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阿图什摔了手里的茶杯大骂,面前跪着两个挂了彩逃回来的属下,“抓一个女人就这么难,还是个不会武功的女人!”
“可汗,那医仙身边有胥盛的将军栾青还有一个武艺高强蒙着面的人,属下们实在是难以力敌!”其中一个委屈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医仙抓回来,不然军法处置!”阿图什才不管谁护着医仙,就算是天王老子护着她也要把那个女人抓回来。
“可汗,这次这次抓捕医仙的行动,属下们发现还有其他人试图刺杀医仙!”
阿图什眼光凌厉的瞥过去,拎起地上跪着的人,问道:“何人,何人敢斗胆要杀本可汗要找的人?”
“属下不知,或许有人并不想让可汗找到医仙,这样他们就可以拥兵自立!”
他说的没错!阿图什松开手眼露凶光,怪不得他的探子来报,最近几个部落都不是很安宁,有的暗中招兵买马,以恢复战后伤亡为借口,有的秣马厉兵,进入冬日休战期也要操练,看来他们的对象不是边城的胥盛人,而是自己。
杀掉医仙,可汗没有了继承人,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争夺可汗之位,“摩尼,将摩尼请过来!”宫廷里的祭司,所有部落除了可汗之外最具神力和权力的人,虽然各部落都有属于自己的摩尼,可皇廷里的摩尼古都斯却是最大的祭司。
古都斯是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追随阿图什多年,心机很深,双目如同鹰隼一般,身材消瘦颀长,或许是因为常年算计,也可能多时在内廷不外出,皮肤有种灰白色,与他棕色的眸子搭配起来阴森恐怖,他的胡须很茂盛,像是遮盖了脸的下半部分,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如同带了一层天然的面罩。
他干瘪的身体却穿着华丽的衣服,每走一步路手中的手杖便会在地上撞出声响,令所有听见声音的人都退到一旁恭敬地叩拜。
“摩尼,有人觊觎可汗的尊位,要逆天而行,甚至试图杀害能够让本可汗诞下子嗣的医仙”,阿图什纷纷的述说,如同向神灵叙述自己的委屈。
摩尼作为一种信仰的依赖,用祭司的身份豢养了许多对他忠诚的线人,以教众的形势散布在各个部落里为他效劳,所以只要他与可汗的关系融洽,摩尼可以是可汗的眼睛和耳朵,倾听万物,回纥的万物。
“正在四处买马匹的哈迪部落,他们一直在为战争做准备!”摩尼闭着眼睛神神秘秘的说道,“还有马哈木,即使在最寒冷的天气也要训练士兵,他的野心是可汗可以看得见的!还有加塔,那个沙漠里穷酸的人!”
一听到加塔的名字,阿图什便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断了他们的供给,那些沙漠里的土匪还能活命?”
古都斯摇了摇头答道:“可汗,加塔部落不仅没有死,还有更大的野心,试图取而代之您的位置!”
“你可有证据?”阿图什负手而立问道,没有证据乱抓人反而会引起各部落的躁动,人心惶惶,阿图什即使要处决加塔,也是要有足够的证据。
“证据便是天神的双眼!”
阿图什好奇的看着古都斯,只见他抬着棕色神秘的眸子说道:“牧利阏氏!天神看到牧利阏氏在背叛可汗!”
“那个女人?”阿图什想象不到,一个语言都不通的胥盛公主能够勾结什么。
身为摩尼,古都斯在皇廷里的眼线并不少,所以看见了伽蓝公主与风依依来往,古都斯在提醒着阿图什要小心身边的女人背叛他。
阿图什总算是意识到了,与加塔为姘头的伽蓝公主还住在自己的皇廷里,就像是一个细作潜伏在自己身边。
他在监视加塔部落,等着这个沙漠边缘的部落一点点的消亡,可加塔竟然出了一出反间计,将伽蓝策反,阿图什还是没有想到,风依依做什么?她有什么作用?
