还有什么人民内部矛盾,更何况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过现在这情景,喻孝和若是想活命怕是就得驯服那匹马,不然小命不保!
“小奴定会竭尽全力一试!”看着伽蓝公主一副恶作剧的表情,喻孝和咬紧了牙关,心里怨愤道,这小妮子将来不要落在自己手里,不然一定将这受的气讨回来。
看着被牵上来马……好大一匹,黑黝黝的一看就是伙食很好,皮毛发亮,桀骜的朝自己嘶鸣了一声,这没阉割过的马就是野性十足。
喻孝和咽了口唾沫,摸了摸马背,手上轻柔,若是自己双手没受伤,驯服这匹马倒是有些把握,可现在只能自求多福,就看天意如何了!
“借公主的马鞭一用!”
伽蓝将自己手里的牛皮马鞭给了喻孝和。
孝和并未着急上马,带着烈马散了散步,可那马已经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又拍了拍马屁股,倒是躁动小了点,孝和摸了摸她的脸又是一阵嘶鸣,趁马不注意左侧翻身上马,动作漂亮的连伽蓝公主都称赞了一声。
烈马拼命躁动起来,抱紧了马脖子的孝和心里一千头草泥马奔过,想当年自己学骑马这样的贵族课程没想到今天成了活命的家伙,真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
手里握紧了缰绳的孝和缓缓起身,大抵是太惊心动魄了,自己手上的疼痛已经忽略了,稍有不慎就容易被甩下马背摔个手断脚断。
勒紧了缰绳,那马高高站起,喻孝和双腿夹紧马腹,马鞭抽打几下又稍作安抚,挺过那一阵狂飙之后,那马便飞奔起来,孝和抓紧了缰绳轻轻地喝止,抚摸他的屁股,不知跑了多远,终于那马驯服了,乖乖地在地上走了起来。
黑风是一匹烈马,伽蓝笃定这个小白脸是驯服不了的,塔图不过是夸大其实,本来是打算看笑话的,看这个小白脸如何被摔在地上断手断脚,没想到他竟骑走了黑风。
伽蓝心里正焦急打算派人去追时,只见那小白脸又将黑风骑了回来,居然就这么驯服了,伽蓝撅了嘴吧没看到好戏,没想到这小白脸倒是真有两下子。
喻孝和勒停了马,利落下马,将手里的鞭子还给了伽蓝公主,她倒是忽现了小女儿态,负气的把鞭子拿了回来,扭身走了,还吩咐侍女将黑风也带走。
可是黑风刚被驯服怎么肯,昂着头嘶鸣着,喻孝和伸手在黑风的屁股上拍了拍,耳语了几句,黑风像是听懂了一般,便垂下了头跟着侍女去了。
见她们走远了,喻孝和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觉得痛麻非常,看来那奇药白白的涂了这么久,都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这一折腾真不知道日后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