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过也怕他再发火,拿了鸡汤砸她,连忙就出了书房。
村里的人都在议论,刘秀才的功名被革除了,他们也才知道每年都有岁考,考不过就当不成秀才了。
田氏很是关心这个事儿,事情一传来,她就过来刘家打听了,看着吴氏手被砸的青紫一大片,聪明的没有多问,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跑到清园来,“刘秀才的功名被除掉了,以后就不是秀才了!吴大郎的咋样?”他学问可是没有刘秀才好,刘秀才都没考过,被革除了功名,那吴大郎岂不是也没过!?一个亲戚没功名不可怕,但女婿没了功名那她的脸面丢大发了。
胭脂真想白她一眼,“吴大郎是举人,不是秀才。”
“那就是功名还在?还是举人老爷?”田氏追问。
“嗯。”胭脂点头,应她一声。
田氏松口气,“那就好!吴大郎的功名还在就好!”又有些不太信的问,“他学问还不如刘秀才,咋刘秀才的功名被革除了,他的却没有!?”
胭脂不理她,坐在火炉子旁烤火。
“问你话呢!你这死丫头!”田氏不悦的拉着脸,“我这是担心你们,你还拉着个脸,关心你像欠你的一样!”
“吴大郎是举人,已经不用参加岁考了。也不可能革除功名。还有,他的学问是冯老爷教的,冯老爷是探花郎,前三甲。”胭脂不喜欢她一副吴大郎很没有,怎么没倒霉的样子。
“他才念几年书,人家刘秀才都念了多少年了,早多少年都考中秀才了!”田氏不以为意撇了下嘴,见吴大郎没在屋里,问他人在哪。
“在书房看书练字呢!”胭脂冲她笑了下。
田氏脸上露出个还算满意的神色,“你可要看着他,别有事儿没事儿往外跑,想着这事儿,想着那事儿的,多在家里念书,要不这功名被革除了,到时候丢脸可丢大了!”
看吴大郎不在,屋里只有一个罗妈妈,她眼神转了转,摆手吩咐罗妈妈,“你下去吧!我们俩有话说!”
罗妈妈站着没动,等胭脂的吩咐。
“要说啥话?”胭脂抬眼看她。
“当然是有话说!”田氏不悦的瞪眼,吩咐罗妈妈,“叫你出去,你还不赶紧下去!”
胭脂皱眉,摆了下手。
罗妈妈屈膝,退下。
田氏看看屋里又看看屋外,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家里的银子,都在你这儿,还是让吴大郎管着的?”
“你问这个干啥?”胭脂眼里闪过防备。
田氏撇嘴,斜着她,“你别不张脑子,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银子,都交给他了!他一个病秧子,看着就不中用,那功名还不是靠着你认了冯大少爷做大哥,冯老爷帮忙他,才考中的!?你挣的银子要自己放都拿出去花了,给郭家那一窝子和吴家那一窝子不要脸的了!你可别傻!我这亲娘才提醒你这事儿,那些人可都想哄你手里的银子呢!”
“银子都在我这!”不过银票都在吴大郎那里,钥匙在她这里。
田氏露出个这还差不多的神情,又问,“你们现在一年挣多少?马上作坊歇业,又要给村里发分红的银子了,这一发可发出去多少!?你也是没脑子!那银子白白送给人家!也不孝敬我这当娘的一点!”
“今年柿饼红薯干挣了上百两银子吧!?”胭脂有些脸色不善。
“那才有多少!你一个月还不就挣回来了!”田氏不悦的拉着脸。
胭脂默默的翻了翻眼。
田氏接着说道,“今年作坊又扩建了,应该赚了不少银子吧!?白白发给村里,都不知道孝敬我!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你犯傻,也就只有我这当娘的提醒你,那些人都巴不得你把赚的银子都分给他们呢!”
胭脂呵呵呵。
田氏看她不好言应着,有些不高兴,“那作坊里那么多人,总得有人管着,让你哥过来,帮你管着作坊吧!也省的那些人糊弄你,恨不得把你挣的钱都捞自己手里!”
胭脂嘴角微抽,“作坊里有管事。”
“那些人都是外人!哪有自己亲哥用着放心!?”田氏不善的瞪她。
“罗管事和万管事都是识字会算账的,他们也都有经验,做了那么可靠,他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握着,我可以打杀了他们都没事儿。我掌握着他们的生死,他们全家的生死,他们也不敢糊弄我!”真叫淡靖林过来,才会败坏她的作坊吧!?
