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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美里

实在没办法,香川只好回去了一趟,把灰耳带过来。

看着灰耳不停的抖动身体,甩去皮毛里的水珠,冉冉情不自禁咯咯咯欢笑出声,伸出两手抓住它的脑袋使劲儿揉捏,嘴里却说:“等着啊,回去就把你烤着吃了。”

“欸?”香川一愣,“你不是准备养它吗?”

冉冉奇怪的看着香川,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养它?”

“没有吗?”香川无语。

“我为什么要养这种东西呀,我自己还吃不饱呢。”冉冉又咯咯咯笑起来。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香川干脆不说话,闷声抱起冉冉,嘱咐她抓牢一点,然后就飞身跃起,在树梢间飞奔。

顺着冉冉的指向,香川大约这样奔走了半柱香时间便看见一处村落。村落里人家并不多,看上去只有零零散散几家土胚瓦房,非常简陋。

“你家是哪一个?”香川停在树干上,脚底调运真元牢牢吸附住树干,以免滑落摔下去。

冉冉抹了下眼睛周围的雨水,然后用手挡在额头上,朝村落里看了半天说道。“就是那个,那个是我家。”

“说一遍就行了。”

冉冉家在比较边缘的地方。这样也好,香川还有点担心自己在那种小村落里会引起动静。靠近边缘的话也不会别户人家注意到。

香川抱着冉冉,跳下树,然后点着路上的积水奔向那边。

织布机旁边的妇人呆呆看着外面房檐下一串串雨珠,幽幽叹口气。忽然外面一阵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妇人面露喜色,解开腰上的布带,从织布机上起来匆忙跑出去。打开门,看着门外浑身湿透的冉冉,妇人一下子哭出声。

“真是……你这孩子,究竟跑去哪里了!”妇人把冉冉拥入怀里,一边责备一边啜泣。香川在旁边看着,心口有点发紧。

香川自幼被师傅带大,从没见过自己娘亲长什么样呢,所以此情此景不免有些触动他。

“娘,我跟你说,今天真的好危险。”

“所以才叫你不要出去打猎了嘛,一个女孩子家,整天跑来跑去的……”

“幸亏小川哥救了我,不然真的就出事了。”

听见冉冉说小川哥,妇人才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一名少年。

这屋子真的很简陋。

站在外面的时候香川就在打量冉冉家,可现在进来才真正明白它破到了什么地步。美观与否先不说,青瓦和茅草铺就的屋顶正在漏水,屋里东一处西一处放着碗和盆子,用来接漏进屋里的雨水。窗户上蒙着白纸,不过有好些地方都破了,外面的凉风正一股一股的吹进来。幸好现在是夏天,要不然恐怕会冷的站都站不住。除此之外,屋里基本没什么入得了眼的家具。桌子凳子做都工非常粗糙,完全是那种粗制滥造的货色。

尴尬的请香川坐下,妇人端了杯麦茶过来。“少侠,我家冉冉给你添麻烦了。”

香川还是第一次被人家称作少侠。两字一钻进耳朵,立即从骨髓里透出一股恶寒,他打了个颤儿说:“我是凤羽派弟子,名叫香川。你叫我香川就好。”

不想驳了她的好意,香川端起桌上的麦茶抿了一口。“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才让冉冉遇到危险,所以照顾她是应该的。”

“香……香川是吗?”妇人有点别扭的说,眼睛在香川腰间绯叶上瞄了几眼。刚刚听香川说凤羽派的时候,她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妇人吸口气坐到桌边说:“我是冉冉娘亲,名叫美里。丈夫几年前便去世了,那时也像今天一样,明明下着暴雨,他却出去狩猎……”

不用一上来就说自己是寡妇吧,香川神色尴尬,不过还是安慰道,“夫人独自养活冉冉长大,他黄泉之下一定得以安息。”

“也是,你说的对极。”

美里是名而不是姓,不过她没有解释,香川也就没有多问。话说回来,美里也算是个美人,眼睛大而有神,两腮红艳,下巴尖俏,面容看上去非常惹眼。只不过迫于生活,不免憔悴了些。而且穿着实在是太简单,和冉冉一样,粗布衣服到处都是补丁,这种衣服恐怕丢在路上都不会有人捡。

察觉到香川在盯着自己猛瞧,美里有点羞赫,偏了下头。可能觉得失礼,又把头扭回来说:“我比你年长,不如你就叫我美里姨吧。你衣服都湿透了,要不然去泡个澡,换身干净衣裳?”

“不了,美里姨。”香川试着叫了声美里姨,顿时间有点不好意思。“我还得回去。”

话音刚落,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冉冉一边扎头发一边跑进来,看样子应该是洗澡去了。换了身衣服的冉冉比之前好看了很多,她嘟着嘴唇不满的说:“啊……小川哥你要走了吗?”

