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行人为首的女子是个公主,名字叫伽蓝,而且他们的目的地也是鄯善,随行的保镖功夫不错,与他过了两招,不过并没有试出武功路数来!”
生姜仔细的回想,他行走江湖多年,哪个帮派一交手便知,尤其是常年行走在西北的帮派,“四爷要不要进一步打听?”
伽蓝公主?龙天啸想起了回纥金刀王府的公主,他在回纥走动时屡屡接触过金刀王府,为了在回纥稳住脚投其所好向王府送了不少好处,其中有一个寒冰玉枕当日就是送给府上的公主,如果没有记错那便是伽蓝,金刀王的幺女。
后来回纥政变,金刀王被斩杀,听闻这个公主也被和亲到边城,风遇尘已经兵败自刎于府中,女眷的下落龙天啸尚不清楚,如果这个伽蓝与当时被劫入府的喻孝和关系不错的话,风遇尘杀身后她的境遇应该还不错。
很可能为了找寻喻孝和,令与喻后熟识的伽蓝在西域寻找,边城、两不管地界他们的人已经都涉足,下一步便是西域了。
在西域众多国家里,与胥盛交好的并不多,派一个有异域面孔,而且语言相通的公主来,的确更能掩人耳目且行走方便。
如果真的与自己猜想的一致,那今晚这个伽蓝公主一行人就是误打误撞的与他们同住进一间客栈,龙天啸捏紧了拳头,怪不得方才孝和反应那么大,原来是熟人,刺激她头痛发作。
“生姜,明日我们在他们后面启程,既然是他们要去鄯善,我们就改道先去婼羌,避开他们!”
受了惊扰的伽蓝公主和敏敏回了房内休息,方才这样一吓,两人睡意全无,都说西北是战乱之地,匪帮横行,莫不是什么贼人,好在徐将军为人谨慎机警。
“公主您休息吧,我来守夜,机灵点就没事了!”敏敏说道。
伽蓝摇了摇头,拿出盒子里的那只排箫,叹了口气说道:“这只排箫是孝和临走时留在王府里的,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找到她。”
敏敏坐在伽蓝公主的脚边,看着那排箫托腮问道:“只是这西域茫茫数国,不知道喻后会在哪里?如果我们找不到喻后,又该怎么办?”
伽蓝公主看了眼敏敏,没想到这小丫鬟还不知道,“敏敏,你我之所以没有像王府里其他女子入姑子庙做尼姑,就是因为我们还在找喻后这件事情上还有价值,一旦喻后遇害了,我们也就没有价值了。”
“那皇上会杀了我们吗?”敏敏脸上现出惊恐之色。
生死?她经历的悬殊一线太多了,都要麻木了,在这乱世里她如同倾巢之下的危卵,她不是苟活,她是向死而生,嫁入王府是为了生,如今远走西域寻找喻后也是为了生。
夜里,伽蓝吹响了那排箫,悲凉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如同她的命运般坎坎坷坷。
听了半宿的排箫,凌梦知虽是做了一晚上的梦,可却是睡得极好,头疼也消减了不少,也不知道昨晚那排箫是谁吹的。
“睡得可好?”龙天啸进去送早膳问道,一脸和悦。
“昨晚的排箫吹的可真好,睡得我神清气爽的!”梦知伸了个懒腰。
“你怎么知道是排箫?”龙天啸抬眼问道,曲子他听了,可是根本听不出是箫声还是排箫,亦或者是埙,他以为凌梦知昨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与那些人接触了。
“难道不是吗?”她淡然的喝了几口粥,她一听便熟悉的很,就是排箫的声音。
“我昨晚做了很奇怪的梦!”梦知很是好奇的说道,“我梦见我生了一个小孩子,一个生的顶漂亮的小孩子,鼻子眼睛都很像我,我抱着她乖乖的朝着我笑,我还给她唱歌,可是后来梦就醒了!”
龙天啸知道孝和生有一个女儿,想必是天然的母性让她想起了那孩子,龙天啸近乎屏着呼吸的问道:“那你可能想起那孩子是谁?”
