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中龄抬眼瞥了眼后视镜中的叶果儿,见她忽变的神色,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舒服?”
叶果儿转头向外看去,除却内心所想,撇撇嘴回答道:“没有,专心开你的车子,我还要眯会。”叶果儿说完,靠在座椅上,眼睛闭起,不再言语。
“呵,你真是……”阮中龄瞥见她当真闭起了眼,想要说的话卡在嘴里,也不再说话。按昨日叶果儿指引的路线,开往迪路公司所在的商务大厦。
今日阮中龄开车快而稳,十分钟左右,车子在东方广场前停了下来。东方广场集合了商场及写字楼,还有娱乐休闲区,叶果儿的公司就在商场背后的写字楼上。
跟阮中龄说了几句话,叶果儿就下了车,匆匆往大楼走去。
眼睛一直追随着叶果儿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想着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阮中龄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
可又想起她之前在车上的神情,俊美的脸庞上笑意顿收,望着那一道倩影消失在视野里,精锐乌黑的双眼闪烁着昏暗不明的情绪。
当年的事情,她应该还是介意的,那就好像是一道鸿沟,阻隔在两人之间。
每当她情绪外泄的时候,她总是会刻意地收敛,即便很是轻微,但自己依旧可以察觉得到。
阮中龄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盖住了眼中的神色。心头上,那些思绪堵在哪里不上不下,让他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那种无力的感觉,已经取代了这两日给予他的激动,兴奋。可是,那有如何?遇见了,他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不想自己再次错过。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阮中龄睁开眼睛瞥了瞥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感觉有些不适,他伸手揉了揉,眉宇间尽显无奈。
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阮中龄深深吸了一口气,貌似现在已经不是不理会就可以解决的了。
他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拿起电话,按了接通键,懒散地讲道:“妈……”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阮母那尖锐的叫骂声:“臭小子,打了你几百个电话,现在知道接起来了啊。”
“长本事了是不是,尽然敢放我们鸽子?你知不知道,能够请到夏董事长,你爸爸费了大多的力啊。”
“你倒好啊,不来就算了,连招呼都不打,电话也不接。害得你爸跟我,昨日一个晚上都在跟夏董事长强颜赔礼,你爸爸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阮母滔滔不绝地叫骂着,阮中龄也不吱声,静静地听着。
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无奈之后已然无比的淡定。等阮母发泄够了,日子也就安静了。
貌似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阮母停顿了下来,接着又喊道:“臭小子,你有没有在听啊?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阮母加大声音喊道。
阮中龄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听到了,妈,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讲清楚了么,不要再擅做主张插足我的事情了吗?”
阮母听闻,顿时不干了,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电话那头叫喊道:“我们做主为了谁了?还不是为了你,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阮母声音顿了下,然后话音一转,突然笑着说道:“你昨晚是没有看到,夏董事长的女儿啊,真是活脱脱的大家闺秀啊,不但长得标致漂亮,对人还彬彬有礼的……哎呀,越来我越是喜欢。”
……阮中龄一头黑线。
“后来她说自己可是你的发小呢,说着可惜没见到你。原来夏小姐跟你还有这层关系,哈哈,那以后就好办多了。”
阮中龄闭着眼睛,对阮母讲的话,忽略不听。可是如果不打断她的话,估计阮母会讲个没完没了。
“妈,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主张,小时候你们既然不管我,现在我的事情你们也不要瞎掺和了。”阮中龄清冷而又低沉的声音说着,“我还有事情要忙,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就不要随便打我电话了。”
话说完,阮中龄直接挂断了电话,阻隔了阮母即将爆发的声音。
有些事情,非常有必要摊开讲清楚。屡次屡犯,只会添乱,增加无尽的烦恼。
他自嘲一笑,有多少人羡慕自己出生如此显贵家族,却不知道身在其中有多少苦涩难言。
阮中龄靠在座椅上,薄唇紧抿着,脸色暗沉,浑身透着一种冷冽气息。
阮家别墅里,阮母方田被挂了电话之后,肚子呕着一团火没法发泄出来。
看到阮中龄的父亲阮鸣涛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火气一下子喷发出来,她对着阮鸣涛吼道:“你还优哉游哉地在这里看报纸,看看你那什么儿子?什么叫我们瞎掺和他的事情了?有这样对父母说话的么?”
