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知道了还能不闹起来?”苏云初又给顾流风倒了一杯酒,“王爷呢?小时候又没有捉弄你的兄弟们?”
顾流风一边喝着酒一边回忆着,皇家子孙,争个你死我活都是平常,怎么可能像她们姐妹那样?只是放些盐?什么鹤顶红、砒霜食之既死的,什么影响人心智的,什么掏空人身子的慢性毒药。这些东西在皇家都显得平常的很。
就连他小时候还曾无意中从自己房间里一个瓷器中发现了一包熏香,这熏香闻着味道还挺好闻的,不过很快,皇后就查出了他院子里的一个宫女,那宫女被拖出去的时候,身上淌出来的血染红了他院子里整条鹅卵石小路。
“我们兄弟之间一向互相关爱,怎么可能捉弄他们呢?”
苏云初嗤笑一声,“王爷少骗人了!我才不信你没捉弄过他们,”她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什么,凑到顾流风耳边,“王爷。其实我以前就很好奇,据说皇上身边一直有侍卫守着,那皇上宠爱妃子的时候难道也”
她眼睛发亮,不同于往日的安静稳重,显得格外迷人,顾流风喉结动了一下,狠狠灌了一大口酒下去,想压下心中的躁动,可没想到,这酒喝下去之后他反而越加燥热了。
见顾流风扯了扯自己衣领,苏云初晃晃悠悠的起身,不知从哪找出一把香扇来,轻轻给顾流风扇着,“如今还不到用冰块的时候,王爷稍微忍耐一阵,冰块若是用早了,怕王爷着凉。”
她表现的自然,顾流风心里也慢慢沉淀下来,想到她刚刚的疑问,忽然把她搂在怀里,小声道,“父皇在别的妃子里本王不知,不过母后宫中一直有几位武艺高强的宫女守着。”
苏云初点点头,又给顾流风倒了一杯,自己也喝了一大口,脸颊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那我在告诉王爷一个秘密,我曾经见过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
顾流风很是惊讶,看苏云初的样子也不像说谎,便好奇的追问道,“什么样的武林高手?”
没有哪一个少年不曾幻想过一人一剑、仗剑江湖,可那也仅仅是幻想,实际上哪有什么江湖?更何况有帝权之下,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一个组织?所谓侠以武犯禁,那些话本中潇洒浩气的武林故事,也只是故事而已。
“是一个老头子,我小的时候他在我家后院,快被饿死了,我给了他一些吃的和一身衣裳,他就给了我一块木牌。”
苏云初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比划了两下,看顾流风好像没明白,就拿手指沾了酒在桌上画了出来。
“他说着木牌可以号令整个武林为我做一件事!”
顾流风发现他今晚上笑的次数比他之前一个月都要多,这嘴角就止不住的翘起来,“你怕是被骗了!哪有什么武林高手?估计是随便找了个木牌逗你的。”
苏云初不住摇头,晃了一会儿,才反驳着,“是真的!可惜我后来把那块能号令武林的令牌弄丢了!不然我现在说不定也能学一身武功,武艺高强,还能飞檐走壁。”
她说着羡慕的不得了,旁边顾流风逗她,“你一个女子,怎么想学武功呢?难道你是怕床上打不过本王?”
苏云初瞪了顾流风一眼,“王爷,人家认真的呢!”
“好好,”顾流风只好应下,心道,原来苏云初醉酒时是这样肆无忌惮又满怀赤子之心的,嘴上还配合的感叹着,“哎呀,还真是可惜了,要是那块令牌还在就好了。”
两人有说有笑喝了很久,顾流风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了,他头有些晕,却还强撑着,不愿在苏云初面前露怯。
“本王。也告诉你一个秘密,”顾流风打了个酒嗝,“本王也有一块令牌,那块令牌虽然不能号令武林,却可以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他话说到一半,不等苏云初细问,就栽倒在桌上,酒杯掉到地上摔碎了,他也没爬起来,扶在桌上醉死过去。
苏云初此时却一改刚刚迷醉的模样,反而坐直了身子,她眼神怪异的注视着顾流风,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顾流风的脸。
顾流风大概在梦里感受到她的抚摸,蹭了一下,轻轻呢喃一声,‘云初。’
“呵!”
一声冷笑传来,苏云初却仿佛已经猜到了,也不曾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影。
“你该不会爱上顾流风了吧?”
