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迁尧走过来,蔓延疼惜的将她望着。
那时候的苏初年,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也来不及解析他那时的意味代表着什么。
他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没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苏初年醒过来的时候,楚迁尧正陪在身边。
小腹上十分平坦,苏初年这才恍然,刚刚的那一切怕是不是梦。
“男孩儿女孩儿?”苏初年问。
“男孩儿。”楚迁尧为苏初年理好头发,温柔答道。
“我想看看孩子。”苏初年讲。
“等你好一些,我在带你看。”楚迁尧为她噎好被角,放柔了声音,“先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苏初年觉得楚迁尧这话怪怪的,可是却不知道哪里奇怪。
于是便只小声重复着这话,“睡醒了,就好了。”
见苏初年呼吸归于平稳,楚迁尧这才缓缓起身。
“照顾好她。”楚迁尧淡淡一句,听不出什么感情。
暗五从黑暗中走出,同样没有感情的应答了一声,“诺。”
苏初年被楚迁尧保护的太久太好,不知道在她生产的那一刻,楚迁尧经历了些什么。
朝堂上以六皇子为首的朝臣,开始对他大肆打压。
楚迁尧虽说发展极快,可终究比不过太子与六皇子早年便通络不少党羽,皇族势力怕跟错节,楚迁尧刚刚惹怒了皇帝,一时间孤立无援。
清晨还因为收到苏初年生产的消息,目中无人,直接便从朝堂上逃离。
恐怕今日之后,楚迁尧的每一步,将更加艰难。
楚迁尧蹙着眉头,苏初年,你知道么,咱们已经被逼到进退维谷的境地了。
生死难料。
雪花淡淡飘落。
苏初年脸色有些苍白,她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景色,“这不知道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
烟竹笑着为她紧了紧盖子,讲道,“要我说啊,这碧云的雪,就是比云初多了不知道多少。”
苏初年默默,不讲话。
烟竹自知说错了话,也不敢再往下讲下去,只道,“小姐我去给你博葡萄。”
苏初年摆了摆手,这几日食欲不振,什么都吃不下去。
叫她忧心的还有另一件事儿,楚迁尧昨夜一夜未归。
不用她问,也知道朝堂上现在恐怕是暗流汹涌。
皇帝眼看着一日比一日年老,身子也不如以前,这改朝换代是迫在眉睫之事,怕是越往后,杀戮越重。
楚迁尧带着风寒气息进来的时候,苏初年已经睡着了。
只是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他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想给她一些力气。
不曾想苏初年大喊着,“迁尧!”猛地惊醒。
见到楚迁尧近在眼前的笑脸,苏初年愣了一会儿,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这几日也不知道怎的,总是不安稳,心不在焉的。
“梦到什么了。”楚迁尧指腹摩擦着她的脸,为她擦去泪痕。
苏初年不说话,她梦到皇帝驾崩,太子手中拿着剑,亲手了结了楚迁尧。而玉和站在清萧身边,笑容暖暖。
这么想来,玉和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我听烟竹讲,这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楚迁尧拿起桌面上的一个葡萄,认真的扒好了,喂给苏初年。
苏初年张嘴吃了,很甜。
还残留着他的香气。
香气。
苏初年疑惑道,“迁尧你什么时候开始用香料了?”
