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叶果儿早早的就被手机震醒了。即便休息了一夜又半日,她仍然觉得困,很困,整个人酸软无力,脑袋昏昏沉沉,眼睛怎么睁都睁不开。
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半,屋外已经大亮,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斜射到房间里。
光线微弱,但叶果儿仍旧觉得刺眼,她紧紧地眯着眼睛,翻了个身,伸手扯了扯被子,把自己包裹住,大冬天的,哪里都没被窝暖和。
就在她准备睡过去的时候,手机在床前柜上震动了起来。叶果儿皱着眉头,眼睛依然睁不开,现在她除了想睡觉还是要睡觉。于是呆在被子里面,一动不动,没有要接电话的打算。
手机一次又一次地震动个不停,在第四次震动的时候,叶果儿被吵得恼怒,才懒懒地把手伸出被子,向床前摸索过去。
“喂?”叶果儿的声音慵懒,沙哑。
“喂?”未听到对方回应,叶果儿又吱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被吵醒的烦躁。
对方嗤笑了一声,接着温润好听的男声从手机中传来,“叶果儿,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嗯……”某人仍处于浑噩当中。
“呵,叶果儿,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今天不会还是请假吧?”电话那头,阮中龄嗤笑说道。
“没,我今天上班。”叶果儿依然闭着眼睛,眉头紧皱,懒懒地问道:“几点了?”
“距离八点还有二十分钟。”阮中龄拉长着声音,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可是恐怕他要失望了,某人依然无比地淡定。
“哦,知道了,那你就不要吵我了,我还要眯一会。”叶果儿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接着拢拢被子继续睡回笼觉。
开玩笑,她每天都是八点钟起床,十分钟内洗漱装扮完毕,然后出门。开车抄近路,十五分钟就
可以到公司,现在还早着呢。
即便窗户紧闭,一个人的房间里还是很阴冷的。叶果儿在被子里打了个寒颤,脑子清醒了几分,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刚才来电话的人。
眼睛骤然睁开,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如果没听错的话,刚才貌似是阮中龄来的电话。
“哎呀,糟糕。”叶果儿一只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还不忘扯过被子把自己捂严实了;朦胧的双眼往窗外望去,暗叫不好。
她差点睡糊涂了,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呢。她的车子不在手上呀,这一片都是住宅区,大清早的,出租车很少经过这里。坐公车或者地铁都要绕远路,折腾过来,不迟到才怪。
“啊……”叶果儿腾地坐了起来,恼恨地搓搓自己的脑袋,睡虫都被戳跑了。她顿时对阮中龄怨怒起来,碰到他真的没好事。
人便是如此,习惯了某种生活形态,突然被扰乱,身心都会出现些不适。
叶果儿忿恨地掀开被子,如往日一样,利索地起来洗漱穿衣。
她通过镜子看了看自己的额头,除了微微青紫之外,已经消肿不痛了。她嘴角弯起,看来某人的药还是挺管用的,算他有良心。
今日没有其他商务会议,不用打扮得那么正式。叶果儿把刘海梳下,盖住了自己的额头,卷发披肩。
她穿了件冬装连衣裙,黑色打底裤,外加米白大衣,脚下穿起短靴。一改慵懒起床相,叶果儿看向镜中简单整理了下自己,拿起包包果断出门。
她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小区门口,一眼就看见了依靠在车前的阮中龄。
叶果儿脚步一顿,望着阮中龄微微蹙眉,后来想到某个大帅哥当真是来给自己当司机的,顿时欣喜起来,加快了步伐向他走去。
昨日的不欢而散,让阮中龄心情低落了一日;短短地接触,他已然能感受得到,这几年叶果儿是多么辛苦地在打拼,一想到这,他心里就揪着生疼。
思来想去,一夜不得好眠,想到要接送叶果儿,他就一早赶了过来,希望能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他在这里足足等了四十分钟,也没有看见那人的影子。
他不禁疑惑起来,于是就给了叶果儿打了电话,谁知打了几次,那人才懒懒地接电话。
阮中龄一时间惊得无语,人生观再次被洗白,他原以为那么辛勤工作的叶果儿会早早就起床上班去了,敢情还在睡懒觉。睡懒觉也就算了,还嫌弃他打扰了她睡觉,直接挂了电话。
阮中龄看着电话发愣,想象着那人睡懒觉的样子,应该会是多么的慵懒可爱。如此的真性情,他的心里顿时觉得注入了暖流,全身心暖暖的。
南方的冬日,阴冷阴冷的,阮中龄在车中坐着身体僵硬,于是就下车活动活动。昨日走得太匆忙,没有太多关注叶果儿住的这片生活区。
阮中龄望了望四周,四五个楼盘盘踞在公路两旁,除了住宅小区之外,没有其他的商业楼房。
难怪他这几年都没有碰到叶果儿,敢情是他们俩南北两区居住。他居南靠近海边,叶果儿住在城北偏东方,而她的公司就只隔几条街道。
阮中龄的公司居市中心,但离这里也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无论工作生活,他们的圈子都不存在交集。
想着当年,叶果儿离开公司不久后,他也提交了辞呈,然后进了今日的衡洋集团工作,他们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当年的自己,研究生刚刚毕业,家族企业与自己的梦想矛盾抗争下,他顶着巨大的压力,自己找了一份工作。
之后公司组建了新项目,他,叶果儿,林姚,还有几个同事,跟着项目,建立起了团队。
在大伙不懈努力奋斗下,他们的项目由新建走向运营,走向平稳,他们几个人也成为了好朋友。大约在那时候,叶果儿就喜欢上了自己吧。
当时年轻气盛,从小在尔虞复杂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多少都会少年老成。比如他自己,貌似生活中的每一步,还有自己的未来,都在自己的设想之下行走。
于是,他拒绝了叶果儿的情意,只因她不是自己道路上的需求。兜兜转转,这几年的职场倾轧,家庭纠葛让自己心神疲惫。他只想要一份简单而又淡然的生活,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会想起以前。
阮中龄倚靠在车前,自嘲一笑,不知道是自己作弄了命运,还是命运作弄自己。
可是不管如何,上天还是厚待他,给了如此重逢。
他想起那张喜则欢,恼则怒的清丽脸庞,心底一直坚守的东西顿时柔软了下来。
当他望向梦之花园门口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撞入他的眼帘。
阮中龄不由得一愣,几分钟之前,他还被人埋怨着。这才多大的功夫,那人就出现在小区门口了。
只见叶果儿看到自己也先是一愣,随即又欢喜起来,急匆匆地向自己走来,阮中龄不由得欣喜,眼睛直直地望着她。
不一会儿,叶果儿就来到了车前,看向阮中龄,笑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来了很久了?”
