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也不必顾虑,一个小人物,除了便是。”老祖宗没把楚迁尧放在眼里。
王洛之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跟老祖宗叙述了一遍,“苏家长房之前可是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倒不知怎么剩下一个孤女。”
提到那位靖国公,老祖宗叹了口气,“如今这朝代,为帝者早没了以前的气度和容忍之量了,得了有能力的臣子,不想着好好打理这天下,反而担心臣子造反”
王洛之忽然想到什么,“您说,皇上会不会对世家”
对势大的臣子都不能容忍,皇上难道能容忍世家?区区一位国公爷可比不上世家强盛,几个世家联合起来,改朝换代也不是不能。
“呵。”老祖宗毫不在意,“凡是有点心气的皇帝都不能容忍世家,最后总不免争斗一场。”
“那”王洛之还想再问,可见老祖宗闭上眼睛,显然不想多说了,只好告退。
等他走了,老祖宗才睁开眼。世家也会有覆灭的时候,若是争斗之下输了,自己的势力就会被其他人吞并,从而也会产生新的世家。从某个方面来讲,世家也是永存的。
而楚王府里,有了左相带头,众人喝上一杯酒便渐渐散去。
从被送到卧房里,苏初年便自顾自收拾自己,先把那个沉重的凤冠摘下来,又将嫁衣换了,让丫鬟送水进来,洗了个澡,着一见轻纱罗裙,坐在镜前擦拭头发。
如今天气这么热,她穿着那一身浑身都是汗,好不容易没人了,总不能再受那份罪。
苏初年也算是经历过一次大婚,撇开顾流风一整晚没去不谈,当日婚宴可是久久不散,她也根本没想等着楚迁尧,打算擦干头发便去睡下。
灯光忽然昏暗起来,苏初年愣了一下,正要喊丫鬟去挑灯花,可随即一双手接过她手里的软布帮她擦起了头发。
从镜中看去,那人正是楚迁尧,她隐约能感受到对方手上的老茧,可从镜子里却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握着她头发的手顿了一下,“那你以为我该什么时候回来?”
“这婚宴结束了吗?”
楚迁尧像是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我这个楚王可比不得五王爷,他当日大婚几乎通宵达旦,可本王这里人早早就走了。”
苏初年一瞬间了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暗骂自己一句,认识楚迁尧这许久,她也摸清了楚迁尧几分性情,这人最听不得旁人怎样,尤其是顾流风,人已经死了都不能提起。
她想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可楚迁尧忽然把手里的软布扔到一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上前一把抱住她。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苏初年头还有些发晕,一摸头发,原来是已经擦干了,这番情景不免红了脸,心里更是打鼓一样敲起来。
“怎么?这会知道害羞了?”楚迁尧逗弄着她,刚刚的不快也散去,嘴角也不自觉的扯了起来。
苏初年咬着唇不说话,两人离得太近了,她觉得自己一说话,气息就要吐到楚迁尧面门上。
“呵,今日可是咱们新婚大喜的日子,你竟然自顾自就洗漱了,本王娶了个美娇娘回来,却连凤冠霞帔都没见到,可是亏大了!”
楚迁尧砸着嘴,可惜的直摇头,手里摆弄着苏初年的头发。
对方的手不住捣乱,苏初年只得无奈的开口,“那王爷要怎样?”
“穿上给我看!”楚迁尧不给苏初年拒绝的机会,起身把那套嫁衣连着凤冠一起放到了床边。
苏初年很是无奈,不好意思脱掉身上的裙子,只好在外面把嫁衣套上,所幸她身形清瘦,能穿的进去。
穿好嫁衣,戴上凤冠,苏初年被压的头也抬不起来,只好低声问道,“王爷,可看好了?”
楚迁尧没说话,而是将红盖头又盖了上去,苏初年面前一片通红,等了好一会儿,盖头才被揭起。
一杯酒递到她的面前,“合卺酒!”
苏初年接过杯子,两人胳膊绕过去,将酒喝下。她的脸越发的红润,眼神也有些飘散。
“王爷,酒喝完了,我可以去把衣服换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双手,慢慢解开了她前襟的扣子,苏初年连忙按住对方,“王爷。”
楚迁尧话里有话,“本王害你又穿一遍嫁衣,自当替你脱下来。”
话音刚洛,楚迁尧身体已经靠过来,苏初年的手不自觉推拒着,可如何抵得过楚迁尧的力气?
