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双簧演罢,喻孝和被禁了足并罚了一个月的月银,风凌尘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安排的三班暗卫护住清泉宫,细作一旦有动作逃不过他的眼睛。
虽然是以她做饵,也比喻孝和自己没头没脑的自己找细作要安全,而且自喻正卿倒戈以来,太后想必早就防备着喻氏,如果自己再做出爱宠举动,想必太后必会寻事皇后,另找她人替代,太过危险。
夜至,阳光退,到了贪凉的时候,令四九取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独酌倒是个好主意,身为帝王的风凌尘很少喝酒。
酒可以乱性,可以影响判断,醉了更是会暴露自己,君子虽少不了酒,却不贪杯,今晚心中思绪万千倒很想喝上几杯。
这山中的月明明和宫中看得月是一轮,却显得清冷无比,那月白色的月牙像是微微颔首侧身的美人面,彩云遮月如犹抱琵琶半遮面。
风凌尘一杯接着一杯,这醇烈的女儿红几杯下去便眼花起来,这美人面变成了喻孝和,只有她雪肌如玉,宫中众多女子的确不如她白玉无瑕。
门口站着两个小太监,一身黑色的衣衫,他转念的想起了下午在清泉宫的喻孝和,她一身小太监的装扮,稚拙可爱,那两个门口的小太监怎么就变成了喻孝和,一双眼睛还带着惧色的看着自己。
她与聂步私会!风凌尘抬手抚额,明知是为了雨花阁的案子,她也事先与自己打过招呼,可心里却难以排解,一定是因为救济灾民时她与聂步相见时表现出来的熟络让自己心里一直不痛快。
喻孝和几次三番的推开自己,难道是因为她心里有聂步?还是她在入宫前便与聂步两情相悦?风凌尘胡思乱想,手一抖杯子里的酒便洒在了衣襟上,满殿都是女儿红的馥郁之气。
酒杯顿在桌案上,风凌尘起身向外走,“都不许跟着!”
四九不敢拦,使了个眼色给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笼悄悄跟在身后。
夜临至,山中到底是清爽,尤其是清泉宫处在溪泉之滨,所以偶有风来便十足的清爽,孝和心情不太好,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烦恼不堪,便吩咐了碧桃丹杏取了一坛子竹叶青,放在柳条编织的筐中,置于溪泉之中,几个时辰后取出,口感清爽。
他禁他的足,她喝她的酒,两不相误!
一坛子竹叶青,清爽宜人,再加上一小碟核桃碎,喻孝和自自在在的坐在回廊下独酌,透过交错的竹叶,月亮如十五般高悬。
如此美的月色,如此宜人的夜色,几杯酒下肚,喻孝和取出那一支玉排箫吹了起来,那曲子本来还好好地,可是酒喝得越多越是不成调了,像是喝醉了的人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
看来诗仙太白酒后文章三千篇果然是神人也,她喻孝和不过是朦胧微醉,却连这一只小小的排箫都吹不好了。
“将进酒,莫停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不对!好像是反了……”孝和扶额而笑,一首诗且背不利索,伸手去取一旁的杯盏,却扑了空,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这竹叶青素来以清冽着称,这半坛子下去,喻孝和早就醉了,扭过身子都觉得眼前一花,差点仰了过去。
背靠在石栏之上,仰起的头除了满眼的星辰便是一袭月白色常服的风凌尘,这个男人真是太风骚了,每次衣服里都织着金丝、银丝的,每次逆光看去都如佛陀一般闪着光芒,每次让她都分不清是梦是醒。
“为什么喝酒?还喝的这么多?”说话的人一定是佛陀不是风凌尘,声音很暖,好像是三月出云宫的桃树底下吹来的春风,还夹杂着一股女儿红的味道,还是这说话的佛陀也偷喝了女儿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可是曹操说的,解忧唯有杜康!”孝和笑着伸手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就势饮下,却因仰着头呛了一下,咳嗦几声,用那淡粉色的袖口拭了拭嘴角,胭脂和酒渍,胡乱一片。
“曹操又是谁?你又开始胡诌!”见喻孝和还要斟酒,夺过她的杯子,“别喝了,你醉了!”
“醉了?怎么会醉?梦里岂会醉,只是这梦不知何时醒罢了!”酒杯被他夺了去,索性提起坛子豪饮了一口,却是呛得更厉害了。
“你这是有何忧愁,喝的这么多?”
“说了你便懂我?”她偏过头去叹了口气,“说了便更是不懂了!”
