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胡子的老头身受重伤,马上一颠簸流血更为严重,喻孝和怕他听不到回纥皇廷便没了命,便冒险在一处溪流处停下了马。
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喻孝和从老头衣服上撕下来一条三指宽的白布,将肩上的伤处勒住止血,取了溪水来喂他喝下,又捏了捏他的人中,没想到这老头竟然醒了过来。
“你可还能挺住?我们已经一路向西了!”喻孝和用自己宽大的衣襟儿给他扇了扇风问道。
那老头还以为自己昏死过去又身受重伤势必会被丢弃,没想到这个小伙子竟然在如此危难境地救了他,喻孝和扶起他上马说道:“我自己跑了也是没有活路,若是把你救活在这边城好歹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老头儿虚弱的靠在喻孝和的背上说道:“你放心,只要你带我脱离险境,我决不食言!”
“这里离你说的皇廷还有多远?”喻孝和抬头望了眼,已经天亮了,大白日的两个囚徒在大街上晃荡实在是太危险了。
“快马加鞭离出城还有二十里,出了边城到了回纥境内就安全了!”老头咳嗦了一声答道,“我们要赶在天大亮之前逃出边城!”
喻孝和见他还处于清醒,一路快马加鞭向西奔去。
喻孝和向着自己目标迈进了一步,至少她取得了能带自己进入回纥皇廷的老头的信任,而远在胥盛京城的风凌尘心里谋划的事情,也有了进展。
一清早天已亮,四九正在侍奉风凌尘更衣准备上朝,金镶玉的冠带,白色明黄金龙底花的龙袍,配上一张冷若寒山的脸,一双眼睛或睥睨或桀骜。
“陛下,听缀芳阁的探子报,昨晚和贵人彻夜未眠都在等着陛下的召幸!”自上次四九按照皇上的嘱咐,有意告知和贵人‘母族与帝不亲近者难得恩宠’之后,风凌尘已经是数日未召幸付玉和,甚至昨晚风凌尘有意的翻了和贵人的牌子,但是最后却放了她的鸽子,给她足够胡思乱想的机会。
四九跪下整理衣摆的工夫继续说道:“而且听闻陛下昨晚召幸了闵淑妃之后,和贵人更是万念俱灰!”
风凌尘虽未做一丝神情的变化,可是眼神里却露出猛兽捕猎后的得意,他吩咐道:“召闵淑妃来出云宫觐见!”
闵淑珺一早上刚好梳洗完毕,听闻圣上面带喜色,将方才赐避子汤的不快完全抛之脑后,连忙吩咐妙仙给自己再插上一只步摇。
“娘娘真是盛宠,昨晚召幸还不够,今一早皇上又召见,可真是不能一刻没有娘娘!”妙仙满是得意,前几日还担心皇上看上了那神似喻皇后的小贱人付玉和,没想到这么快就腻歪了,又开始极其闵淑妃的好来。
“别多话了,快去备轿辇!”口上虽是这么说,可闵淑珺心里却是甜滋滋。
一入出云宫,皇上正在用早膳,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即使面色沉如水都是迷人的,闵淑珺福了福身子道了声万安,有意捏了嗓子说话。
“爱妃过来!”风凌尘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闵淑珺一步三扭的坐到了风凌尘腿上,故作一脸娇羞,抛了个媚眼儿,风凌尘揽着她的腰,挑了她的下颌,侧眸唇微挑说道:“爱妃,朕要你做一件事!”
“听凭陛下吩咐!”本就是个寒玉无双的人物,难得柔情,此时故作暧昧让闵淑珺春心荡漾,就算是个美男计也是心甘情愿。
风凌尘故意用力搂了她的腰,唇贴在她耳边,似触非触,呵气痒痒的耳语,闵淑珺被撩拨的两颊绯红如同化了胥盛风靡一时的桃花妆连连点头。
闵淑珺从出云宫出来急忙的赶着去给太后请安,后宫妃嫔每日晨昏定省,往日是去皇后的慕云宫,现在喻孝和无故失踪了,改成穆太后执掌后宫,便改去了云寿宫。
想起这喻孝和坐在轿辇上的闵淑珺便是得意的哼笑了一声,看了看自己今日染得颇为满意的指甲,这个女人真是够倒霉的,就算之前占得上风捉弄了自己几次又怎样,还不是太过张扬被太后使了坏,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自己可是聪明人,才不会像她那般,既是入宫为妃,坐享荣华富贵,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等到太后与皇帝内斗两败俱伤,她没准倒是可以凭借家族势力做个皇后当当,将来不管谁生了儿子,自己都是太后!
正想着,轿辇落了,妙仙扶着主子准备入云寿宫,迎面却是碰见和贵人,她恭敬地向自己福了福身子,这宫里可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心里多嫉妒,面子上多过不去,位份低的还是得低下头请安。
昨晚自己抢了这和贵人的侍寝她此刻一定是恨透自己了,闵淑珺昂着头走上前去,只听付玉和说道:“淑妃娘娘,太后今日凤体不适,免了晨昏定省!”
