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的男护士，听到里面巨大的动静，连忙打开病房大门，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高觉。
虽然高觉被吓了一条，但他还不准备就这样结束采访，他惊魂未定的向护士打了一个没事的手势，男护士狠狠瞪了张晓一眼，这才退出了房间。
高觉捏了捏手中的笔记本，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道：“大地之母是是什么？祂的宫殿又在哪里？”
张晓的表情依然十分狰狞，他还在努力冲向高觉，他嘴里反复说着这两句，“大地之母必须沉睡，祂的宫殿不容亵渎！”却也不回答高觉的问题。
本以为张晓是个宗教疯子，高觉已经准备离开房间了，张晓突然冷静了下来，重新缩回墙角中。高觉重新坐下里，继续问道：“大地之母为什么必须沉睡？”
张晓盯着高觉看了半天，最后竟然大笑了起来，他笑的喘不过气来，过了好半天，这才慢慢说道：“大地之母必须沉睡，一旦祂醒来，整个世界就要毁灭了！”
这种天天说着世界要毁灭的邪教，高觉平日里也见得过了，远的不说，千禧年的时候就闹过一波末世传说，接着2014年又说什么玛雅历法末世，反正这些年，末世的事情就没个消停，也没见什么时候地球毁灭的。
不过高觉还是有些不理解，大地之母这个神祀，应该就是女娲后土之类的女神，可没有哪个民间传说会这么说，神祀醒来世界毁灭，这不是将所信仰的神宣传成邪神吗？
即使是基督教中的末日审判，那也是无限遥远的事情，按照张晓的口气，似乎对这个大地之母没有任何崇敬之情，他的话中充满了对大地之母的恐惧，根本不像面对正常的神明。
而且他这个所谓的神谕，是在勘探井里挖洞的时候感应到的，而且按照他的说法，因为工友亵渎了大地之母的宫殿，才被他亲手杀死，难道这个勘探井通往所谓大地之母的宫殿吗？
高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张晓这句话没头没脑，也不知道这个所有的宫殿到底是什么，而且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神谕，他杀死了一同下井的工友，看来他的神智果然不清楚。
不过张晓杀死工友的事情证据确凿，当时的工地上，光目击证人就是几十个，他的身上和工具上，也检测到了受害的血迹。更重要的是，他对杀死工友的事情也供认不讳，要不是当年他突然发疯，可能已经被执行了死刑吧。
高觉想要了解的是，当年工地上的连环失踪案件，他接着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叔叔叫张大胆？”
张晓点了点头，高觉继续追问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张晓先是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最后才说道：“他回归了，也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总比在这痛苦的人世间，被虚妄蒙蔽来得好！”
“回归了？回归了哪里？”高觉继续问道。
“自然是大地之母的怀抱，虽然他亵渎了宫殿，但他用将自己的生命投入到大地之母的怀抱，他的罪孽被赦免了，在宫殿中获得了永生。”
高觉又反复问了几遍，张晓依然是这幅回答，只要问道井下的事情，他就要说大地之母和祂的宫殿，只要说到工友失踪的事情，他就会提到亵渎宫殿，反正三句话不离开这几句，这让高觉十分的困扰，几乎没办法进行采访了。
一直在默默倾听的张立突然问道：“张先生，我想请问你，富康建设的许正阳吗？”
“亵渎者！亵渎者的头子！”张晓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他又冲向张立，被锁链拉住，他面容扭曲的说道：“我要是能出去，一定要拆了他的骨头，吃他的血肉，用来安抚大地之母的梦境！”
说来说去还是这么几句话，而且已经快到采访结束的时间，门外的男护士打开铁门，高觉和张立只好站起来，从房间里离开。
张晓依然在歇斯底里的狂叫着，嘴里喊着许正阳的名字，不停的用亵渎者来称呼他，高觉最后看了一眼张晓，实在是问不出更多的内容，只能离开了病房。
一走出病房，路医生就在门口等着两人了，路一明一脸玩味的表情，问道：“怎么样？这个病人很特殊吧？”
高觉点了点头，突然问道：“路医生，你们医院还教授病人德语？”
路医生在前面引路，带着高觉走向三楼的办公区，一路上他都没有回答高觉的问题，直到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后的真皮座椅上坐下，他这才示意高觉和张立也坐下。
