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巴辛便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往麦尔腾居住的地方,他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便被人拽了起来,作为军人的他下意识的便做好了防御的姿势,巴辛很是不解,但还是耐下心来向他解释道:“麦大人,今儿您莫不是忘了,您是要上朝的啊,王赐予您都督的官衔,今儿可是要去朝上封赏的啊!”
麦尔腾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差点耽误了正事,还好有这位提醒,他略带好意冲他笑了笑,巴辛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又招呼人急匆匆给他梳洗穿衣,一边看着他穿衣服一边嘴里还絮絮叨叨:“哎呀,你们快一点,王上马上就要上朝了,你们动作都快点!”
一个清晨便在这火急火燎的动作中悄然逝去,麦尔腾边跑边扶着自己的帽子,急急忙忙的赶往早朝的地方,他一早便问过巴辛的,要不是巴辛要跟着王上,他真想带着对他一起过来。
好在最后赶上了,以他的职位,他也就能站到末等那几个位置,离最前面还有老远的距离,他四下看了看,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左相,连王上就要给他三分薄面,势力非常大,明着看左相得王上恩宠,荣极一时,又权倾朝野,可是自古权臣又有几个有好下场,想必王上忌惮着他,想必迟早是要除掉他的。
右边第二排的那个戴高帽子的老头,慈眉善目的,一看便知道他是匈奴唯一的大学士,匈奴人民好武弃文,从古至今,也就出了这个一个大学士,地位也是相当的,在王宫里也是说的上话的,与左相分属两派,也是最主张向往与大熙和解的,若是能得到他的鼎力相助,麦尔腾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大学士为人老派又固执,跟大熙的儒人学了个干净,满脑子之乎者也,王上也不是十分待见他,权臣和廉吏自古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权臣好得罪皇帝,廉吏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用时想起,不用时弃置,他,麦尔腾,要是做官的话,那就做宠臣!
装聋作哑,趋炎附势,宁做小人不做君子,这样的人往往大家都不会在意,王上也只会把你当做一个跳梁小丑,而当你做出实事稳固自己地位时,王上还会高看你一眼,既不得罪人,又不会死得太早,是个不错的选择!
根据郝山的线报,左相在家中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和细软,如今匈奴粮食短缺天下人皆知,可是他却将粮食据为己有,中饱私囊,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事郝山都知道,那王上也一定知道,但是他不说,难道是在等什么机会么?
如果他能够提前洞悉王上的心思,帮他一把,扳倒了左相,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听闻左相与克鲁关系密切,这想必也是王上忌惮的一点,他应该早就看出来克鲁的狼子野心了,毕竟他可是抢了自己儿子的未婚妻,这放在哪里都是一件禽兽不如的事情!
这样在心里琢磨着,此刻巴辛高喊一声,王上便从正门走进坐在了他那个虎皮的椅子上,众人皆俯首高喊,待王上让他们平身的时候,他这才说道:“今日,孤有一件喜事宣布,孤的王后前些日子遭遇了不治之症,幸好在清晨的时候传来消息,她已经痊愈了!众人皆知,孤寻医问药,废了不少周折,幸好让孤找到了这个一颗明珠,来,麦尔腾你上前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麦尔腾顶着层层的压力,看起来坦然自若的来到了殿中央,他笑着对王上说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王后得以死里逃生,乃是有王上庇佑,人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后是有福之人!”
几句话把王上哄得直乐,这人都愿意听好听的话,连王上也不例外,此言一出,王上哈哈大笑,众人皆是不屑,如此拍马屁的狗腿,与他是同僚可真是污了自己的清誉。
克鲁站在前面对他更是讨厌,若不是他,怎么会那么快就结束在宫里的缠绵,王后?哪里是什么王后,分明是他的妻子!克鲁的眼中划过一丝恨意,但很快就掩盖住了,并没有让人发现什么不妥!
看来克鲁对王上的恨意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相信很快王宫中便会发生一些变故了!
王上封赏了麦尔腾,众人皆恭喜陛下,虽然麦尔腾只得了一个小官,但是在外人眼里,他毕竟治好了王后,这其中缘由大家不得而知,但是结果大家知道就可以了!