见不惯这个女人总是用袖子擦,一方白色的帕子为她擦拭干净,上面还留着口脂的绯红色印子,“为何用帕子,都说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这美人的袖子是何等风流之物!”
喻孝和显然是醉的不轻,说话都开始荒诞起来,不能再让她这么撒酒疯下去,而且还坐在这风口处,抬手将人抱了起来打算送回内殿。
“住手!你个小淫贼!”喻孝和打了个酒嗝,“不过是春梦一场,醒了可就后悔了,所以呀,可不能当真的,这身和心都不能给你!”
喻孝和从他怀里逃开,他伸手一抓却是只让那滑腻的云香纱裙尾从自己的掌心滑走,像是深潭中捉一跳小泥鳅,却未得手,溅了自己一身的水花。
喻孝和倚在殿内的朱色柱子上,那一层白色轻纱横亘在两人中间,风一吹贴附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英挺的轮廓,“这梦可是越发的旖旎了!”
她笑着伸手抚上了那轮廓的肩膀,何等宽阔健壮,她在这异乡如梦般漂泊,若是能靠上一靠该有多好,还有这胸襟,臂膀,喻孝和闭上眼睛向前一步,拨开那层轻纱雪幔靠进了他的怀里。
鸟的叫声,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喻孝和翻身坐了起来,她原来的衣服哪去了?记得昨晚是穿着一身粉色的寝衣来着,是夜里碧桃丹杏进来为自己换了?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碧桃丹杏,我要喝水!”酒喝多了就会口渴,喻孝和坐在桌前,却见白瓷杯子上一个淡淡的唇印。
“娘娘起了?睡得可好?”碧桃斟茶,丹杏侍奉洗漱。
“昨晚本宫撒酒疯不是很厉害吧?”喻孝和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问道。
碧桃和丹杏面面相觑说道:“昨晚娘娘一个人在露台饮酒,不让奴婢们进来伺候,今儿一早见娘娘睡在床上也不敢惊扰!”
谁给她换的衣服!喻孝和手里的杯子当啷一下掉在桌上,看着那带着唇印的杯子,又是谁伺候她喝的水,难道是她自己?不可能她都醉的一点印象没有了好吗?
喻孝和努力的回想昨晚,她好像,好像是看到了风凌尘,还与他说了好多话,还骂他淫贼,她还抱了他,可那不是醉了出现的幻觉吗?难道真的是风凌尘?
如果不是风凌尘的话还能是田螺姑娘不成,喻孝和吞了口唾沫,那昨晚酒后会不会乱性啊!他有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喻孝和抱紧了自己,吩咐碧桃“快去!去弄一碗内个什么避子汤!”
碧桃一脸发懵,“娘娘,您要避子汤做什么?而且后妃不得擅自服用避子汤!”
“让你去你就快去!”喻孝和记不清她抱了风凌尘之后的事情了,所以她必须做好善后工作,这种事情向来一夜惊喜,她可是只有惊没有喜。
风凌尘有些宿醉,醒来头微疼,用清泉水洗了脸清爽了不少,也想起了昨晚自己去了清泉宫,想起喝醉了酒的喻孝和,风凌尘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对自己又抱又亲,吵着喝水还洒了一身,怕她这幅样子被宫人见了笑话了去,风凌尘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管她。
还给她换衣服,喂她喝水,还死乞白赖的抱着自己的胳膊求抱抱,终究是闹到了三更,她才睡沉了,自己倒是折腾的浑身都疼,到现在膀子还因为抱了她半宿有些酸疼。
风凌尘正用早膳,只见四九从外面小步跑了进来,上前小声说道:“皇上,清泉宫皇后娘娘一早上便差了奴婢去太医那里要避子汤!”
避子汤在后宫可是个敏感的东西,没有皇上的允许,后妃私自服用可是大罪,风凌尘听后一挑眉,却是露出邪气的笑意来,吩咐道:“按照宫规,任何人不得擅自使用避子汤,皇后也不例外,不许给她!”
“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等等!”风凌尘又嘱咐道:“不要大肆声张,私下里不让那宫女拿到便是!”
四九一愣,随即答道:“奴才遵命!”
风凌尘来了兴致,他得陪喻孝和好好玩玩,也让这个小女人吃些亏,不然她总是这么折腾自己不听话可不好。
那醒酒汤入口当真是不好喝,风凌尘微一皱眉,对那早膳也没了兴致,心想着这会儿清泉宫也定是在用早膳,碧桃做的桃酥糕是一绝,不如前去尝尝!顺便看看那四处找避子汤的小女人是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