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太子也是心有所想,才会对雁儿做出了很多举动,只不过方式有些过激,实在是出于无奈而为之,你就体谅他一下。”元后接着说道。
元后的这些话,出乎贺疏雁的意料之外,她疑惑地问道,“母后,您言重了!事情已经过去,太子做的那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我也不想再提起。”
贺疏雁明白元后的意思,就是替方铭绝开脱而已。她可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就是有天大的无奈,也不能作为其害人的理由。
从他拉拢内阁大学士的思路上来讲,只怕太子现在已经改变了原来的思路,所以才会让元后唤她来说这些,他以为,就凭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就能冰释前嫌,这想与贺家,甚至秦王,言归于好,而后再利用贺家?
很有可能他们就是打的这样的目的,不然,以太子的心性,以元后的身份,他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更不可能对她承认那些事情。
只可惜,贺疏雁并不是那种任人摆布,随波逐流的人,也不可能因着一两句话就能让自己忘掉仇恨,与虎谋皮的人。
自己的话被贺疏雁毫不留情的拒绝,元后的脸上略显尴尬,她的不识抬举,让元后的心中不免有些恼怒,但还是微微笑着,没有显露一丝一毫,眸光一闪,说道,“秦王妃果然是一个开明大度之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实话跟你说,太子之位,已经是悍然不动了,经历了几次风雨,如今可以说大势已定。现在,作为储君,太子需要各方势力的支持,因此,贺相这边……”
皇后顿了一顿,“这也是太子的苦衷,秦王妃要是能够说服贺相……”
听到这里,贺疏雁拧起眉头,脸上显出一抹淡然之色,“元后,贺家只是普通的臣民,不想卷入这皇家的纷争之中,请元后转告太子殿下。另外,过去的事情,儿臣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日后若是太子不再为难,我们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还请太子放心便是。”
贺疏雁不动声色的一席话,软硬不吃的态度,让元后无可奈何,再说下去,也就没意思了,“秦王妃,太子与秦王乃手足,日后必然是并肩作战的。”
“母后所说极是,打仗亲兄弟,秦王必定会为国为家考虑的,这点母后放心。”贺疏雁展颜一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茶也喝了,话也说明,贺疏雁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连忙找了一个理由,告辞回府。
“元后请我喝茶,是为太子劝和的,想拉拢贺府与他为谋,亏她想得出来。”贺疏雁见到方铭琛,将元后的话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现如今自己即将远征,三、四皇子被押,正值太子扶持力量的大好时机,只要能够得到朝中大多数势力的支持,太子地位就能够保障,可能是基于这些因素,太子才孤注一掷地想着让元后邀请贺疏雁喝茶。
“太子也真是幼稚,以为凭着元后说两句话,就能够拿下贺家?”方铭琛不屑一顾,“不用理他。”两个人相视一笑,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就心领神会,将自己的心思袒露无疑。
“还有一件事,雁儿,陈雪明已经入宫了。”方铭琛说道,“昨日太子已经将她召入后宫。看来对于皇权,太子有些迫不及待了。”
贺疏雁有些惊异,没想到为了攀上太子,大学士竟然不要任何该有的仪式,一个嫡亲的女儿,就这样送进了帝王家。
“陈雪明更是迫不及待。全都是互相利用。”贺疏雁脸上闪现鄙夷之色,望着方铭琛,“咱们出发的时间确定了?”
方铭琛有些疑惑,“雁儿,为何想到此?”