楚迁尧一愣,低头嗅了嗅,解释道,“宫中有一丛梅花树很美,也很香,改天带你去看看。”
苏初年又暗自嗅了嗅,那香味确实有些像梅花的冷香,便没再说什么。
“今天难得回来,不如一起吃个饭。”苏初年缓缓支起身子,手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知道,只要自己提出来的要求,他便不会拒绝。
果然,楚迁尧点点头。
饭桌上很安静,只有两人,却各怀心事。
楚迁尧温柔的为她夹了一筷子菜,苏初年笑着应了,却不吃。
“这松花鸡可是云初的特产,在这里极难吃到的。”苏初年将鸡肉喂在他嘴边,楚迁尧没有犹豫,吃了。
苏初年便笑,这气氛才终于好了些。
这饭准备的仓促,完结的也仓促。
苏初年看着趴倒在桌子上的楚迁尧,有些心疼。
“将他扶到房间,这些日子,他累了。”
是啊,他累了,往往夜不能寐,整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不肯说,苏初年却猜得到,他在谋划两人的未来,为了在皇帝驾崩,新帝登基的时候,还能得一条生路。
暗五将楚迁尧带走后,这里便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苏初年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乏累。
这种症状在生完无双后,便越发明显了。
琳琅穿着颜色鲜艳的大红色衣裙,落落大方的站在她眼前,“姐姐可是身子不舒服?可要注意休息。”
苏初年只觉得头更疼了,闭着眼睛不讲话,对琳琅恍若未闻。
苏初年知道楚迁尧难做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在这琳琅身上。
琳琅与六皇子勾结,暗通曲?,多次将楚迁尧逼上绝境,这些她都知道。
琳琅在府邸中嚣张跋扈,苏初年看在眼里,不是不敢还击,而是怕坏了楚迁尧的计划。
楚迁尧那么在意自己,却对这个女人无限包容,那定然是在暗中谋略着什么。
苏初年今日虽然在他的菜中下了药,却也是有了剂量的。时辰一到,他自然会醒。
她只是怕他为了这件事情忙的不顾身子,太过心疼才出此下策。
琳琅见苏初年对她爱答不理,心中自然是怨恨的,但是想到然后她的结局,心情便好了不少,“琳琅知道姐姐不愿意见我,但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明知道姐姐厌恶我,却不得不给姐姐添堵。”
苏初年揉眉心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才睁眼看了琳琅一眼,“琳琅郡主有什么话就明说,你也好继续回去谋划你的大计,我也回去好好睡一会儿。”
琳琅便笑,“那姐姐怕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苏初年蹙眉。
琳琅又讲,“我听说啊,今日夫君又在朝堂上与陛下起了争执,现在又被没收了兵权,可真算是一个闲散王爷了。”
苏初年敛眉,看着自己的指甲,问道,“讲完了?”
琳琅笑,“我知道姐姐现在肯定为王爷捉急,不如……”
“说完了我也听完了,咱们走吧。”苏初年扫了眼烟竹,烟竹便上前扶着苏初年,两人看也不看琳琅一眼,走了。
琳琅脸色发青,看着苏初年的背影,暗暗恨恨的道,“苏初年,叫你清高叫你冷,不久的将来,我叫你生不如死。”
琳琅说得对,苏初年现在确实为楚迁尧着急。
从那处出来,她便板着一张脸。
三人的争夺中,楚迁尧本来就不占上风,这时候又偏偏惹怒了陛下,被人收了兵权,就相当于正式的从这场战争中退出了。
她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又有多糟糕呢。
想起刚刚醒过来,他眼眸中的悲伤,苏初年便心中狠狠一痛。
进了房间时,他还在睡着。
楚迁尧就是这样的人,不咸不淡,即使睡梦中国也是如此。
他睡着时会敛起身上的煞气,安静的像是个婴孩。
这般纯净无暇,苏初年想象着他睁开眼睛的样子。
用那双星空般的眸子看着自己,也许会蹙眉,问自己,“我睡了多久了。”
但潜意识中,苏初年却不希望他醒来。
不愿意他面对这些残忍的现实,也许在梦境中,他和心中那个臆想出来的苏初年,正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
现实总是冷酷的。
在苏初年发呆时,楚迁尧醒了。
眸子里是那份洞察一切的了然。
他坐起身,揉揉她的头,温柔道,“我该走了。”
苏初年点了点头。
他都知道,知道那菜里下了药,却还是没任何迟疑的吃了。
苏初年没有告诉他自己知道了他被夺了兵权的事情。
一来怕他担心自己,而来怕他做事就有了顾虑。
苏初年想给他一个自由的空间,叫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任何事情。
这是自己唯一能够给他的了。
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无忧已经学会说话,每天喜欢缠着苏初年。吱吱呀呀,张牙舞爪的样子。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看着无忧发呆,想象着楚迁尧小时候,又该是哪种活泼欢脱的性子。
恨不相逢时。
苏初年怨恨自己没有早些认识这个男人,这样就可以更多的掺和到他的生活中。
日后也许回忆时,也会更多一些谈资。
“娘亲,娘亲,父亲上次说要教无忧写字,可是现在无忧都很少见到父亲。”无忧噘着嘴,怨恨父亲的失言。
苏初年揉揉她的头,“父亲现在忙,再过一些时日。不如娘亲教你画画。”
无忧眉毛一挑,那小大人的模样,十分讨喜,“好啊,这样无忧就天天画娘亲,让画铺满整个屋子。无忧要将娘亲画的美美的。”
苏初年失笑。
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可爱的紧。
她心想,无忧啊无忧,日后若是娘亲与爹爹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兄弟二人,可一定要相依为命,照顾好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