“不是梦里的孩子嘛”,梦知吃吃的笑道,她的眼睛笑起来微弯,如同夜里的新月。
“对了,我们还要赶几天的路到鄯善?”
龙天啸将手里的汤吹温了递给凌梦知,笑着说道:“计划变了,先去婼羌,然后再去鄯善。”
行程一夜之间就改了,没有任何预兆,而且龙天啸的眼神躲闪着,只顾着看着自己手里端的汤,“四哥,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奇怪,就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于我有很多事情难以启齿,又好像在瞒着我。”
“没有事情瞒着你”,他的目光让梦知的第六感更加强烈了,“不要多心,快喝汤吧!”
不想说的事情也是问不出来的,凌梦知记不得以往的事情了,对这个未婚夫她有多少了解自己也没有印象,越是这样梦知越发的觉得自己与四哥关系疏远,没有夫妻的亲密。
龙天啸给自己披上披衣,一个亲昵的小动作,梦知却觉得拘谨,一对爱人就算是忘记了彼此,可这样的亲近感不应该淡忘。
可凌梦知觉得不仅是她的脑子失忆了,似乎身体也失忆了,忘记了他们往日肢体的亲密和熟悉,变得陌生人一般。
喻孝和此时全然忘记旧事稀里糊涂的被骗成了凌梦知,而秦素映这边似乎也没那么好过。
加塔残部将士携带的瘟疫总算是医好了,疏勒城城主也同意被拒于城门外的存活下来的将士入城,秦素映陪着那些伤病的士兵整整在城外风餐露宿了八天。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变得黑瘦难看,好在那些人都被她救活了,容颜再丑陋也没有辱没了扁鹊先祖的名号。
照顾染上瘟疫的士兵期间,加塔还算是有些良心,没有自己率部入城,独自享清福去,反而是主动留下来照顾伤病的士兵。
秦素映可不可怜他,那些都是拥戴他的将士,他不管如何都是应该的,倒是自己,秦素映心里觉得那加塔欠了自己一笔金子,按照她在仙人谷收费的标准,这场疫情都够一座金山的了,可现在她还在疏勒城中被当做囚徒一般的软禁。
疏勒人的衣着很漂亮,可是秦素映还是让裁缝做了一身汉人的衣衫,还不知何时能从这里离开,她要从里到外的保持着初衷,悟儿在等她,栾青也在等她。
“你休息过来了?”加塔从外面进来,他倒是变得快,一身疏勒男子的衣裳,不再灰头土脸的样子。
秦素映日夜操劳医治病人,入城后睡足了三天,总算是缓了过来,疏勒的百姓和贵族也都相信秦素映是真正的医仙,送来大量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供她消遣,可是她还是素衣质朴。
“托你的福还没死!”秦素映正在制作丸药,这疏勒实在是太干燥了,需要做些清热的药丸。
大概是自己绑了她,秦素映就没给过加塔好脸色,这一路加上这一场瘟疫的生死,加塔都习惯了看着她头顶和下颌说话,那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听说你休息好了,今晚穆罕王要设宴款待你,也就是你说的城主。”
“他款待你就好了,你带了两万士兵给他,他乐得都合不拢嘴了,宴请我做什么,反正我是不打算为他服务的。”秦素映淡淡的说道。
“他希望你能为他治病,就是相当于胥盛的太医!”加塔见她还是看不懂形势,劝道:“你是他的客人,也是他的犯人,汉人不是有一句话么,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素映挑眉看她,一双美目里都是敌意,还不如看她的头顶和下巴来的舒服,“加塔,现在你也有了投靠之地,我也帮你医好了军队里的瘟疫,作为报答,你是不是应该放了我,汉人也有一句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加塔灰色的瞳孔看着秦素映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我不能放了你,而且还要娶你为妻!”
“你疯了吗?脑子进水了还是烧坏了!我看你才是无药可医的人!”秦素映此时气愤的向伸手抓烂他的脸,竟然对自己如此的无理。
“我们成亲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你可以成为王妃,穆罕王已经封我为王,安全地位都有保障,享王妃的尊位,我的好处就是我的地位更加的稳固,你是他们眼里的神医,再加上我的兵力,如虎添翼,而且穆罕王同意效仿你们汉人的娥皇女英,再将自己的公主皙兰朵嫁给我!”
