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帆背着自己的副将徐策一路艰辛总算是找到了传闻中的仙人谷,徐策在回纥人摆的幽冥阵中为了救自己身负重伤,所中的七七四十九日离魂箭更是淬有剧毒,为了找寻仙人谷已经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光景,喻青帆必须求见到那位神医救了徐策。
为的是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也是为了胥盛国,幽冥阵中致命的便是那离魂箭,如果找到了解药,他们就有了破阵的把握,不然西北营中的将士们就要被一个阵困住,桎梏不前。
仙人谷……天山一处名曰往生的断崖之下,崖顶耸入云端,缭绕如入仙境,而谷底则是百兽飞禽,瘴气浓浓,尽管服用了避瘴气的丹药,可喻青帆还是感觉得到自己已经开始眼花,徐策因为身体虚弱比自己失明的要厉害,眼睛几乎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光影来,他们二人所骑乘的马匹早在入谷不久之后便瞎了,而且瘫在路边动不了。
仙人谷前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水流冰寒彻骨,是天山的融雪的雪水,来时有马可以渡河,如今没了马匹,真是不知道如何回去了。
仙人谷是到了,可除了偶尔出现的狼嚎声,依然找不到传说中神医的住处,喻青帆眼睛视力日渐衰弱,背着徐策跌跌撞撞如同无头的苍蝇。
天色渐晚,看来今日是没希望找到医馆了,喻青帆将徐策安置妥当,周围奇形怪状的树木也不知道能不能点燃生火,这里走兽众多,没有火他二人怕是活不过今晚。
徐策双目彻底的失明,有些惶恐,喻青帆为了安抚他用绳子将二人拴在一起,寻了些树木的枝桠便开始生火,“今晚我们先安置下来,明日一早便找寻那处医馆,你放心,就算是以命换命,我也会救你!”
徐策苦笑了下,脸色青黑,眼底更是如同病入膏肓的黑色,“将军,为了末将一条贱命不值得,将军一定要保重自己,不然末将的牺牲全无价值,只有将军才能将护卫我胥盛!”
“你先休息,不要多说话!”喻青帆扶着徐策靠着一棵树,抽了剑出来以防万一,这谷中环境渗人的很,兽鸣声不绝于耳,真是不明白为何要叫仙人谷,明明就是魔窟。
狼嚎叫的声音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多,兽中最怕遇到的便是狼群,他握紧了手里的剑强壮镇定,这么多年西北作战早就让他养成了胸中积累而面不改色。
突然乱丛之中窜出一头狼来,即使眼花也依旧能看见满口獠牙,那狼身子轻巧,朝青帆猛扑过去试图咬住他的脖子,挥剑斩去,目力极差的情况下只砍中了他的侧腿,那绿色的眼睛愈发的多,喻青帆看了看惶恐的徐策,拿起一只火把送到了他的手里。
徐策因为处于失明状态下心里恐惧,不停地用火把挥舞着,避免让狼群过来攻击自己,那些狼狡诈的恨,似乎是会战术一般,知道两人视觉处于看不清的状态下快速奔跑扰乱其听力,而头狼则蓄势待发要扑上去。
“滚开!都滚开!”徐策挥舞的火把因为看不清烧着了两人牵扯的绳子,眼看着火势延绳而上徐策却不知,喻青帆赶忙跑过去踩灭那团火,头狼选在此时向喻青帆扑去,双掌抓在他的背上,若不是内有软甲,怕是就要嵌进骨头去,青帆猛地一甩,借势抽剑将甩起的狼的下半截身子斩去,分尸开来,却听见一声厉喝,那群狼似乎是停止了攻击,伏低了头慢慢的后退,连背上差点被自己斩杀的狼也跳了下去。
厮斗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因为急促的呼吸吸入了大量的瘴气,喻青帆单膝跪在地上,以剑支撑才没有倒下,他看向声音的方向,眼前模糊一片,是一个从暗夜中提灯而来的少女,连脸都看不清,只能看见橘色光芒的灯笼,还有一席女子的衣裙你。
徐策被惊吓的不浅,此时没了狼群的攻击渐渐安静下来,大喊了一声将军!喻青帆再也没坚持住的晕了过去,这仙人谷的瘴气不仅仅能够使人慢慢的失明,而且还能够耗尽人的体力。
竹苑、木屋,浓郁的药香,成片不知名的花草,堂前一窝窝的燕子,还有屋外数不清往来的动物,潺潺的溪流声,一层层风扬起的白色轻纱帘幕,喻青帆缓缓地睁开眼睛,脑子有些空白,身体也渐渐地恢复了直觉,他猛地想起了徐策,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锦帐床上,屋内金石玉器琳琅满目,字画古董堪比皇宫内院,在这样的地方能够私藏这么多珍宝,主人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他能看见了,喻青帆觉得背上一阵疼,透过自己敞开的衣襟能够看见包扎的白色绷带,有人救了自己,正在他想到徐策只是,那层层的纱帘外传来一阵女声,嗓音沉静,“放心吧,我已经将他安置妥了!”