阮鸣涛听闻,抬头看了方田一眼,托了托眼镜,沉默继续低头看报纸。
“喂,阮鸣涛,听见我在说话么?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方田气急,走了过来,一把扯过阮鸣涛的报纸,摔在了茶几上。
突然间被打断,阮鸣涛伸手摘掉老花镜,抬头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妻子。
他的脸色淡淡,也不生气,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大清早的,你找那臭小子生什么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阮鸣涛说话间也站了起来,拖着方田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接着安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的脾性,现在他长大了翅膀硬了;凡事都有了自己的主张,不需要我们过问太多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老了,确实不该掺和那么多。”
“他有什么主张,也没有看见他这几年做出什么好事来。每次尽是抹我们的面子,惹出一大堆事情。”方田怒瞪着阮鸣涛,语气不好地说道,“要我说,就是大哥大嫂没有管教好他,使得他像犟驴一样。”
“方田,说话要注意分寸。”阮鸣涛听闻,脸色沉沉,对方田低吼道。
“我怎么不注意分寸了,也就你能沉得下这口气,对儿子不管不问的,你对我吼什么吼。”
阮鸣涛盯着方田那气愤的脸,原本就出现了皱纹的额头上皱得更紧了。他不得不怀疑这还是他原来的妻子么?
那温婉贤淑的妻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贵妇该有的样子,简直一乡村泼妇。难道在县城待久了,她就变成这样了?
阮鸣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想法,默默地站了起来,向餐桌走去。
此时,保姆已经把早点端了出来,她看了看方田的脸色,也没敢叫她,小心翼翼地回了厨房。
阮鸣涛来到餐桌前坐下,对着方田说道:“过来吃早餐吧。”
方田看着阮鸣涛的样子,一肚子的话卡在喉咙里。随即想起当年之事,顿时觉得自己理亏,可脸色依然不好,闷闷地坐在沙发上不动,可也没有了刚才那股闹劲。
阮鸣涛见她不动,板正着脸说道:“我们的年纪都大了,经不起这些折腾。如果你觉得在这里住得闹心,那我们就回县城去住,那里比较适合我们养老。”
方田听闻,腾得站了起来,急着瞪眼,“谁说我在这里闹心了,我住得高兴得很。”
说完这句话,方田的情绪也收敛了不少。她非常敢肯定,如果惹恼了老头子,她绝对会被赶回县城去的。
在这个家里,怎么说都还是男人当家作主的。阮鸣涛看着方田老实地坐到椅子上用早餐,满意一笑。
阮鸣涛给方田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安慰地说道:“那两个孩子都不笨,都是猴激灵鬼,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们就不要给他们添乱了,吃力不讨好,是不是?”
阮鸣涛见她一时无话,笑着说道:“你尝尝这个白鳝粥,味道很美味。这种鳝鱼目前可是少有的。这可是你大儿子前几天去乡下弄到的,你看,他自己都不舍得吃,就给我们送过来了。”
“哼,我吃力不讨好又图什么了,还不是想着他们赶紧成家么?就这个,我都快操碎心了。”方田喝了一口粥,貌似味道不错:“也就老大好些,还想着我们;老二就是个不省心的。”
方田喝了口粥又说道:“你以为我想管他们兄弟俩啊,还不是我们现在都退休了,再过几年,很快就会老得动不了了。到时候哪还有心力帮他们带孩子啊。”
阮鸣涛也正喝着粥,听道方田的话,险些呛到,他笑道:“你这想得也太远了吧,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就因为八字没一撇,我才帮帮他们啊,一个两个忙得连人影都不见,什么时候能给我找个媳妇。”方田说着说着,暴脾气就想要上来,她把手上的包子重重地放回碟子上,哪还有心情喝粥。
眼看就要发作了,阮鸣涛摆摆手,笑道:“得了,得了。你瞎操什么心,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情能勉强得来吗?他们要找的是老婆,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不单是帮你找生孙子的女人。”
方田听闻,狠狠地瞪着他,“阮鸣涛,什么叫帮我找生孙子的女人?我有那么肤浅吗?最起码也要门当户对,条件优良吧。”
“你觉得你那两个儿子眼光就低了?”阮鸣涛笑道,“那两小子从小就眼尖挑剔得很,他们的眼光比你好多了,你还是别添乱了。”
“你,阮鸣涛,有你这么说你老婆么。”方田气急,站了起来,指着阮鸣涛说道:“你等着,看我不找个最好的儿媳妇回来。”
想到这里,方田脑筋一转,得意地笑道:“昨日我就觉得夏董事长的女儿不错,哼,老二不行,不是还有老大。不行,我现在就去约夏夏出来吃早茶,哼,走着瞧。”
方田说完,放下手中的东西,径直往楼上走去,要给夏仪婷打电话。
阮鸣涛无奈地摇摇头,老的小的都不省心,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吃自己的早餐。那么好的早餐,他可不想就这么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