“从太子的动向,就知道肯定是你要走了,他要趁机行动。”贺疏雁低头沉思,心中好像有着一种解不开的忧虑。
方铭琛似乎明白她的想法,悄然一笑,沉稳地安慰她,“雁儿,不必担心,那天说的事情,已经开始有动作了。我在皇城远郊,有一处田地,那里已经围好了院墙,先前已经有了一些兵士,现在就是要大量扩充。雁儿,不用担心,咱们现在就等着招兵买马了。”
“这么快就有进展了,王爷当真是神速。”贺疏雁有些惊喜,眉眼带了笑意,“王爷,你也可以考虑成立一个武馆,选拔一些武术奇才,为我所用。”
“果然是一个好办法!”方铭琛欣赏地眼神看着她,沉思一会儿,“开办一家武馆,咱们的这方面的教官也是现成的,从那些影卫中挑选几个人。”
想到影卫,方铭琛有些不自然,沉默一会儿,才说道,“雁儿,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我打算将君无则留下,作为这边家丁的总统领,到时候和岳父联络,也是知根知底的人。”
稍微一顿,“你看这样合适吗?毕竟现在君无则是你的人。”
“我现在在你身边,君无则就派不上用场了,留下来更好,这个人对贺府和秦王府都熟悉,比其他人用起来要好很多。”贺疏雁对方铭琛的这一安排并不介意,而是非常理性地分析着。
得到了贺疏雁的认可,方铭琛更加自信了,“雁儿,我会给你安排别的影卫跟随,保护你的安全。还有,胭脂醉的生意,也尽可以交给君无则照料,你告诉贺敬之,在你不在的时候,有事情,尽管告诉君无则。”
贺疏雁点头,对方铭琛的安排格外称心,“王爷,临行前,咱们四处转转吧,也好告个别,安排安排以后的事情。”
说着,一丝莫名的伤感又席卷而来,不由地底下了头。
“好了,雁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三公主和艾萧的婚事,父皇同意了,择日也要完婚的。”方铭琛见她这样,赶忙将三公主的消息告诉了她。
贺疏雁猛然抬头,带着泪花笑道,“哎呦,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怎么毫无征兆的就允婚了。她都没告诉我。”
“你这刚刚大婚,事情多,三公主就没有跟你说。还有就是艾萧即将要出去到各处云游,三公主想跟着一起,索性就禀明了父皇,因为三妹的病,是艾萧医治好的,父皇一高兴,这不,应允了。”方铭琛戏谑地说道,“他们已经等不及你这个媒婆出马了。”
说完,就扬眉笑起来,还不忘捏着贺疏雁的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那到他们大婚的时候,也是我的媒人!”贺疏雁心里高兴,虽然不能够在父皇面前第一个给她们保媒,她故意坚持道。
“王爷、王妃,三公主到了。”门外,绯雁轻轻通禀。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哇!
两个人赶忙走到前厅,“三妹妹,艾萧,我们正说你呢,你就来了。看来,是听着话音来的。”贺疏雁见到他俩,诧异地说道。
“皇兄,皇嫂,在说我什么?”几个人坐好之后,三公主挑眉问道。
贺疏雁灵机一动,“那天咱们商议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我们走后,你皇兄有意让你帮着打理,正要说前去征求你的意见呢。”贺疏雁一本正经地说道。
“让我打理?”三公主凝眉,“你是说训养家丁的事情?”她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局促,定定地问道。
贺疏雁忍着笑,沉声说道,“对呀,秦王说了,这事事关重大,让别人参与,定会不放心,所以,就想着知近的人,最后确定你是最佳人选。”稍一停顿,又接着说道,“这还没有过去,你就来了,千万不许推辞啊。”
三公主有些不知所措,一双眼睛转向方铭琛。
方铭琛知道贺疏雁在逗她,故意不与三公主的眼光对接,而是看向别处。
“皇嫂,这……我……”三公主支吾着,“我可能是不能接此重任了!”
“你不要推辞,三妹,我和王爷都很信任你,唯有你可以担此重任。”贺疏雁依然坚持。
“皇嫂,我明日就要跟着艾萧出去了!”三公主被逼无奈,只好将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父皇已经答应我俩的婚事……”说完,害羞地低下头。
“什么?你俩的婚事?父皇已经答应?是谁前去提亲的?”贺疏雁大惊失色地喊道,“我这个媒人怎么还不知道?”