闵淑珺笑着说道:“太后是思念荣惠亲王想必身子不适,可本宫见和贵人脸色憔悴,双目有黑云,难道是昨晚没睡好?”
好一番羞辱,抢了自己的侍寝,居然还如此嚣张的取笑自己,付玉和脸色有些绷不住了,却还是气定说道:“姐姐何必取笑妹妹呢,后宫里女子恩宠冷落谁又说得准,姐姐不也是昨晚才得了这些日子来第一次恩宠!”
“别拿本宫与你相比!”闵淑珺邪魅一笑,将怀中的帕子抽了出来,掩住嘴挨着付玉和耳边说道:“侍寝之后,皇上可是没赐本宫避子汤,妹妹怕是就不行了!”
话说出口,付玉和听了差点没站稳,好在侍女小双敏捷的将她扶稳,闵淑妃接着便是一阵笑声,听在付玉和耳里是取笑、讥笑更是得意的哂笑。
“起驾回宫!”闵淑珺在付玉和怨念的目光里说道,心里却是暗暗地想着,这可怨不得自己,是这个付玉和不招皇上喜欢,皇上吩咐了自己这么欺负她,可不能算在自己的头上,不过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相当痛快的。
被闵淑妃欺辱之后的付玉和心力交瘁,扶着心口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虽是入秋可天气尚未冷下来,可心中却如寒冬飞雪了。
小双连忙抚了抚付玉和的后背问道:“小主这是怎么了,那闵淑妃可说了些什么,让小主这般生气?”
付玉和竟被气出了眼泪,用帕子拭了拭问道:“小双,你可知道皇上宠幸过闵淑妃后可是赐了避子汤?”
小双摇了摇头答道:“奴婢听说没有,若是皇上召幸后不想让受幸妃嫔留下子嗣便会赐了避子汤还会请了女医入宫揉按穴道,可今天没听说有女医入宫!”
付玉和的眼泪流的更多了,啜泣道:“看来皇上是真的对我和闵淑妃有失偏颇,到底我不如她!”
“小主也不要伤心!”小双安慰道:“这闵淑妃不一样,闵氏是皇帝的近臣,就连当初擢选入宫时,闵氏即封为淑妃,地位高贵,仅次当初的喻皇后,小主家中势力不如那闵淑妃,而且地位也不高,等到小主有朝一日晋了妃位,想必皇上也能一视同仁的!”
付玉和听到了心里去,不禁再次想到自己兄长的事情,看来她不能再等了,不然长此以往皇上会忘了她,其他人也会因为自己失宠而随意的侮辱自己。
见付玉和听了自己一番话后若有所思,小双暗暗地一笑,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深宫里处处都是算计,这个付玉和初来乍到,势单力薄,还不够聪慧,皇上的计策她怎么可能躲得过。
胥盛后宫风云暗涌,远在回纥的喻孝和却也将面对难以估量的危险,出了边城向西,是更为荒凉的境地,马在烈日下跑了二十多里方才看见远处的绿洲,出现了城邦,看来他们是要到回纥了。
“老爹你醒醒!”喻孝和动了动肩膀上的人,老头抬眼看了看,指着那绿洲说道:“到了,到回纥了!”
“我们如何才能入城?”喻孝和问道。
“我,我身上有纹身,是皇廷的标志,他们不会伤害我们!”老头扒开衣裳,果然露出一只凶猛的黑鹰,喻孝和见他状况越来越差,立刻策马向绿洲驰去。
回纥人与中原人长相差异很大,几乎是一到城门口所有人便看着喻孝和,好在她带着一个回纥的老头还算是没有被立刻抓起来。
他们说着回纥的语言,喻孝和一句也听不懂,好在那守城的卫兵看了老头胸口的黑鹰便将他们带进了城,引来一架马车也不知道去哪里。
“老爹,我们这是去哪里?”喻孝和心里忐忑的问道,这老头不会是让这些回纥人把自己处理了吧,过河拆桥?
“你不是要出路,现在我们安全了,我给你一条活路!”那老头笑了笑,竟看出一丝慈祥来。
马车行驶很久,颠簸的喻孝和又开始晕车了,好在在她吐之前停了下来,一下车便见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回纥皇廷,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气派,不过照比胥盛的宫殿还是差一点的,满是******风情的,喻孝和扶着老头站在皇廷门前等待着通禀。
喻孝和此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兴奋还是应该担忧,毕竟自己就算是到了回纥皇廷,可找寻嫁衣的前路还是充满惊险的,自己毕竟是一个汉人的身份,处在一个都是异族人的境地,不过是福是祸她都无从选择了,向前一步是悬崖,向后一步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