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皇上在功明殿宴请,会回去很晚,我会以给公主把脉为借口,到时候你乔装改扮成小宫女随我一同进去便好!”
孝和一边换装束一边想着秦素映的提醒,换了一身宫娥的服装,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如此的陌生,孝和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镇静,一想到马上见到爱颐,心如脱兔。
“备好了吗?”素映进来问道,“你可要抓紧时间,到时候舍不得离开爱颐,可就要被皇上发现了!”
“准备好了,我会克制我自己的!”孝和有点没信心的答道。
秦素映将药箱给她背上,叮嘱道:“爱颐平日里都是皇上亲自带着,精贵的很,怕是她还不认识你,万一哭闹起来必定会引起乳母的注意,所以啊,她若是哭了,你就要放开她,知道了吗?”
身为生母,接近孩子竟然还要顾虑这么多,孝和想想便是心酸,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怎么舍得她哭。”
时辰不早了,再不过去来不及了,秦素映和孝和急急忙忙往出云宫去,冬日天色一片漆黑,故意提了盏不亮的灯,一路走去没什么人注意,尤其是孝和穿着婢女的衣衫,头埋得低低的跟在后面,更是跟普通宫女别无二致。
“什么人?”
“是我!”几步到门口被两个小太监拦下,一看竟然是秦素映。
“秦姑娘,这么晚来这出云宫何事啊?皇上这会儿设宴功明殿,您还是回去吧!”那小太监陪笑道,皇上已经认下秦素映为义妹,再叫喻夫人自然不合适,这句秦姑娘倒是唤的精明。
“公主前一阵不是身体不适,睡不好么,皇上见我回来了,便让我过来瞧瞧!”秦素映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她这也算是假传旨意了。
“这……”两个小太监倒是没听陛下吩咐,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忘了,九公公也不能不提醒啊。
“怎么,你们两个是不打算让我进去了,得!我回去就是了!”
“姑娘慢走!”秦素映一转身,那小太监赶紧拦下赔礼,“姑娘这是什么话,小的怎敢违逆陛下的旨意,您请进!”
这秦氏可是指给了栾青,皇上眼中的大红人,他是不想混了才敢得罪她。
“这个人是?”那小太监打量了一眼孝和,看的模糊不清,却也不是熟面孔,平日里奴才都是低着头不许平视主子,这一晃几年过去了,哪里还想到是皇后,而且还稍稍易了容,自然不敢认。
“这是我的丫鬟,替我提着药箱,还不快进去!”素映挡住了孝和,语气淡淡的。
里面还有一个守着孩子的乳母,此时正陪着爱颐站在小床里晚,拨浪鼓、小娃娃的哄着,若想私下接触孩子,就得把她也支出去,为了让孝和圆了心愿当真是九九八十一难啊。
“给秦医官请安!”这奶娘不愧是皇上亲自挑的人,做人滴水不漏,外面那小太监叫她“秦姑娘”若是百年的修为,那这姑姑叫她“秦医官”就是千年的道行了。
“姑姑,我来给公主请平安脉,可能还要脱衣服检查,怕公主受风着凉,你出去守着,不准外人随意走动,开了门灌了凉风,冲撞了公主!”
奶娘可是寸步不敢离开公主的,而且也怕公主哭闹,龙颜不悦可怎么办,可是又不敢违逆秦素映,左右为难。
“姑姑,还信不过我?”
“奴婢不敢,这就出去守着!”奶娘看了眼孝和,心里也犯嘀咕,她不是有下人,为何让自己守着。
总算是都支开了,秦素映压着声音说道:“你快看孩子,时间久了恐生疑!”
孝和卸了脸上的易容,走近了小床,她离开时的那张床已经小了,不够她用了,想必这是又新做的一个,爱颐扶着栏杆站在里面,看着她。
爱颐过了两个生日,已经能站稳了,生的极漂亮,如同搪瓷娃娃一般,她本不怕生,可是单留在殿内跟两个陌生人还是会哭,此时却是奇怪,不仅没哭,还定定的看着孝和。
孝和忍住自己啜泣,摸摸那孩子的手,想要抱她,爱颐任她摸了,抱得时候也搂了孝和的脖子,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像是认识她一般。
这情景看的素映心里也不好受,“爱颐,我是娘亲,你可会说话?”
“爹、爹!”她咯咯的笑起来,摸了摸孝和脸上的眼泪,又攥起拳头来“娘亲!”
她居然会叫娘亲,是风凌尘教给她的吗?孝和抱紧了孩子,吻着她的额头、脸颊,她便“娘亲,娘亲”不停的唤着。
爱颐说话有点不利索,连不成句,可能喊出娘亲,孝和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抱着孩子还没亲昵多久,素映便听见了外面有响动,赶紧劝道:“有人来了,快!”
