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喻皇后‘私奔一事’皇帝五官都扭曲了,下颌都绷紧了,徐圭挑眉看了眼皇上,说道:“微臣倒是觉得这信还是陛下手书的好,倒是能够解开其中误会!”
风凌尘未语,冷面怔怔的看着徐圭,看得他浑身发毛,不敢对视,叩了个头答道:“臣一定以陛下的笔迹手书一封,解开误会!”
“然后呢!”
然后?徐圭猛地抬起头来,转了转眼睛,“然后臣一定尽力督促刑部将喻氏和罪臣聂步捉拿归案!”
“徐圭,过了秋季各部述职,你就要去上任两广直隶总督了,朕希望你能在上任之前将手里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风凌尘委婉的给了他一个期限。
入冬前述职,那就是还有两个月,在胥盛国这广袤的领土上,还不包括两个人逃窜到西域各国,徐圭真觉得自己可能过不了这个坎儿去上任两广总督了。
“微臣领命!”
风凌尘起身重新坐回龙椅上,徐圭再上奏,“皇上,据臣的眼线来报,西北营中有个人叫付冰,是青帆的副将,此人一年前还是补位先锋官,几年才被吏部侍郎郭彪提议提拔起来的,恐怕是太后的人,而且此人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陛下的小舅子,哦不,是大舅子!”
风凌尘的大舅子、小舅子可真是不少,既然叫付冰,那宫中姓付的后妃便是新入宫的和贵人了,本以为她是个充数的,没想到还真是也有裙带关系的,看来自己这次也是大意了。
“既然真的大舅子在营中,想必朕就不用担心没人照顾朕的幼弟!”风凌尘冷笑一声,“不过有人照顾,你也不能放松警惕,要盯紧了他!”
原本聂步在的时候,军中眼线都是由他监管,可他如今居然背叛自己,还拐跑了自己的皇后私奔了,让他为天下人所耻笑,想想风凌尘便怒火中烧,一旦抓住了二人,必将拉回来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徐圭明显看得出皇上眼中藏着的暴戾,这股暴戾之气一直被压在心里,导火索便是聂步与喻氏二人,身为兄弟他倒是希望聂步永远不会被抓回来,一旦被抓住,那便是处以极刑,可是身为臣子,他又觉得聂步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是不地道,居然拐跑了别人的娘子,而且这个人还是一国之君。
这男人人生中最气的不过两件事情罢了,一件呢是被绿了,老婆偷汉子,这是挑战自己尊严的底线,另一件呢便是兄弟的背叛,这是挑战忠义的底线,偏偏喻氏和聂步这一对儿野鸳鸯两件事情都占上了,那就没有退路了,徐圭有时候还真是佩服这一对儿的勇气,真是真爱无敌呀。
徐圭已经在前胥盛国的每个关口都部下了天罗地网,就算两人逃到天涯海角也是莫非王土,就等着他们被逮回来从重发落,古人都说红颜祸水,古人真是诚我不欺呀,这喻皇后倾城之姿,都坐到后位了仍然是不满足,还要跟一个侍卫统领私奔,毁了聂步的大好前途,也毁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而此时,令徐圭惦记的,让风凌尘痛恨的一对儿‘私奔’男女已经顺利的连过两个关口,而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徐圭低估了聂步的易容能力,他一个大理寺卿,做过近十年的皇家暗卫,若是几个关隘都过不去岂不是太没用了。
“你们两个站住!”关口守卫的侍卫手里拿着画像拦住了一对男女,细细的检查,城门口上也贴着巨幅画像,上面只写了钦犯两字,连名字也没有,想必这风凌尘也是没脸写上,私奔的是自己的老婆和兄弟。
一个黑布粗衣的老者扶着一个伛偻的老妇人牵着一驾马车慢慢的走过了城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城防的官兵只是扫了一眼两人,便核查别人去了。
徐圭、杨业他们想到了喻孝和善骑术,可以女扮男装,但是他们却没想到二人竟然化妆成了老人,而且是又老又穷困的老者。
喻孝和双手受伤,老者的衣物相对较宽松、大一些,穿上正好可以掩盖住手上包扎的绷带,而且前往回纥的路上,身着绫罗的人也就越少,两人身着粗布衣物,反而一眼看去并不惹人注目,孝和因为要外敷内服药物,身上又是一股难闻的草药气味,所以能难想象两人居然是私奔皇后和侍卫统领,就这样两人几日之内连过两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路遇一家客栈,名曰安平,虽是有些简陋,可在这西去的路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二位老者可是住店?还是打尖儿?”小二上前问道。
“要两间上房,准备些吃的送上来,将门外的马车套好,多给马喂些草料,还有备上浴桶,我老伴要沐浴;最后!房间要僻静一点的!”聂步拿出了一大锭银子吩咐道。
“得嘞!客官楼上请,天字号甲乙两间,楼上就您二位!”小二拿了银子还在想,既是一对老夫妻怎么还开了两间房,可出门在外的怪人也不少,有了银子小二也没多虑,便准备沐浴的浴桶去了。
喻孝和将自己完全的没入水中,虽没有了玫瑰、百合这些名贵的花瓣浴,倒是觉得这清水都透着一股自由的味道,临近窒息再钻出水面如同死里逃生般自在。
客栈昏黄的油灯自然比不了宫内视若白昼的夜明珠,纸糊的窗户上还映着一个男子的剪影,看轮廓便知道是聂步坐在月下守着自己。
喻孝和伏在木桶的边沿处,对着那影子说道:“明日出了玉门关就是西域了,我们到了回纥之后有办法接近王廷么?”
