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已经洗漱好,正在泡脚,两人一个洗脚盆。
吴大郎用脚搓她的。胭脂痒的笑,蹬了蹬脚,溅起的水花撒了一片。
“你别碰我,我自己洗!太痒痒了!”胭脂咯咯咯笑着,把脚丫子抬起来,踩在盆沿上。“你洗的不干净,我给你洗!”吴大郎笑着又把她的脚按在水盆里。
“你才洗的不干净!”胭脂跟他顶嘴。
吴大郎笑看她一眼,“洗的干净,脚丫子还那么臭?”又添了些热水进去。
胭脂红着脸瞪他,谁让他要亲她的脚了。
罗妈妈把吴里正领到正厅,过来外间回禀,“少爷!少奶奶!里正大人来了!”
吴大郎笑容微微收起,“先上茶,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罗妈妈应是。那边万森已经端了茶送到正厅。
吴大郎擦了脚,趿了棉拖鞋,让胭脂也再泡一下也赶紧擦了出来,别一直泡。穿上袄子,到正厅跟吴里正说话。
看他去了正厅,罗妈妈进来,等胭脂擦了脚,扶她到炕上坐着,把水端出去倒掉。罗平家的,进来把地拖了,问胭脂,“少奶奶还想用点梨膏吗?这些天,都干燥的很!”
胭脂想了下,点了头,“好吧!”
少爷在正厅和吴里正说话,少奶奶一个人在屋里也有点无聊。吃点梨膏,也正好打发时间。罗平家的笑着下去,端了碗梨膏送来。
胭脂一碗梨膏吃完,见吴大郎还没回来,抽了本游记翻着看。
外面吴大郎送里正离开。
“你回去吧!”吴里正摆了下手,往村里走。
万森万淼两人跟着,送他到了村里,看他进门,这才返回清园。
胡媚娘看他脸色不太好,问他,“咋样?大郎是准备……认祖归宗了?”
吴里正摇摇头。
“没准备认回去?那你这脸还那么难看?”她也松了口气,又问他。
吴里正长叹口气,“大郎让我帮他开个独户。”
“开…开个独户!?”胡媚娘愣了。
吴里正又叹口气,摇着头,脱了鞋坐在炕上。
“开独户是啥意思啊?”吴梅不明白,不解的问。
胡媚娘好一会道,“那娃儿心里……也是寒啊!”在村里开了独户,那就不会回郭家了。吴家这边……也叹口气。
胭脂坐在床上,仰着头,大眼闪闪的,“你想不想看书?”
“不看了。”吴大郎脱了衣裳,挂在衣架子上。
胭脂点头应声,把被子拉开,让他睡进来。不等他躺好,伸手搂着他腰,贴在他怀里抱着他。
吴大郎嘴角微扬,伸手抱了她。
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儿和他独特的味道,胭脂蹭了蹭,胳膊又收紧些。
过了一会,胭脂松开手,拉他,“吴大郎!你往下面睡点!”
吴大郎疑惑,听她的话,往下面睡点。
胭脂拉着他睡到下面,自己拱到上面,把他搂在怀里,笑,“好了!睡吧!”
鼻尖萦绕的满是她身体的馨香,吴大郎睁着眼一会,抿嘴笑,闭上眼,伸手抱紧她,在她怀里蹭了蹭。
胭脂把被角拉好,又伸出手轻轻的拍他。
吴大郎脸上笑意更深。
果真,没拍多少下,她就睡着了。
吴大郎掖好被子,深吸两口气,让自己沉浸在她的温柔怀抱里。
天明起来,下起了雪粒子。
万广已经早早吃了碗热菜汤,揣着俩饼子啃着,赶了马车奔向县城。
雪一直没下大,雪粒子砸在地上蹦起来,滚了好远。
胭脂起来小解,推开窗棂看了下,冷风呼呼刮进来,连忙关上,快步又回了床上,钻进被窝里,“我不想起床了!”
吴大郎翻身过来,抱住她,“你不饿?”