楚迁尧的声音里带着些火气,他在旁边也听了一些两人的话,若不是知道苏初年的底细,任谁去看这两人都是恩恩爱爱的一对儿。
“可不是嘛!”苏云初赞叹一声,因为喝了不少酒,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却也带着一丝魅惑,“我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朝一日若是能把这张面皮剥下来,戴在我的脸上,那该多有趣?”
楚迁尧打量着顾流风,平心而论,顾流风长得更像皇后,精致而贵气,这样一个男人,加上他的身份,一个女子跟他朝夕相处之间生了情意在平常不过,可想到这人是苏初年,他心里怎么都不痛快。
“你确定?一身妖娆的身段,盯着一张男人的脸,怕是你走不出十米就要被人当成妖怪打死了。”
“那又如何?”喝了酒,胆气明显要大些,苏云初也不怕楚督公了,直接顶回去,“督公长得如女人一般美貌,也不曾被人打啊?”
楚迁尧被气笑了,“不错,竟然敢调侃本督公了,这酒壮怂人胆说的还真没错!”
苏云初摇摇头,“督公这话说的不对,今时不同往日,我苏初年大仇将报,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的也是,”楚迁尧坐到一旁,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自己又拿出帕子擦了一遍,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慢慢的喝了一口。
“督公刚刚应该已经听到顾流风说的话了,不知督公接下来有何吩咐?”
苏云初伸手将楚迁尧的酒斟满,想了想,怕顾流风万一醒过来误事,又跑去箱子里找了一包药粉,轻轻弹了一点到顾流风面上。
楚迁尧见她视线仍然在顾流风身上,咳嗽一声,“你呢?该不会真的打算把他的脸皮剥下来吧?”
“呵呵,若是督公不介意我当然想,不过还是以督公的事为重,我这边不急。”
“我听说顾流风对你也算上了心,怎么你竟如此不讲情分?”
苏云初脸上的笑意隐去,“我正是要跟他好好讲讲过去的情分,当初若不是他把我写给他的信呈给了皇上,我父母又如何会背上一个私自联络皇子的罪名?”
楚迁尧心头一沉,难怪苏云初刚刚那副样子,她怕是对顾流风起了杀心了,“听说你跟他还有过婚约,难道他当初真的没帮上一点?”
“如今靖国公府也遭逢劫难,你看他可曾要帮忙了?”
这也是苏初年敢用五王妃的身份去算计靖国公府的缘由,因为顾流风不会为了靖国公府而惹皇上不快,或者说,在顾流风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权势、地位重要。
没有苏初年一家,还有苏远道一家,没了苏远道,还有旁人,只要他身份摆在那,就不愁没人靠过来。
不用苏初年细说,楚迁尧可以想象到,当初苏初年是在如何绝望之下,又是怎样声声切切恳求顾流风,最后却被一脚踩到脚下,再不得翻身。
大约是那些往事在苏初年的心里压了太久太久了,她现在很想找个人说说当初的情形,“其实父亲本来已经起了退隐之心的,都是为了我!是我害了父亲、母亲。”她看着自己的手,“那么多的血债,都该是我的。”
楚迁尧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凭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让家中那么多人殒命?”
“你不知道!”苏云初的声音大而急切,“父亲就是为了让我以后能有个得力的娘家,希望我能登上后位,才一直在朝中周旋,不然他早就告老还乡了!”
若是她没有跟顾流风的婚姻,许是现在他们家还好好的,父亲告老还乡,一家人可能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
“你以为想告老还乡那么容易?自古以来,朝中能够善终的重臣有几个?能够功成身退的又有几个?”楚迁尧也起了火气,“无非是无能罢了,那些最后被抄家灭族的哪个没生过退隐之心?”
这话可以说让苏初年往日那些幻想一瞬间破灭了,她气得猛一下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父亲不能?他那么厉害。”
话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他的父亲在她心里是最高大的男子,可最后的下场却如此凄惨,或许她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就像楚迁尧说的,父亲还是失算了,有些事某事在人,成事在天,他父亲又怎么可能事事都做好呢?
楚迁尧没想到苏云初竟然敢跟自己拍桌子,在一看苏初年的衣裳,那清透的薄纱隐隐约约,不经意间望过去仿佛能看到她姣好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