风凌尘喝了几杯从功明殿回来,他本是酒量不错的人,可是心里难受也就容易醉,见都守在外面,眉头紧皱,责问道:“为何都在外面,将公主一个人留在里面?”
“皇上,秦医官再给公主请脉,怕人打扰,所以奴婢便在外候着!”
秦素映?她怎么这会儿入宫?风凌尘一把推开门,只见秦素映正在握着爱颐的小手,突然间见了哭声。
“刚才还好好地,一推门吓了公主,奶娘你是怎么守的?”秦素映装作不知道是皇上来了,说道。
“是朕!”他见是秦素映,担心便一扫而空。
“给陛下请安!”秦素映面不改色,“因为挂念公主,特地过来给爱颐把脉!”
“可有病症?公主夜里容易惊醒!”风凌尘抱起了孩子,爱颐便止住了哭声,爱颐还伸手咿咿呀呀的够着孝和,风凌尘扫了眼一旁的宫女,孝和身量更瘦了,又粘上了易容,所以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奶娘带过来的小宫女。
“无碍,小孩子容易受惊,多哄哄就没事了!”
秦素映闻了闻,一股酒气,便说道:“陛下今日饮酒了,公主还是安排到别宫休息吧!”
风凌尘也觉得自己有酒气,怕熏了孩子,便吩咐奶娘道:“抱去慕云宫!”
爱颐还是朝着孝和的方向够着,乳母抱着她离开,爱颐竟大哭起来,哄也不好,孝和见她哭心疼得紧,真想过去抱抱她。
“看来公主喜欢你,你跟去伺候吧!”风凌尘觉得她说不出来哪里特别,素不相识却又早就认得。
孝和急忙跟过去,她也怕自己在风凌尘面前露怯,两年未见,与他相逢,孝和心里乱跳的要压抑不住了。
见风凌尘的目光一直看着孝和的背影,秦素映连忙叫回他的思绪,“皇上,公主身体无恙,可是陛下倒是应该注意身体!”
中医望闻问切,秦素映扫了一眼他的面色就猜得出他睡得不好,身体时常疲惫,或许还有饮酒的习惯。
“皇上要保重龙体,哀思过度,气郁于心可是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朕……都懂,可是这心结易结不易解,何况朕的心结早就成了死结!”风凌尘的确睡不好,有梦就是梦见孝和对他若即若离的捉迷藏,他就会惊醒,梦不见就更睡不着了,自从她离开,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的。
“皇上保重龙体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爱颐,更为了皇后!”
风凌尘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秦素映从出云宫出来,悄悄的往慕云宫去,她把人带进来,不能就不管了,好在慕云宫没人住,守卫并不严,她偷偷从后面潜了进去,倒是落了一身松枝上的学。
奶娘在旁边奶孩子,孝和便看着爱颐目不转睛,秦素映进去后,假意看爱颐,却实际上是要跟孝和说话,“你今晚留在这里伺候,出来我叮嘱你几句,别犯了错,陛下责怪!”
孝和跟了出去,只听素映说道:“怎么办?留你自己在宫里我不放心!万一把你当作刺客怎么办?”
“我舍不爱颐,我想再陪陪她,我只想再跟她多呆几天,你就容我陪陪她吧!”孝和见了孩子就狠不下心来了,如果能瞒上一辈子,她就肯一辈子做个宫女,隐姓埋名照顾爱颐。
“反正爱颐在慕云宫,我会想办法说服皇上让他这几日都将孩子留在这里,不过你要当心!”素映看了眼里面,怕奶娘起疑,“快进去吧,别暴露了身份!”
孝和才刚离开一会儿,爱颐又开始哭闹起来,奶娘也奇怪,这小丫鬟才来多一会儿,公主就难舍难分了。孝和赶紧接过吃完奶的孩子,为这短暂的重逢,她之前的死中求生都是值得的。
孝和本以为是母女连心,爱颐对自己才颇为亲近,可见慕云宫里到处都是自己往日生活用的东西才反应过来,孩子可能是熟悉自己身上的气味,才会喜欢自己。
“这慕云宫可是一直保持着这样?”孝和问那奶娘道。
“是啊!陛下是个长情的人,对皇后念念不忘,而且公主思念母亲时,只要给了公主皇后的旧衣物,她就好哄了,所以公主时常晚上抱过来。”
孝和贴了贴爱颐的脸,孩子在她怀里安然的睡着了,比风凌尘哄得都快,奶娘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和公主有缘分,还不见她跟谁这么亲,真是你的福分!”
福分?孝和浅浅的笑了,她与爱颐这母女的缘分,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的福分,只盼她有一个身体更加康健的母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