“不饿!”胭脂懒懒道。
吴大郎刚刚就听到她肚子在叫,昨晚他吃的多,她却只忙活了,后来觉得饱,也是喝的汤水。伸手把她的小脑袋按在怀里,拉高被子,“那就接着睡吧!”
睡饱了哪还睡得着。而且不到一会,胭脂的肚子就又叫了起来。
吴大郎笑着拉了她起来。
冯仁今儿个很老实,天不亮就起来训练,外面下雪,就在屋里打拳,和二子三子对练。吃早饭的时候,他已经练了满身汗,冲了澡,过来,看俩人的脸色。
胭脂抬眼。
冯仁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今儿个可是天不亮就起了!这几个月我真正做到了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了!爷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厉害过!”
“是啊!除了吃胖,在县里横行霸盗,你坚持最久的事儿了!”胭脂呵呵。
冯仁不满的撇嘴,“说的爷我好像多没用一样!爷我干的事儿多着呢!不信再不久……”吴大郎朝他瞥过来一眼。
庞仁顿了顿,“再不久……爷就能瘦的和吴大郎一样!”
胭脂喷笑,“你现在还有一百七呢!想瘦的和吴大郎一样!?”
“咋着?你还瞧不起你家大哥!?”冯仁拍桌子瞪眼。
“接着减吧你!”胭脂翻他一眼。
冯仁哼哼一声,“真以为爷我瘦不下去啊!百来十斤爷都减了,还差这点!”
“那你早饭少吃点!”胭脂拿了筷子,把煎饺夹到吴大郎和自己碗里。
“喂喂喂!你个死丫头又虐待我!?”冯仁嗷嗷叫,下手抢盘子。
一顿早饭吃的热闹。
饭后不久,崔氏过来,拿着鞋样子,说是给吴娇做棉靴,请胭脂帮着画两个花样子,“见了那么多花样子,还都比不上你画的。娇儿也喜欢你画的花样子做出来的衣裳鞋子!”胭脂知道她不是来求花样子的,是来探话儿的,笑着让她坐了,随手画了两个花样子给她。“哎呀!真是好看!你画的花样子,和别人的都不一样,看着有趣,绣出来漂亮!我还记得你那双绣满了雪花的棉鞋,像是那一朵一朵的雪花儿落在了脚上,别提多好看了!我试了几次,都没有绣出来!”崔氏笑着夸赞。
“那是我大姐的手艺,我也就会画画花样子了。”胭脂笑。
“你是会学问的人,不一样!这家里要是没有你,哪有现在这一片家业!”崔氏自然而然的把话转移到家业上,又转到郭家,“…已经要人去冲喜了,那么严重?”
“应该还不算严重。喊着不行了,吴大郎也是会点医术,他把了脉,说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抓点好药吃吃就没事儿了!”胭脂看着她。把该告诉她的话告诉她,也让吴家老宅那边知道。
崔氏哎呀一声,“那没啥大事儿就是好事儿啊!应该用不到冲喜了吧?没想到大郎的医术也能看病了!”
“病的时间太久了,久病成医了。”胭脂淡声道。
崔氏眸光转了下,叹口气,“之前我没嫁过来,不太清楚。不过大郎也实在是个可怜的!不过好在有了你,他现在有家有功名,还有你这么好的媳妇儿,等你生了娃儿,一家人亲亲热热,多好的日子啊!”
胭脂没说话。
崔氏看看她,又接着道,“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今儿个过来,是你奶奶他们托我过来的。你们没在家,也没好开口问你们。郭家那边……是不是想让你们认祖归宗?”
胭脂眸光微动,点点头。
不吭不响的,先得了法子去买猪杂,又把闺女嫁到这边来,现在借着那郭树根病重,还真的想把大郎认祖归宗。崔氏心里冷笑。郭家是聪明人啊!可比大房精明多了!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好!
大郎和胭脂现在守着一大片家业,大郎又是举人老爷,家里有下人伺候着,以后背靠冯家,要是再高中,那就能当官了。现在装装可怜,把大郎认回去,那是好处堆成山!
