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林中暗杀便失败了,主子非常的恼怒,如果这次再失手,决不轻饶……”
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外面雨声太大,加之宫中女眷的鞋子极为柔软吸音,两人似乎并没有听见有人误入。
‘暗杀’、‘失手’这些字眼听在喻孝和的耳中,她蓦的一下子想起来三日前那次途中的刺杀,看来果然是风凌尘身边有细作,不然太后就算是有意暗杀也不会埋伏的如此精准。
脚步停在楼梯中央的喻孝和此时进退两难,生怕自己稍有动作便会惊动里面说话的人暴露了自己,心中不免焦急万分,她也算是时运不济了,怕什么来什么,如果被卷进深宫权争,那日后可不是对付几个三宫六院这么简单。
“你赶快离开,不要被别人撞见!”
孝和一听顾不得惊不惊动抬腿便向外跑去,可终究是惊动了里面的人,只见一个蒙面的男子从二楼一跃而下,横剑落在面前,将她挡在了门口。
身上带着补妆的散粉,夏日出汗重,孝和习惯了补妆,所以身上时常备着,这会儿急中生智从袖中取出一把扬了过去,那蒙面男子一挡,给了孝和逃脱的机会。
“来人!有刺客!快来人!”跑出了琴音阁的喻孝和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喊道,脑子却还是清醒。
身后的刺客速度极快,孝和几乎能听得见他追赶的脚步由远及近,她已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跑,眼前甚至发白,可还是觉得背上一凉。
如同战马被击中了腿,背后猛然的疼痛好像是烈火灼烧了皮肤,被剑划中竟是如此的疼,她一下子趴在地上,上半身都疼的失去其他知觉,雨水冲刷血水如同血泊一般。
求生的本能让喻孝和咬了牙想起身,却连头都抬不起来,只看见一双黑色的朝靴走近,冰冷的长剑挂着雨水成股而下,准备再补上一剑贯穿她的脖颈。
喻孝和伏在地上,侧脸贴着地面,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回去了,再睁开眼睛便像是来时那般,如梦一场,雨、血相和一地狼藉。
“住手!”喻孝和模糊的听见了一声大喝,然后是刀剑相接的声音,还有碧桃哭喊的声音,一双手将她托了起来,从冰凉的雨水中,结束了一个卑微入尘埃的匍匐姿态,抱在了怀中。
风凌尘……紧皱的眉,听不清声音的口型,素来毫无波澜不清情绪的脸上满是焦急,碧桃……听不见声音的哭喊,晃动着她的身体,每晃一下背上便是再划一次那样疼,可她说不出话来,甚至没力气继续睁开眼睛。
青鸾殿,满屋子药香,入夜殿外仍是淅沥小雨,风一过便是肌骨生凉,吹起层层纱帘不断地飘舞,俯卧在床上的人透过翻飞的纱帘看去,雪样的背上是一段越有一扎长的剑伤。
仅露出一半的脸,发丝沾染着额上的汗缠绕着,眼睛,双唇紧闭着,一排羽睫偶尔抖动却伴着随之而来的眉间紧蹙,正值夏季,伤口因为潮热不爱愈合,所以太医才会敷上药后不包扎。
“皇上,药好了!”碧桃端了熬好的药福了福身子,风凌尘问道:“碧桃,今日刺杀皇后之人你可知道是谁?”
“奴婢不知,奴婢是去给娘娘那披风的,就去了没一会儿,娘娘也是避雨才到了琴音阁,可奴婢怎么也没想到会出了刺客,皇上明察,奴婢真的不知!”碧桃吓得手开始发抖,骨瓷的汤勺磕打着药碗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自己的身边出了内奸,风凌尘自从刺杀一事便知晓,可碧桃并不像有这样胆量的人,而且他令四九查过,碧桃的背景很干净,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他微转过头吩咐道:“侍奉皇后服药吧!”
床上的人此刻发出一声嘤咛,太医说喻孝和背上的剑伤很深,会很疼,所以在方子里加了一些镇痛的药材,每次服药过后她都会昏睡上一段时间,每次醒来又会觉得伤口疼痛难忍,此刻想必便是药劲过了,她有了些许意识。
喻孝和的剑伤在背上,每次喂药都要将人翻过身来抱在怀里,第一次是有太医在,碧桃方才顺利的侍奉服药,这次仅凭一己之力托起皇后,不刮蹭到伤口显然有些吃力。
“好疼!”碧桃怀里的人又是嘤咛了一声,见她眉心紧蹙,纤纤的手指握上床沿捏的骨节泛白,风凌尘方才上前一步接过碧桃手里的药碗,将人抱在怀里亲自喂药。
伏在他膝头的人,像是风凌尘小时候喂过的那些弱小的野猫幼崽,那个街头安抚难民的侠义女子,暗杀中处变不惊的皇后,对他的恩宠不屑一顾的喻孝和,此时跟那些猫一样,似乎一只手就能锁住她的咽喉,要了她的命。
汤勺一点一点的将药汁喂了下去,见她额头细密的汗,风凌尘心里又升腾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来,这感觉和在雨中蓦地见她伏在地上,满身是血时的感觉很像。
药喂完了,碧桃赶紧接过药碗,待皇后安置好便要过去上药,门外却传来四九求见的声音,风凌尘接过碧桃手里的药膏,吩咐道:“你下去吧!”
如同蜂蜜一般带着姜黄色的透明色液体轻轻地敷在红色的伤口上,风凌尘自小习武,这样的剑伤并不足以致命,可在这样娇嫩的背上划过,看上去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觉,“你就站在那说吧!”他吩咐四九道,喻孝和未着衣衫,因为伤口连肚兜的带子都未曾系上,简单的挂在身前挡着。
“回皇上的话!”四九做了一揖说道:“那刺客已经咬舌自尽了,此人的身上还带着剧毒的药丸,经聂统领仔细查过,此人虽然身着侍卫的衣冠,但是并不是宫里的人,想必是有内应之人混入行宫。”
“继续寻找线索,找出他的内应!”风凌尘眉眼一抬已经具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