田氏脸色难看的看着他,“是你亲哥!就算不让他管着作坊,也让过来找个活儿干吧!”“作坊里都是推磨,挑水,扛粮食的重活儿,大老爷们干一天下来都还累的不轻!”要不然她也不会发那么多工钱。
“自己亲哥,你还拿你哥当牛使唤啊!”田氏怒道。
胭脂朝天白了眼,“作坊不养闲人!”
田氏气恼的要伸手打她,“你哥是别人吗!?”
“家里不是有豆芽菜,让他管着呗!”胭脂是不可能让淡靖林那样的进她的作坊。
田氏见说不通,有些气恼,“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非得听那些个外人的话是吧!?银子白白发给外人就行了,你哥来了又不是不干活儿!”
“住哪?吃啥?”胭脂挑眉问。
田氏眸光飞闪了下,抿着嘴,“你这当妹妹的,吃你两顿饭,还得给你拿钱?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这种事情以后不要提,我也不会答应。你们现在也攒了几百两银子了吧?想管生意,自己可以去做生意啊!没必要来管我的生意!作坊从建成之初,就没有一个闲人,谁的活儿做的不好就被撵走了,要是来个干不了活儿的关系户,人家还咋服从管束!?心里不满,不忿,有人来挑拨,生了外心,我的作坊可就不保了!”胭脂还真想问问,谁会为了淡靖林那样的来戳她的脊梁骨!?
“不让你哥来,那你把那个吴三郎也赶走!凭啥他们吴家的人就能在作坊管这事儿,你这亲哥就不行了!?他还能干多少活儿了?”田氏愤怒道。
“作坊是我的!你们管好红薯干和柿饼就行了。不然等别人也做起来了,你也卖不到那么多钱了!”威胁,她也会!
“你这是啥意思?你个该死的死丫头!你还打算教给别人!?”田氏上手就要打。
胭脂把茶杯里的水往火盆里倒了些。
呼的一声,火盆里烧的通红的炭浇上水,立马喷上来一团热气,夹杂着炭火里和水混合后的杂物。
田氏差点被喷了一脸,衣裳袖子被喷了一片,脏东西。她吓的震惊了下,立马猛地站起来,怒指着胭脂,“你个死丫头还敢对付老娘了!?不孝的东西,我好心来劝你,你竟然拿火烧我!看不打死你个死丫头!”
“是你要打我,吓的我没端住茶杯,才把茶水都撒到火盆里了。”胭脂脸色也不好。
罗妈妈本就没走多远,听见田氏高声怒喊,要打胭脂,就快步冲了进来,“太太!少奶奶也是无意,她也不是小娃儿了,您不好说打就打吧!?我们少爷平日里都把少奶奶捧在手心里,您要是因为这个打了少奶奶,怕是……”
吴大郎已经大步过来,“二舅母!我早已说过,胭脂现在是我的人,任何人都无权对她动手!”
胭脂看他过来,把茶杯递给罗妈妈,到他伸手,拉着他的衣裳。
吴大郎看她一副要躲在他身后,受保护的样子,眼里笑了笑,冷眼看着田氏,“现在正是卖豆芽的好时候,你们应该多生点豆芽,送了镇上的,再赶着牛车走街串巷,一天也能多卖很多。”
田氏气的脸发黑,听他这么说,怒哼一声,“你们在这屋里烤火,吃喝的。让我光孝这么冷的天出去跑,脸吹皴了不说,人也冻病了!你们自己咋不去!使唤别人去!你自己身体不好,是不是也见不得别人身体好?”
吴大郎笑道,“二舅母要是不想受那份苦,可以把豆芽低价包给村里交好的人,让他们去走街串巷的卖,那样虽然挣的少点,但比不挣也强多了。”
的确是个主意,好像之前她婆婆说过,想让大房的人赚钱,她没理。田氏气哼一声,看胭脂躲在吴大郎身后,拉着脸撇嘴道,“我不在你这吃饭了,省的你看见我就烦的慌!碍着你们眼了!”
不在吃你走啊!
田氏站着没动。
胭脂忍住翻眼的动作,爸爸说女孩子翻白眼儿不优雅,看着她道,“家里没肉了!我们也不是天天都有肉吃!”
“人家没给你送年货?我这个当娘的,都吃不上你一点好东西!”田氏喝道。
胭脂扭头不看她。
“还有些米面,要不二舅母拿走?”吴大郎笑问。
田氏想说答应来着,看胭脂一副啥东西都不孝敬的样子,她就想打她,哼了一声,“以为我是搜刮东西的,你们家米面给我拿走,指不定咋背后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