“这事儿……你是咋想的?”崔氏没有直接问吴大郎,因为她知道吴大郎多看重胭脂,他自己的衣裳来回那几套换着穿,胭脂的衣裳,尤其这一年,绫罗绸缎皮毛的,不知道换了多少套。要是胭脂不愿意,吴大郎肯定会偏向胭脂。本来娘家那样,这边的婆家又不是亲的。。突然又冒出一家子公婆妯娌小叔子小姑子的,她肯定心里不愿意。“我?”云朵指了下自己,“不同意啊!再多一个婆家,那可真是伤不起!”柳氏眸光闪了下,云朵被娘家卖了,婆家这边,大房没咋样,二房可查到要了她的命,她这是觉得很受伤……叹口气,应和她,“嫁了人的女人,娘家那边你成了亲戚,婆家你是外人,做媳妇儿的难啊!你这又比别人更难了几分了!那郭家即便是大郎的亲生爹娘,要认祖归宗也是应该的,旁人都不能说啥。只是真要认回去,就苦了你了!平生生多出一大家子婆家人得看顾伺候着!”
“可不是。”胭脂也随着她叹口气。
崔氏看着她神色,又压低了声音,“也不是我要说啥,郭家虽然是大郎亲生爹娘,别的时间不说,我嫁过来几年,大郎每年都要病几次,你来那一年病的最厉害,大郎都说不要管他了,还说要走,不拖累家里,都走了好几里路了,你三叔他们才又把他追回来。之后就病的更重了。郭家一次也没来看望过大郎!说实话,大郎从小就被送出来,郭家儿女多,那么多年不在一块过日子,哪还有多少感情!大郎真要是回了郭家,估计一大堆麻烦事儿缠身。你怕是也少了不少安生日子!”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吴大郎病的最重的时候她知道,要不然吴家也不会借了银子买了小胭脂的尸体来给吴大郎办冥婚。那时候吴大郎只剩下一口气,咽气就把他和尸体一块埋了的。他之前竟然还准备离家出走,不再拖累吴家!?胭脂想到他拖着病重的身子,一个人走在路上,想想他单薄孱弱的背影,就心疼的不行。
她要是早一点穿越过来,穿越到他小的时候,不,只要早个几年,他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病痛,苦累和咒骂,嫌恶。
吴大郎,小时候肯定很苦。他都记事了,被亲爹娘送到陌生的吴家。吴家有了自己亲生的儿孙,吴大郎这个不亲的,又占着长房长子位子的养子,身份尴尬,又要遭受谩骂,拖着病弱的身子。
他好像什么都会做,烧锅做饭不足为奇,他竟然连针线活儿都会。现代很多出名的服装设计师是男人,但这里是千年前的古代社会,男子为尊的封建社会啊!
崔氏看她神色动容,知道她必定心疼聂大郎,趁机问,“大郎是咋说的?他想回郭家吗?”胭脂微微吸气,看着她,眸光幽深,“现在都认为郭家要认回吴大郎。也都觉得吴大郎会回去?”
“大郎他……”崔氏轻声问。
万森轻手轻脚的过来回禀,“少奶奶!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郭家的人,和巨石村的郭里正,河湾村的李老爷。”
“他们…”崔氏看向胭脂。
胭脂抿着嘴,“外面风大雪大,大老远跑过来,让他们进来吧!”
吴大郎正在练字。
万森把郭大郎郭二郎,马长河,郭里正一行人领进屋。
吴大郎和胭脂成亲的时候,郭大郎和郭二郎来过,不过俩人没有进屋,屋里都是吴家老宅和淡家,曾家的人,他们在外面送上礼,吃了席,也就走了。
郭里正只来过白石村,村里卖粮食的时候,那时候作坊还没有扩建,他也没有进到清园来。看着连绵一片的作坊,气派的清园,心里更加坚定,要劝说吴大郎认祖归宗,回到吴家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