摩尼阿杜斯附过去耳语了几句,只见阿图什的眸子里充满了恨意,如同恶魔燃起的邪恶之火燃烧整个回纥的皇廷。
风依依近来有些心浮气躁,因为她的盟友似乎毫无建树,自从她同意与伽蓝公主,加塔王子部落结盟之后,就一直被警告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风依依觉得自己身边的侍女们似乎已经开始注意到自己的行动了,她们比以往更加严谨的检视自己,一双双异族色的眸子从每个角落里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风依依觉得浑身紧张,生怕一个闪失就害的自己送命,所以她开始着急自己的盟友何时才能准备好谋杀阿图什的计划。
“阏氏,可汗到了!”就在风依依心绪不宁时侍女提醒她阿图什来了,如同林中听见猛兽咆哮的小鹿一般,风依依的眼中尽是惧色。
阿图什身体健壮魁梧,马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咣咣’作响,风依依将他的步伐幻想为来自地狱的声音。
他阴郁又可怖的脸出现了,风依依起身恭谨的用回纥的礼节拜见,阿图什绕着她一圈一圈的走,让风依依更加的紧张。
“啊!”突然阿图什将她扛了起来,扔在了床榻之上,吓得风依依一瞬间魂飞魄散,却又不敢反抗,只能看着那张凶恶的脸战战兢兢。
“我问你,你有没有与加塔王子部落接触?”阿图什用汉语问道,这个阏氏以亲善的身份在回纥两年了,却丝毫不愿意学习回纥的语言,这是阿图什对风依依最不满的一点。
“我不知道可汗在说什么”,风依依心里七上八下嘴上否认道,“我在皇廷里不能自由出入,还有侍女陪伴身边,怎么可能与加塔王子有关系?”
“来人,搜查宫殿!”阿图什按住了床上的风依依吩咐道,摩尼警告他小心风依依毒害自己成全加塔王子篡位,曾有侍女见过伽蓝公主赠与阏氏药物,他到底要看看她的宫里是不是有毒药藏匿。
一个个精致的胭脂、香粉盒被抖落在地,一个个装着衣服、鞋子的柜子都搜查一番,花瓶、妆奁还有香囊里,殿内被翻得乱七八糟,只找到了一个极其精致的小瓶子,侍女呈给了阿图什。
“这是什么?”阿图什问道。
“是可以魅惑人的香水!”风依依答道,她的宫殿里根本没有毒药,因为他们一直在告诫风依依不要擅自行动打乱计划,不知道阿图什从哪里得来的风声怀疑自己,那瓶香水不过是类似催、情的药物,用于女子身上。
那段时间阿图什日夜折磨自己,与她共享云雨为了让她诞下皇位的继承人,可是风依依从内心里厌恶这个男人,每次欢好都不情愿,身体排斥,让她伤痕累累只会更加痛苦。
她听闻有一种香水,用过之后即使面对自己不爱的人也可以享受男女之事,幻想成自己所爱的人,所以她便托伽蓝公主为自己带进宫来,就是这瓶香水,之后她每次承欢都是靠这瓶良药。
只不过后来阿图什发现她也生不出孩子来,厌恶了不来找自己了,在其他进献的女人身上快活,她便不再用了,剩下这仅有的一瓶弃置于一旁,没想到今天被翻了出来。
阿图什打开瓶子闻了一下,果然是一阵缠绵气息,很熟悉,似乎每次宠幸风依依时她身上都会有的味道,“我问你,你为何与伽蓝公主突然走的很近?”
风依依自打来回纥就是独来独往,许多贵族女子都不喜欢她的清高,她怎么就会毫无征兆的与伽蓝相好,偏偏是伽蓝公主,阿图什本是疑心很重的人,这样的马脚怎么会放过。
“没有原因,不过是略有接触!”
“死鸭子嘴硬!”阿图什脸上现了暴戾的神色来,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香水,又油然而生一股屈辱,他的阏氏与他同床竟然还要用这样低贱的药物,是不愿与他欢好,还要用药物来麻醉自己。
阿图什将那香水全部倒进了风依依的嘴里,强迫她喝下,被呛了的风依依不停地咳嗽,嘶喊着问道:“你要做什么?”