他拿起桌子上的钢笔，一边玩着钢笔一边说道：“高记者，你知道‘匹斯里综合症’吗？”
高觉摇了摇头，开玩笑，这么奇怪的病症，自己怎么会知道，路医生也明白高觉不会知道，他开始解释道：“1908年的时候，美国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一位教授，他的名字叫匹斯里，他突然出现了幻觉，开始记不得自己做过的事情，但是他突然懂得了很多奇怪的知识，比如突然懂了好几门外语，还都是一些小语种，或者突然懂了一些超前的自然科学知识，但他只能简单的描述，写不出具体的推理过程。”
说道这里，高觉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一本心理学杂志上看过这个病症的报道，匹斯里综合症的患者，是心理学上的一个未解之谜。
这位匹斯里教授，一夜之间成了语言专家，通晓多种小语言，还能流利的用那些语言和人对话，可是他所在的阿卡姆市，并没有说这些语言的族群，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语言，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学会这些语言的。
这位匹斯里教授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开始在自己的课堂上讲授奇怪的知识，虽然听起来很怪，但仔细推敲起来，还都是对的。
他还会在课堂上用一用奇怪的语言讲课，同校的语言学教授分析，他用的那种语言符合语法逻辑，有古代语言的特点，但这位见识广博的语言学家，也不知道匹斯里教授到底说的什么语言。
当时全世界知名的心理学家，都为匹斯里做过诊断，包括当时享誉全球的心理学之父——佛洛依德。
但所有的心理学家都没办法给出解释，只有佛洛依德用一种童年回忆的牵强说法，解释了他能说小语种的原因。
不过这位匹斯里教授在几年后恢复了正常，他忘记了那些小语种，也忘记了那些超强的自然科学知识，也忘记了那门奇怪的语言，他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在随后的深度催眠中，匹斯里教授说自己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市，城市中满是高大的图书馆，图书馆中藏着贝壳做成的书，书中记载着世界诞生以来所有的知识，他在巨大的城市中遨游，却看不到一个人类。
他在图书馆中读书，却不理解书中的意思，因为他不认识那些语言。但是他打开几年前自己的笔记本，却发现在失去记忆的这几年中，他用这种文字写过日记，但匹斯里教授怎么也不记得，这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匹斯里教授的案例，在心理学上成为匹斯里综合症，高觉想到张晓的情况，也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道：“您的意思是说？张晓也是一名匹斯里综合症的患者？”
路医生点点头，他一边把玩手中的钢笔，一边说道：“全世界确诊的‘匹斯里综合症’患者只有两例，其中一人就是匹斯里教授，而另一个人就是病房里的张晓！”
高觉终于理解路医生之前的话了，张晓之所以被病院重视，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好的研究素菜，作为全球唯二的匹斯里综合症患者，张晓拥有无以伦比的价值。
所以医院很宝贝张晓，甚至还给他一定程度的优待。全世界每年都有医生申请来研究他，就是为了解开‘匹斯里综合症’的谜团。
不过显然大家都没什么进展，张晓是获得了德语的能力，也经常在病房里计算一些看不懂的公式，可是他的精神状况还是很不稳定，和别人说几句话就要发疯，这让研究他的医生都头疼不已，没办法知道他这些技能是怎么来的。
没想到张晓竟然会染上这种病，高觉看着三楼的房间，又出门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脸色一变，他问道：“请问，路医生，这里是13号病区吗？”
路医生点点头，高觉脸色发白的问道：“您之前，这里是陶教授主事吗？就是那个胖胖的陶教授？”
陆医生点点头，说道：“陶教授是我的导师，他去年才退休的，怎么了？”
张立也发现高觉的脸色不对，他凑到高觉身边问道：“师父，怎么了？”
高觉脸色一变，向陆医生问道：“陆医生！请问当年康思德入狱前，是不是就住在张晓旁边的牢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