那影子执剑靠在廊下的立柱上,答道:“我们出了玉门关首先是不能让你兄长有所察觉,西北军营的眼线遍布,如果被青帆发现,那你我不仅接近不了回纥的皇廷,而且还会被抓回军营,你哥是不会准许你胡闹的,更不会看着我纵容你胡闹!”
喻孝和伏在木桶上沉默了一会儿,在他们眼中自己是胡闹,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她得惊醒这场噩梦才行,孝和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烙痕,还有受了重创的食指,心中愈发坚定,“我们继续这样易容能否瞒过我哥?”
喻青帆看着屋子里的油灯突然灭了,一阵水声之后,孝和的门开了,她长发半干,一身白色布衣,外罩一件青色斗篷,让他进去说话。
“我倒是有个计策”,聂步接过孝和亲自斟的茶,“等我们到了回纥时,我们先想办法得知那件嫁衣的位置,然后我再夜探回纥皇廷,将嫁衣偷出来,皇廷必定大乱,一旦回纥有动作,青帆必定警戒,趁乱我们便以汉人的身份去边城,如何?”
聂步的计划的确不错,可是让他冒险为自己偷出嫁衣,然后自己再消失,对聂步来说是不是残忍了些,她可没办法面对这样的聂步。
如果是孝和自己混入回纥宫廷,找到嫁衣,只要穿上她就可以消失了,聂步也会以为自己是失败后失踪在了回纥皇廷中,也并不会太过伤心,孝和知道自己这样提出他是肯定不会认同的,聂步一路上如何护着自己,孝和都看在眼中,所以她更是不忍心再利用聂步涉险了。
如果到了回纥她能够独自行动,聂步不再涉险……孝和眼睛一转,她想起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兄长,如果聂步被兄长捉去了,自己逃脱了,那聂步一定不会透露出她的行迹,她也就顺理成章独自行动了!
“你笑了,便是同意我的计策了?”见喻孝和脸上浮现笑意聂步便也微笑着问道。
“哦,你提的想法不错,我们到了回纥再细作商定!”
这一路虽然赶路风尘仆仆极为辛苦,可是聂步倒是见孝和常面含笑容,想必比起在宫中,她更喜欢这宫外的生活,聂步之前还担心自己鲁莽自私的决定是害了喻孝和,现在看来她开心,自己就算是亲涉险境也没什么了。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喻孝和看了眼外面浓浓的夜色说道,她也是浑身酸痛想好好睡上一觉。
“好,你也好好休息!”聂步一听连忙起身,出去后将门关好,这几****也曾胡思乱想过,想着这前往回纥的途中能够像季芈畀我与钟建那般,一路上相互依偎暗生情愫,最后情之所起以身相许。
他知道孝和现在没有心思谈情,他也不会勉强他,聂步只能尽心的实现她想做的任何事情,让她开心,讨她欢心,让她的目光里、心里能有自己的位置。
喻孝和洗了个澡乏累的躺在床上,沉睡入梦,没想到竟然还梦到了风凌尘,梦中风凌尘抓着自己的肩膀拼命的摇晃,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还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梦做的太刺激了,喻孝和一下子吓醒了,天已经蒙蒙亮了,只听见楼下有说话声音,好像是有客人入住,模模糊糊的听着小二在殷勤的招呼。
喻孝和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起身倒了杯茶,都说噩梦都是心中的恐惧和愧疚,他们幻化成夸张的姿态出现,加深你的愧疚,加深你的恐惧,自己对风凌尘有什么好恐惧的,有什么好愧疚的,反正他小老婆一大堆,有没有自己又无所谓,这会儿指不定跟哪宫的美人风流快活呢!
想起梦里他咬了自己一口,喻孝和倒是想起来很久以前,自己咬过他,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噩梦,倒像是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