“让你好好地享受这种药物!”阿图什松开了按住的人,吩咐道:“来人,将这个胥盛女人送到今夜值夜的大营里去,犒赏本汗的将士!”
“放开我!阿图什你混账!”风依依用着回纥语高声的骂道,却还是被四个太监架起来送了出去。
阿图什看着屋内的狼藉,吩咐道:“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想本汗报告!”
风依依原本对于阿图什来说就是无用的女子,她在回纥皇廷里的高傲和清高如同胥盛对他们的凌驾,两国兴兵多时,对于这个和亲的公主,他也没什么耐心了。
况且她居然胆敢厌恶自己,生有异心,阿图什绝不容许,既然她不愿意承欢于自己,那就让她承欢于天下所有的男子。
她代表着胥盛皇室的脸面,就让回纥的士兵去践踏,去玷污!
昨夜牧利阏氏因为得罪了可汗被送往营中的事情传得很快,一早上伽蓝公主便听说了,她刚刚洗漱完毕,婢女阿黛将消息转述给伽蓝。
“什么?”伽蓝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看着阿黛,“那风依依现在怎么样了?”
阿黛摇了摇头,说道:“听闻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听说可汗要废去她的阏氏身份,将她贬为女奴,充军发配!”
如果真的成为女奴充军,那风依依也命不久矣,“可知道牧利阏氏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可汗?”伽蓝问道,她们之间有交往,为了自保必须要知道盟友牺牲的原因。
“奴婢不清楚,皇廷里现在四处都是猜测之声,可是又像是被封锁了消息,就连阏氏身边的侍女都闭口不言!”
阿黛的话让伽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加塔什么时候传来行动的消息,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就此牺牲了,就像风依依那样,阿图什很快地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不知不觉间伽蓝将手里的梳子攥的紧紧地,若不是金刀王进来她还在出神,“阿黛,今日为公主好好地打扮,也昆王子突然前来拜访,父王会安排你们见面!”金刀王对于也昆的到来很高兴,看来也昆对于这门亲事也是极有诚意的。
伽蓝点了点头,此时她与也昆王子故作暧昧,走的近些,或许能够转移阿图什的注意力,让他误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加塔,更不会与他勾结,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
金刀王本以为伽蓝会大闹一场,以她以往的性格,没想到竟然如此爽快的答应,可见她也是悟出了如今的形势了,心里不免一阵的欣喜。
伽蓝开始对镜装扮,心里不停地在向天神祈祷,加塔何时能来拯救自己,她不再曲意逢迎自己不喜欢的人,与他在一起哪怕是在荒漠里等死她也是愿意的。
回纥皇廷里的两个女人迟迟等不到行动的消息,是因为加塔还差那么一点,胥盛的皇帝风凌尘已经彻底拒绝了加塔的请求,除了征服回纥,不容许任何形式的停战。
加塔唯有另辟蹊径,决定助军中的荣惠亲王取得兵权,与自己为盟,让他成为西北的王,二人相辅相成,由此架空皇帝在西北的控制权。
这一条路上加塔离成功就差一步,因为风遇尘还在考虑,根据闵婴的转述,说服荣惠亲王的可能性很大,据他们的了解,风遇尘与其兄长嫌隙颇深,还背负杀母之仇,被风凌尘一直压制,这对于他是个机会,而且现在胥盛军中的形势于风遇尘有利。
皇帝的亲信除了一个老将之外就是一个文臣了,军中增添了大量新募得士兵,因为多次作战最初的喻家军数目一直在减少,将军栾青在军中威信极高,此时也是风遇尘夺权的好机遇。
左将军栾青因为是荣惠亲王的亲信一直不能擢升,虽然监军徐圭一直在游说栾青投奔皇帝,可念在旧情上,栾青并不打算背叛风遇尘,他虽然没什么大学问,可是知遇之恩还是懂的。
喻皇后与皇上的计策很大程度上并没有奏效,因为他们忽视栾青的重情义,即使委屈就任左将军,也没有因为高位而背叛主子,这也是令徐圭所佩服的,现在风凌尘和孝和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徐圭是否能够用秦素映将栾青争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