喻青帆起身朝着帘外行去,直到掀开最后一层轻纱,是一个背对着自己而坐的姑娘,正在煎药,素手纤纤,腕上一枚虎斑玉镯子,手中执一柄象牙双影麒麟宫扇,价值不菲,扇子下的玉坠子怎么那么像自己的,身材匀称,昨晚那个提灯的人便是她。
“多谢姑娘救了我!”喻青帆作了个揖。
“你不必谢我,昨晚我是为了就那头狼,如果不阻止,可能你就把他砍成两截了”她起身转了过来,带着面纱,一身淡蓝绸衫,个子高挑,可还是能看出是一个清秀冷清的女子,气质有些冷傲。
“而且我给你和你的那个同伴包扎了伤口也不是免费的,你身上那个麒麟坠子不错,我便当做诊金了,而且我可以送你们两个出谷!”她掂了掂扇子下的坠子说道。
果然是自己的坠子,怪不得那般眼熟,连忙做了一揖说道:“姑娘,与我同行的弟兄身中剧毒,这世间只有仙人谷的医仙能够救他的性命,所以还请姑娘解毒!”
“我知道他身中剧毒,离魂箭这种东西又出来了,不过我不会白白治,你取了黄金百两,我便帮他解了这毒!”
“姑娘,我行军在外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黄金,日后补偿可否?”
“不行,我有规矩,没有诊金不出诊,而且你还坏了我仙人谷的规矩,差点杀了头狼,我不追究就已经是宽恕你们不知者无罪,识相的话就赶快走吧!”她转身去捣弄药材,不再看喻青帆一眼,语气淡淡的。
“姑娘,在下此时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黄金,要不写一张欠条,我喻青帆签字画押,之后一定将黄金送入谷中!”喻青帆跪下求她道,他从生至此跪舔跪地跪父母君王,还不曾给他人跪过,这满屋的珍宝和门外一直虎视眈眈呲牙的那头狼,可见这医仙是个异类。
她回过身来打量了一番喻青帆,说道:“你还挺有情有意的,既然如此我也试一下你到底有多少诚意!”她坐在椅子里,摇着扇子说道:“黄金可以免了,你以身祭了狼群以命换命,我便救了你兄弟,如何?”
“医仙此话当真?”喻青帆问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眉目冷清,却是极其认真。
“好!”喻青帆褪了自己的外衫,一身铁骨钢筋的肌肉,赤膊走出木屋,脊背挺直的如同能撑起这天地一般,园中的小兽都受了惊慌般的躲了起来,只剩下几头虎视眈眈的狼,昨晚他杀了几只,想必这几只是来报仇的。
素映站在门边看热闹,人她见过的形形色色,在生死面前最是能露出本性来,有富甲一方的,却仍然不肯散尽家财,有伉俪情深的,可是却不肯以命换命,更是有肝胆相照的,可也就是嘴上说说,这个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骨头和他的嘴一样硬。
“吃了他!”素映下令,那几头狼飞身扑过去,和昨晚不同,喻青帆并没有抵抗,而是闭上眼睛坦然受死,本来徐策便是为了救他而中毒,以命抵命天经地义。
那狼的獠牙已经刮到了喻青帆的脖子,这个人竟然真的动都没动,摇着扇子手缓了下来,忙大喝一声:“退下!”