“嗯,打扰你们总不太好。”

“没关系的嘛,我娘才准备做饭,不管回不回去吃完饭再说嘛。”

“不行。”香川摇头,冉冉连头发也不扎了,直接扑过来抱在香川腰间耍赖。美里在一旁看着,为香川和冉冉的亲近感到惊讶。不过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依旧是温和的微笑着的样子。

美里出声挽留,“对,先吃点东西吧,外面雨那么大……”

“这雨算不得多大。”香川笑着说。

外面雨势一瞬间翻了几番,雨滴大颗大颗,简直快和大拇指一样大,狠狠从天上砸下来,咚的一声扎进水洼,溅起片片水花。

香川脸色难看了几分。“淋淋雨而已,我又不可能生病。”

然后喀嚓一响,外面不远处一颗柳树被风吹着,从半中腰折断,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香川脸色更加难看了,咬着牙说:“这么点风小意思。”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落下,刚刚倒在泥水中的柳树轰的炸成一团火焰。股股黑烟升腾而起,弥漫在空中难以消散。

香川黑着脸,却没敢再说话。

“看来是准备留下来了?”美里轻笑着说。她拍拍冉冉肩膀,冉冉心领神会,一边喊叫着“哦,小川哥要留下来咯”一边跑去柴房里抱生火用的木柴。

“看来只好叨扰您了。”香川看了眼外面被雨水一点点浇灭的火焰,恨恨的说。

丹房,紫韵坐在竹制轮椅上,被小绿推着在一排排架子前慢慢走动。架子上放着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大多都是陶罐,小半是其他器材的罐子,偶尔才会看见或大或小的玉盒。

“把那个拿下来。”紫韵指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说。身后的小绿赶紧跑到架子边上,踮起脚小心翼翼的拿下那只玉盒,转身交给紫韵。握着玉盒,紫韵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眉头微微皱起。正准备说话,忽然小红推开丹房木门,急匆匆跑进来。

紫韵把玉盒给了小绿,转过头看着小红说:“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红赶紧站好,看她这幅样子,紫韵抬手在额头上揉了揉,然后说:“讲吧,什么事?”

“真人,书院传来了香川的消息。”小红小心的说。

“那家伙怎么了?”紫韵看上去好像不在意,实际上心底还是有点紧张。中午才给了香川破障丹,现在过去不到三个时辰,难道那家伙又惹祸了?

“说是在山下遇见一头叫做守宫的灵兽,受了点伤。”见紫韵脸色不大好,小红加快速度继续说:“不过好像没有大碍,消息是枫续真人传来的,她还说香川今晚可能不回来。”

“不回来?不回来他能在哪儿?”

“这个就不知道了。”小红低着头说。

紫韵无奈,继续问,“是枫续说她不知道,还是你没问所以你不知道?”

“是我不知道。”小红硬着头皮说。小绿在一旁忍俊不禁,被紫韵瞅了一眼,她赶紧捂住嘴巴扭过头。

“这混货,整天给我添麻烦。”紫韵气恼的说。

泡在一人高的木桶里,香川眯着眼,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不过鼻尖动了两下,然后抑制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很厉害,连木桶里的水都溅出来一大片。香川揉揉鼻子自言自语,“谁在骂我?”

“小川哥你洗好了吗?饭要做好了。”外面响起冉冉的催促声。

“马上。”香川起身,股股水流顺着肩膀滑下。其实他根本不用洗澡的,因为从男尸身上摸来的净身咒还在他兜里揣着。不过也许是想享受一下吧,香川并没有用那东西。

左肩的伤口已经合到一起,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了,由此可见枫续给的丹药还不错。不过还是不方便活动,而且那道疤痕实在触目惊心。

换上美里找来的衣服,香川一身清爽的走出这间狭小的澡房。到外间时,看见美里和冉冉,香川不由得有点惊讶。她们两竟然都换了打扮,冉冉就不说了,毕竟是小孩子。美里之前那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被还算靓丽的黄色布裙取而代之。她头发也有细心的打理过,不仅挽成云鬓,还在上面穿了根明晃晃的簪子。

美里脸颊红润,眼里含着水光。她端着一大只盘子放到桌上,看见香川过来,笑着问道,“那是冉冉她爹生前的衣服,穿着还合适吗?”

“嗯,虽然有点大,不过挺舒服的。”香川点头说。他也不像刚来时那样拘谨,直接坐到桌边。看了眼桌上脸盆大小的盘子,里面满满都是素菜,这倒正合香川的心意。并不是修真有戒律,只是山下的吃食含着杂质。肉食比素食杂质多的多,不像山门中一日三餐用的都是专门培育的灵米灵禽,基本没有杂质不说,还有助于修炼。

“冉冉你也过来吧。”香川笑着说。

处在这种充满烟火气息的氛围里,香川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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