直到衣衫进褪,苏初年仍然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就成亲了,这几日筹备婚事有下人去做,她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嘴角被咬了一下,苏初年蹙眉,不快的问道,“王爷!你是属狗的吗?”
“你刚刚在想什么?”楚迁尧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有一点欺瞒。
“我只是在想,若是我父母知道我嫁了一位督公,还不知要难过成什么样!”苏初年挑眉拿话刺道,就算知道对方那些阴狠的行事,可她不知为何,一点都不怕,反而时不时要刺上对方一句。
“呵!”楚迁尧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满脸笑意,“你父母如何难过本王不知道,不过你一会儿别想好过了!”
红烛照着红色的床幔,这个房间都是喜庆的颜色,窗上还贴着喜字,外面丫鬟静静守在门口,不一会儿就红起了脸。
暗五在房间外面的一棵树上轻轻哀叹一声,一柄小弯刀转眼就射到脸上,她身形一躲,小声嘀咕,“暗一,你发什么神经?”
一丝细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来,“今日是主子的洞房花烛,你不可懈怠!”
“哼!我懈怠有什么关系?主子不懈怠不就行了?”暗五不服气,心里更是不住叹息,主子大婚她当然高兴,还送上了一份贺礼,可不知怎么就被暗一点名,来主子院外守着。
听人床脚的事她可从来没干过,当了暗卫也还是个女子啊!那些丫鬟听的还不真切都脸红成那个样子,她可是听的分外清楚,还好此时有夜色掩盖,不然她可真是没法见人了。这守卫的活计都交给那些男人不就好了吗?
夜很漫长,苏初年头一次感受到,院外的蝉鸣、房间里的烛光,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直到天色渐晓,楚迁尧才停止,临了还咬了她耳朵一口,“今日就先放过你!”
苏初年这回可不敢反驳了,也不敢再乱说话,就怕楚迁尧一生气就没完了,她浑身疲乏的很,又酸又通,闭上眼睛却睡不着。
楚迁尧却是睡了个好觉,直到日上三竿,外面的人都换了几批,才起身,也没叫人进来服侍,而是自己穿好衣裳。
走到门口,忽然又折回来,凑到苏初年面前,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苏初年的眼皮晃动了一下,楚迁尧没看见,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出了房间,楚迁尧小声吩咐一旁的丫鬟,“王妃还在睡,都小声点,别吵醒了她。”
丫鬟福身领命,却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显然不是寻常侍女。
他成亲的大喜日子,不必去上朝,便去了书房听手下回禀京中动向。
“主子,最近王家跟几个世家走的有些近了,左相还打算让自己的嫡子娶谢家的女儿。”
“王家?”楚迁尧声音清冷,“注意些,他们这个时候动作,怕是要跟本王过不去了。”
“是!”属下应下,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您如今要去刑部,属下之前把刑部的人也打探了一番,发现以前刑部代管尚书之职的人最近想要告老还乡。”
那位大人出身不算好,可当初也是科举选上来的人才,这么一个人,却一直担任着刑部侍郎,只代管着刑部,不免让人生疑。
“他是被皇上钦点上来的?”
属下点头,“正是。”
楚迁尧沉思起来,皇上钦点的人,却一直没能升任尚书,这是何道理?
“先下去吧。”
属下退走之后,楚迁尧提笔写了折子,这人身上有些不对,若是就这么放他告老还乡,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苏初年又躺了一会儿,便起身,侍女们进去服侍,等她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已经到了中午,楚迁尧不知去何处办事,她一个人用的饭。
管家客客气气的把府里的账册交给了苏初年,又把楚王府里的人叫到苏初年面前训诫一番。
这些事情对于苏初年来说并不难,毕竟以前在五王府早就做惯了。
隔天上朝,刑部侍郎赵大人果然上了折子,称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多年前的老毛病又犯了,恳请告老还乡。
几个朝臣忍不住偷偷往楚迁尧这里瞟,右相李卓更是直接站出来,“皇上!老臣以为赵大人一向秉公执法,刑部里更是人人信服,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老毛病的说法,怎么楚王一来,他便要告老还乡了呢?”
这话直指楚迁尧仗势欺人,想独揽刑部大权,才逼得刑部侍郎只能辞官归隐,一时间众人视线都转到了楚迁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