“王妃之位?”秦素映冷哼了一声,眼里的蔑视不加丝毫的遮掩,“你知道我在胥盛是平西王的王妃吗?你知道嫁给栾青我就是将军夫人了吗?嫁给你?一个败军之将,流落异国的走狗!”
被羞辱了的秦素映一身傲骨都被激发出来,狠狠的羞辱了加塔,果然被激怒了的加塔捏住了秦素映的两颊,两人目光对峙。
加塔忍住了胸中的怒火,松开了手,“我是败军之将,可你还是得嫁给我,我是流落异国的走狗,你却是走狗的囚徒!”
看着他拂袖而去,秦素映气的心肝疼,本来就是天气干燥上火,将手里的药丸吞下去一颗,免得自己的肝肺被气炸了。
这个混账竟然想娶自己,回想起他为了与风遇尘结盟,不惜将自己青梅竹马,共患难的伽蓝公主和亲出去,就知道他是一个何等下作之人,秦素映岂能就范。
与其认命等他利用自己,倒不如快想些办法逃出去。
可惜当日自己被绑走时连个目击之人都没有,等着栾青来救自己恐怕她都要玉碎了,秦素映下定了决心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留着那丧家之犬跟着他的穆罕王快活去吧。
“秦大夫,穆罕王宣您去寝殿!”
秦素映也是这几日听闻的,这个穆罕王有腿疾,是年轻时作战留下的旧伤,因为保养不当,经常骑马,所以上了年纪后肯定会有所不便。
这样的病是不能根治的,想必这疏勒城里也缺乏会按摩护理的大夫,所以这个穆罕王一定很痛苦,找自己去也是为了他的腿疾。
秦素映还是没有硬来,毕竟她可是身在疏勒的汉人,不出秦素映所料,那个穆罕王就是为了让她医腿的。
“本王作战时留下的旧伤,伤了小腿骨,这几年明显的行动不便,你妙手回春,替本王治疗腿疾吧!”
那穆罕王说的话素映一句也听不懂,他说的话都是素映靠着那汉语不慎流利的翻译自己理解的。
“请穆罕王将伤口给我看一下!”秦素映落了药箱蹲身,使女卷起了他的裤子,一道丑陋的伤疤,看来是箭伤,因为伤口当时处理的粗糙,复原是不可能了,而且他年纪大了,只能想办法护理,没法根治。
“我可以帮你减轻疼痛,利于行走!”秦素映说道,他又不是神仙,这旧伤想复原除非时光倒退。
“我王要的就是能够行走自如!”如今的穆罕王行走不超过半个时辰便站立不稳了,这样发展下去年老时非要残疾了不可。
“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第一个在我为你医治期间,我会准备药材,为了保密,我要求行动自由,不许限制我,尤其是那个加塔,不要让他来叨扰我!”
他不是会用穆罕王来压自己,那她也反其道而行之。
“我王同意你的要求,但是会派使女监督你的忠心!”什么忠心,还不是怕自己跑了,秦素映点了点头心里想到。
“第二个条件就是我的治疗方法别人不容置疑,虽然很怪异,可是你要听从!”
在场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大概是害怕自己的王被一个异族女子害死了,可是怕自己残废的穆罕王还是力排众议的点了点头,这一点还是有点魄力的。
秦素映是大夫,医德还是有的,不会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就害死一个人,那岂不是辱没了自己扁鹊后人的名号。
“最后一个条件,我要求有一个诊室,专门为你制药调理为用,不容许外人轻易的打搅,尤其是加塔!”秦素映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个穆罕王倒是答应的痛快,看来他真是害怕自己残了有损威仪。
茫茫西域,距离胥盛遥远的疏勒,秦素映不能鲁莽行事,不然她不能回去与思念的人团聚还容易葬身戈壁荒滩,所以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三年之约,当时是为了给青帆守丧,为了了结他夫妻二人的尘缘,可能是上天不相信她和栾青会坚持三年,所以故设一劫将他二人天高水远的分开来,期望不要是三年那样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