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静好,侍卫侍女们站做两排,有人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氛围,痒痒抽泣着,稍微好些的,也是红着眼眶,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苏初年跪坐在地上,相比较楚迁尧,不知狼狈了多少倍。
楚迁尧见她目光落在孩子上,蹙眉稍稍弯下身子,叫她看孩子最后一面。
苏初年本已经好些,但看到孩子满身的血迹,却再次忍不住红了眼眶,颤抖着手,抚摸着无忧苍白的脸。
他还是个刚满月的孩子啊。
苏初年哭泣,“为什么要他经历这些。”
这时无忧嘴角又开始泛红,那血像是不要命一样,落得满脸都是。
楚迁尧蹙眉,内力自他手中缓缓流进无忧体内,他沉声讲道,“来不及了,我得先带他走了。”
苏初年一时间泪如泉涌,扑倒在地,却只抓住一片衣角。
衣角在手中划过,好看的花纹在她手掌心划出一道血痕,血渗透而出,在她眼中映衬出一片血红。
无忧被带走了。
群臣门赶来时,只见到苏初年趴在地上,十分狼狈。
“娘娘,小质子呢?”以为朝臣老态龙钟,俯身问道。
苏初年泪眼朦胧,抬眸,只依稀见到一人站在她眼前,却看不清楚模样。
“是啊,我的孩子呢……”苏初年像是丢了魂一样,喃喃重复着。
这一句话,叫众人惊讶。
他们唯一的皇子,被带走了?
人群中正要出现骚动时,暗五旋转着身子直直落下,她沉声讲道,“先将娘娘带下去。”
烟竹这才反应过来,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上来搀扶苏初年。
“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各位先请回吧。”暗五挺直了身子,扬声宣布赶人。
“这……”有些老臣气愤的很,还要说些什么,却见暗五将手中的剑横在胸前,眼前泛着凶光。
看她这架势,若是此刻不走,定会人头落地。
有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扬天长叹一声,“天要忘我云初,天要亡我云初啊!”
有一人开头,其他人便也是和姗姗离开了。
待人全都走光后,暗五这才将手中的剑落下,这个英气的女孩儿,此刻也十分萧索。
“将这里打理好,谁要来,都不见。”暗五低声交代好,便转身走入后厅。
娘娘心情不对,她需要看一下才安心。
烟竹将苏初年扶着回到房中,其间苏初年就像是没了半条命,整个人虚弱无比。
烟竹有些忧心,“娘娘,您不要发愁了,楚王主子将小主子带走,也是为了护他性命。”
苏初年眸子黯淡无光,将头别到另一处,淡淡道,“是啊,他从来都喜欢给我我不想要的。”
烟竹还想再说些什么,苏初年开口讲道,“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这几天把她忙坏了,她好累。
烟竹还没说出口的话,只能咽回去。
为苏初年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
将门关好时,她发现暗五正站在门外。
“娘娘怎么样了?”暗五问道。
“哎,还是那样,像丢了魂儿一样。”烟竹摇了摇头,蹙眉讲道,“小主子现在就是她的命,可是主子将他带走了,可教娘娘怎么活啊。”
暗五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她真的搞不明白,但主子们做事,总是有理由的,她便看了眼紧闭的门,讲道,“我相信主子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的,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权威劝慰主子,那些麻烦的喜鹊,就有我拦着。”
烟竹抬头,见暗五眼中的杀机,心中一紧,却没再说什么,只低声应了句,“好。”
苏初年大睡两日,未曾醒过。
殊不知,这两日外界的变化。
一国唯一的血脉被他国抢走当做质子,还有唐唐琳琅郡主的婚礼上,云初竟然被十万大军逼在境外,这等屈辱之事,燃起了百姓的怒火。
皇宫。
安宁宫。
宫殿中烟雾缭绕,上等的熏香腾腾升起着,将这宫殿渲染成险境一般。
皇后扶着额头坐在软塌上,这时身边的大丫鬟碧翠迈着小碎步快步走来,她喘着粗气,明显是跑的太急。
娘娘见她跑进来,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碧翠蹙着眉头,满心的担忧,讲道,“还在外头站着呢,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皇后听后,瞬间便怒火上涨,她指着外面的方向,颤抖着手指头讲道,“他们!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他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
碧翠见皇后的火气,上前顺着她的胸口,叫她不至于气性太大昏死过去。
她柔声劝道,“娘娘莫因为这些小事儿伤了身子,太子妃娘娘醒了后,知道您急坏了身子,准会心疼的。”
提到苏初年,皇后年年的怒火,一瞬间被浇灭,转换成一股子愁绪,她对碧翠摆了摆手,讲道,“这丫头也是个刚烈的性子,一向最喜爱她的孩子,这下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缓过来呢。”
碧翠起身站在一旁,跟着附和道,“是啊,小世子就是太子妃娘娘的命根子,现在也不知道在呢么样了。”
这话说完后,两人便都沉默了。
皇后娘娘画的精致的妆容在烟雾的渲染中若隐若现,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今日竟然还能保持着这份美貌。
蓦地,她站起身,讲道,“碧翠,你安排一下,咱们这就出宫。”
碧翠蒙了,“出宫?出宫去哪?”