那几头狼不甘心的朝着素映嘶鸣,“难道你们忘了昨天是我救了你们!”素映走上前去厉声说道。
那几头狼悻悻的退后,放开了到手的猎物,可还是心有不甘的回头看了几眼,濒临死亡的喻青帆睁开眼睛,脖子上全是血,只见那姑娘从怀中拿出一张帕子按在他的伤口上,说道:“快进去我给你包扎一下!”
她医治的颇为讲究,清酒浸泡的帕子,还带着淡淡的金桔气味,洗净擦拭他的伤口,“忍着点会很疼!”
受过一身伤的喻青帆还怕这点疼,连利箭穿肩而过他都没吭过声,“你身上旧伤处理的大多草率,看来你营中的军医不太合格!”
“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还谈什么其他!”喻青帆看了眼她的眉眼,还是清冷的不曾瞥过他一眼,拿了捣好的药材,用小银勺子涂在他的脖子上,再用细腻的丝绢包扎好。
“你为何又不要我以命换命了?”喻青帆穿好衣衫问道。
“第一敬你是条汉子,第二你是胥盛的将军,护卫边城百姓,功不可没,我也不想背负骂名!”素映收拾了器具丢在了沸腾的煮锅中,转身淡淡的说了句,“那个人的毒很严重,接下来的几****会精心照顾他,不要打扰我!”
“劳烦姑娘!”喻青帆深深作了个揖。
接下来的整整十日喻青帆再没见过那位姑娘,她一直夜不宽衣的医治徐策,倒是那竹馆门外时常有黑色的血水放置于桶内,药香也变成了浓重呛人的药味。
喻青帆整日徘徊在竹馆门外,透过轩窗看着那姑娘的身影来来回回的操劳,终是到了第十日的夜里,月亮高悬,银辉明亮,竹馆的门方才打开,她虚弱的扶着门边,声音带着一丝喑哑的说道:“他的毒解了,炉上煨着药,每隔三个时辰喝一次,不能断,我已经十日未好眠,需要休息,你照顾他吧!”
喻青帆伸出双手想要扶她却又不敢造次,只见那姑娘直了身子还未等迈出两步远便晕了过去,喻青帆连忙接住了她,方知道她是累坏了,昏睡了过去。
喻青帆将人抱了起来,安置在了竹馆里的卧榻之上,一边看着徐策的药,一边拿了扇子为她打扇,此时天气炎热,恐怕她睡梦中中暑。
她额上生着细密的汗,喻青帆便将她脸上蒙着的面纱取了下来,一张清秀稚嫩的脸,肌肤洁净,酣睡之时看起来也没那么冷冰冰的,扇子送来的凉风让梦里的人睡得愈发安稳。
秦素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浑身虚脱的起来,她实在是太累了,医治徐策几乎要耗尽了心血了,支撑起来一杯温茶送到她的手边,喝了下去胃里舒适得很。
“我煮了粥,你起来喝一点吧!”
喻青帆一说话,浑浑噩噩的秦素映方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床前的人,“你!你怎么在这?”
“你睡了整整三日了,徐策都醒了过来,我将你从竹馆抱到了木屋你都没有醒,想必饿坏了吧!”
屋内却是一阵粥饭的清香,秦素映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准备站起来,无意间瞥了镜子一眼,她脸上的面纱哪里去了,“我的面纱呢?”
“摘了!我见你睡沉了,就将那面纱摘了下来,你不会睡觉时也带着面纱吧!”喻青帆盛了一碗粥,“本以为你是脸上有伤才以面纱遮住,如此容颜何必带着那面纱呢!”
很明显秦素映并没有领会喻青帆的好意,显得有些激动,将他手里的碗一把打落,“谁摘了我的面纱就要娶了我的,竟敢如此斗胆!”显然秦素映对这个唐突了自己的人面露凶色。
摘了面纱就娶了她?这喻青帆还真是不知道,连忙作揖道:“姑娘,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然绝不会唐突姑娘!”
“为时已晚,见了我的真容,既是如此只能杀了你!”秦素映抽出剑架上的宝剑刺过去,喻青帆一招制敌,将她牵制与手臂内,禁锢的动弹不得。
“何必如此激动!”他挑唇笑着说道,“杀了我,倒不如嫁给我!”
被他的话惊到了,素映转头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如今我见了姑娘的真容,你随我出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