这一波封官的事情过去后,左相站了出来说道:“回禀王上,昨日前方传来战报,战士们的情况很不好!而且已经打听到了,对面坐阵的是大熙朝的皇子,秦王殿下,据说带着他的妻眷来的,现在就驻扎在山脚下。”
“秦王?方铭琛?那与他随行的可是贺家的长女,那个贺疏雁?”左相低垂着眼睛,看起来十分恭敬的样子,“正是。”
王上对于贺疏雁和方铭琛的印象还是蛮深的,当年,方铭琛领兵之际,曾破了他们三十万的军队,此人骁勇善战,更重要的贺家的女儿,贺疏雁,当初未嫁人之际,她的名字便听说过,据说是个奇女子,腹中有才,脑中有谋,那会要娶她的人排了长队,据说那大熙的太子也心仪于她,谁知道最后竟跟了方铭琛,这两人在一起,有勇有谋,对他们来说可真是难办!
麦尔腾支起耳朵听到他们谈论到了前方的军队,看起来他们对方铭琛很是忌惮,他当初在俘虏营时也看到了方铭琛的实力,此人确实是一员猛将,而且又有郝山帮他,犹如与虎添翼一般,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在后方,哪里知道前方的战士有多困难!
他不禁嗤之以鼻,这些人的弯弯道道都在官场上,都在权力上,全然不顾前方兄弟们为他们浴血奋战,拼死拼活,却连粮食都不给发,这么一个惨无人道的国家,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去守护的!
王上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既然对方主将是方铭琛,那么连将军听令!”
“臣在!”
“孤命你即刻出发前往战事之地,支援他们,孤会赐你一道令牌,如遇危急时刻,务必都听从你的指挥!”王上此言一出,左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要知道前方的将领那可是他的人,这个连将军是大学士那边的人,由他全权处理,那让他的脸往哪搁?
王上这一举动无疑是打了他一巴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学士暗自扯动了一下嘴角,他和左相是劲敌已久,恩怨已深,如今看到左相吃瘪,心中自然舒爽。
而后,王上提及了粮草之事:“孤早几日刚派了人护送粮草,可是孤怎么听说粮草并未到前方,而是在某个人的家中呢?”
左相低下头沉默不语,王上还是给他留了些面子,并未深说,只是草草描述了一笔,此事便揭了过去,引得大学士不满,冷哼一声,麦尔腾也是十分不满,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就这么草草带过,这个王上不愧是昏君,如此大事,还在袒护于他,真是天理不容!
王上此时正在烦恼国库空虚的问题,国库中的粮食也没剩多少,此刻麦尔腾站了出来说道:“王上,臣愿为王上分忧!”
王上看了他一眼,并未把他当回事,但处于面子,还是照例问了一句:“爱卿有何高见?”
“臣身为都督,掌管王城百姓大小事宜,如今国库空虚,需为国分忧,臣愿一力承担,向王城中有名望的家族征集一些粮食细软,以填补空隙!”
王上一听,向王城众家族征讨粮食,这个办法好啊!那些个官吏富商一年不知道吃掉多少回扣,家中的东西足以富可敌国,而且这麦尔腾刚刚说了由他一力承担,那就是说出了事与自己也毫无关系,自己也只是允诺了他这个请求罢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王上大喜过望,“爱卿如此有心,真是令孤宽慰啊!那此事便交于你去办,办得好,孤必有重赏!”
麦尔腾俯首领旨,左相却心生嘀咕,这新来的小子,不知他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谁都知道,这王城中达官显贵的关系盘根错节,他一上任便挑了个最艰难的活,这得罪人的事,他都不敢做,这小子莫不是是个傻子?
原本他的官职小到不能再小,可偏偏要趟这趟浑水,难不成真是奔着升官去的?下了朝,左相阴沉沉的望着麦尔腾的背影,今个被王上明里暗里的骂一通,心情本就不佳,临了冒出个不知道什么名堂的麦尔腾,口出狂言,难道他有什么阴谋不成,或者他是大学士身边的人?
怪不得今日他如此消停,难道这是他新找到的幕僚?左相在心中左想右想,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而另一边大学士也在想着麦尔腾究竟是什么人?
麦尔腾的出现,给看似平静的王宫中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但地下的暗潮汹涌,不知道是否会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