皇后娘娘顿了下,讲道,“咱们去看看那个孩子,她现在虚弱得很,需要个人开导,我这个左娘的去开导她,她多少会听一些。”
碧翠反应极快,当即便跑出去准备了。
碧翠为皇后准备了一身便装,一行人从后门绕出去。
途径长廊时,皇后见到守在安宁宫外的一众老臣。
当即便又是一阵怒火,她咬牙暗自讲道,“这些老臣未免也太过于狂妄,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儿。”
碧翠生怕皇后在这个关头出了什么岔子,于是扶住她,讲道,“皇后咱们先不要想这些人,咱们先将太子妃的事情解决好,等你们母女联手,这些人还不得服服帖帖的?”
皇后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随着碧翠走了。
苏初年是在下午悠悠转醒。
她本以为梦中会全是无忧,却没想到这一觉却睡得十分安稳,谁也没见着,就连自己那死去了许久的爹娘也没见着。
心情淡定了不少,她缓缓起身,觉得脑子十分清明。
可能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烟竹急匆匆赶来,见到苏初年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她眼眶一红。
“娘娘您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还以为……”烟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死活不落下来。
她怕自己一控制不住情绪,娘娘的心情也跟着变坏。
苏初年却缓缓笑了,她讲道,“我醒了,该开心不是么,傻姑娘你怎么还哭了。”
烟竹便用袖子将眼泪擦下去,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讲道,“是!该开心!奴婢开心死了!”
苏初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她看了眼门外,将腿探出去被子,弯腰打算穿鞋,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烟竹见状赶忙弯腰为苏初年将鞋子穿好,便讲道,“娘娘睡了整整两日了。”
苏初年眼神一阵恍惚,她讲道,“无忧已经离开我两日了。”
烟竹的动作一顿,她将最后一步为苏初年弄好,便蹲在她身旁,劝慰道,“无忧小主子一向和主子玩的开,这几日,想必也不会太惧怕的。等娘娘身子好了,咱们便想办法将小主子弄回来。”
苏初年却与烟竹想的不是一处,“他自然不会怕,他现在生死未卜。”
烟竹这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话了,她便这样蹲在地上沉默了下来,她肩膀开始抖动着,讲道,“暗五叫我不要多说,但烟竹心中觉得憋屈,这件事情,就算是将来主子们知道了,要惩罚我,我也认了。”
烟竹讲完,便站起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盯着苏初年,大声讲道,“这段日子你们两个主子的状态,我这个下人是看得最开的。”
“起初主子在您快不行的时候回来,保住了小主子,他还在您小产后身子虚弱睡不安稳的时候过来给您疗伤陪着您,那时候奴婢是真心以为两位主子会和好的。”
苏初年听着确是一愣,原来那些都不是梦,都是真的。
这时候烟竹有继续讲道,“但是后来主子做得那些事情,烟竹便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竟然娶了别的女人回碧云,不仅如此,他还将主子最看重的小主子带走了,这些事情,烟竹都无法原谅、”
烟竹说的心中十分舒坦,却没见到苏初年脸上的神色。
苏初年站起身子,却有些不牢靠的晃了晃,两日未曾活动,着身子倒是弱了不少。
“他这是在报复我。”苏初年淡淡讲道,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正发呆时,暗五在门外讲道,“娘娘,皇后来了。”
苏初年与烟竹对视一眼,同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