“恩,蛮久了,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在这里等上一个钟,不过还好。”阮中龄看着她好笑,双手交叉在胸前,身体随意慵懒地靠在车上。
“那么早就来了。”叶果儿惊呼,想着当时自己在睡懒觉,有些过意不去,低着头呐呐地说道:
“我又不知道你会来这里,要不然我早出来了。”
叶果儿看着阮中龄,眼睛上下一扫,“咦”。
这家伙今日穿着休闲套装,看上去随意洒脱,但那一米八笔挺的身姿,加上俊美不凡的脸庞,使得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温雅的气质。
当看到他那洋溢着笑容的俊脸时,叶果儿心神一窒,心里哼哼,总有种这人比自己还美的感觉。
叶果儿疑惑地问道:“你今天不上班么?”
“不上,我现在休假。”
“休假!”叶果儿眼睛瞪大,接着又问道:“你在哪个公司上班?现在也能休假?”
这福利也太好了吧,自己在公司上班三年多了,除了国家法定假日之外,还没有休过假呢,平时不加班就很不错了。
“怎么?你想跳槽来我们公司?”阮中龄挑眉。
“那倒不是,好奇而已,到底什么公司给员工那么好的福利。”叶果儿耸耸肩,笑着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快走吧,我快要迟到了。”
叶果儿说完,越过阮中龄,向车后座走去。看到阮中龄还靠在车前,一动不动的,她大声叫道:“阮中龄,快点上车。”然后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打量了一会,还把安全带拉上了。
阮中龄看着她往后面走,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打开驾驶座车门。
他一上车就看到叶果儿在后面正襟危坐的姿态,浓眉一挑,调侃道:“呵,叶果儿,你还真把我当成司机了。”
“要不然捏,你大清早的在门口等我,不就是要当我司机?”叶果儿不以为意地说着,瞥了瞥阮中龄,然后又瞪大眼睛说道:“你赶紧把我的车子还回来,就不需要你在外面吹冷风了。”
阮中龄转过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又叹了口气,随即懒散地说道:“车子估计过几天就可以拿回来了,昨日我把车借给你,你又不要。不做点什么,我总会过意不去的不是?”那语气,那神情,俨然没有过意不去的姿态。
叶果儿闻言噗嗤笑了出来,他怎么看都不像那种出了事情会过意不去的人啊。
想起昨日他的所做作为,叶果儿嘻嘻地说着:“既然如此,现在我又想清楚了,你的车子还是借给我先用用吧。”
她动了动身子,调整个舒服的坐姿,又说道:“坐了两次你的车子,我感觉还是蛮舒服的。有那么好的车不开,岂不是可惜了。”
阮中龄听闻,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如雕琢般的俊脸上也跟着笑道,“那你不觉得,浪费了那么一个好司机,岂不是更可惜。”
“你是好司机?”叶果儿语音一转,微微拔高声音。
“当然。”阮中龄语气极为的肯定。
“呵……”叶果儿不接话,靠在座椅上干笑了一声,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自己头上的伤那来的。
“咳咳,昨日是个意外。”阮中龄双手在方向盘上打了个转,车子开进了青湖路。
他通过镜子瞥了会后面的叶果儿,今日她把刘海盖住了额头,长发披肩,侧脸皮肤白皙,鼻子俏挺,睫毛轻眨,灵动温婉,他一时有些出神。
“嗯?”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叶果儿偏过头,疑惑地皱眉。
“你,你的额头好些了吗?”阮中龄收回眼中神色,双手握紧方向盘,回过神来看向前方,小心地问道。
“噢,好多了,已经消肿了,你的药还是很有效的。”
“那就好,记得继续搽药,直到好为止。”阮中龄嘴角微微弯起,温声说道。
“噢。”叶果儿轻轻应了一声,心里突然地压抑起来,总觉得被他关心,那种感觉很是怪异。
即便大家还是朋友,却依然不能像往年那样无所顾忌的畅言,他们之间,总是有些纠葛存在的。
所以,对方的稍微关心,都会让她觉得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