这个时候,三公主才陡然知道了贺疏雁的意思,她赶紧上前,拉着贺疏雁的手,身子忸怩着,“皇嫂,你这几天忙乱,艾萧又急着要走,好像是再不走,就耽误了那边药材收割的时机,所以,我自己去向父皇禀明的。”
贺疏雁板着一张脸,“三妹妹,说好的,我来当这个大媒,没想到你们甩开了我,我生气了!”装作气呼呼的样子,歪着脸不看三公主。
“抱歉!皇嫂,别生气。改天,我出去之后,给你挑一些好的做养颜膏的东西。”三公主摇晃着她的身子,说道。
贺疏雁再也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三妹妹,你可不能甩下我这个大媒,不然,我有法子治你!”贺疏雁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含蓄地威胁三公主。
三公主知晓了她的意思,一下子扑到她的身上,“皇嫂,你故意的,就是来逗我。”
两个人疯闹在一起,方铭琛和艾萧看着她俩,也都乐呵呵地笑着。
因为出征在即,方铭琛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家里,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所以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用过午膳,三公主和艾萧就回宫了。
方铭琛也就出去忙他的事情,而贺疏雁则留在秦王府,收拾一些带去路上的一应物品。
方铭琛刚走不久,秦王府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内阁大学士之女,方铭绝刚刚纳的良娣陈雪明。
对于她的到来,贺疏雁颇感意外,但是想起前几日元后的约见,也就有些释然了。陈雪明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尖刻,而是喜盈盈地带着一份礼物,说是没有赶上贺疏雁的婚礼,这次是特地前来补上的。
“王妃,咱们也算旧相识了,你成亲的时候,我还在闺中,如今,还没几日,我自当前来拜见,送上自己的一份薄礼,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王妃笑纳。”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看不出来半点找麻烦的意思,就如以前就跟贺疏雁交好一般。
她越是这样,贺疏雁的心里越是警惕,不知道接下来她的葫芦里会卖什么药,“陈良娣客气了,你亲自前来,疏雁心中惶恐。”贺疏雁也是见招拆招,见陈雪明一改往日的交恶,语气也不再尖酸刻薄,也就客气地回应。
“秦王妃现在万人艳羡,一场婚礼全城轰动,万人祝贺,我自当献上一份薄礼。”陈雪明含笑,盯着贺疏雁又是一番甜言蜜语。
贺疏雁倒也没有推辞,只是微微笑着,“陈良娣如此多礼,本王妃也不知道良娣的喜事是哪一天,所以没能前往祝贺,这也是我失礼了。”陈雪明与太子之间,也就是因为一时的性起,太子又需要各方势力支持,所以才勉强给了她一个名号。
贺疏雁话中之意,明显得紧,陈雪明自然清楚不过,但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依然笑着,“太子之意,也就是先行有一个称号而已,至于大礼,那就是将来的事情了。今日,我前来,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一下而已。本来太子也想一起过来,和秦王跟你一起好好叙叙旧的。”
听着陈雪明的话,贺疏雁也没有过多地反问,径直说道,“陈良娣前来,除了送礼,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就直说了吧。我家王爷过两天就要出征北疆,正在准备一应的物品,哪里会有闲情逸致谈天说地?更何况他都是在为皇上解忧,为百姓解难,是国之大义。”
稍微一顿,又接着说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自然明白这些,也不会因为这些计较什么的。”
陈雪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接着说道,“秦王没有功夫,秦王妃也可以前往太子宫中,聊聊天,谈谈时政的。”笑语中直接指出让贺疏雁前去太子宫中。
贺疏雁不由地一阵冷笑,鄙夷之色浮在面上,轻轻摇摇头,“如果有必要,秦王肯定会吩咐与我,谢谢陈良娣替我操心。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还有很多物品需要准备,良娣就请回宫吧。”
贺疏雁丝毫没有客气地直接送客,这种毫不犹豫的气度也只有贺疏雁能够拥有。
陈雪明有些尴尬,脸上也是讪讪的样子,没想到当着宫女们的面,三言两语地就要打发她走,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秦王妃果然是架子好大,看起来是我有点操心多了。”她阴测测地讽刺道,“不过,秦王妃,秦王现在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一国之臣,太子可是国之储君,日后是要登基做皇上的,你现在最好收敛一些,省得到时候背上一个不忠不义的罪名。”
“陈良娣扣上的这个罪名可真是大的吓人,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也不喜做这些口舌之争,倒是陈良娣,你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身份。”贺疏雁不急不恼,不慌不忙地说出这番话,笑容而已愈加明显起来。
一听说自己的身份,陈雪明有些按捺不住了,原有的尖酸劲儿霎时显露出来,原本是想要讽刺贺疏雁的,没想到倒是被她抢白了一顿。
“我的事情,自会自己琢磨的,就不劳秦王妃劳神了。”陈雪明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心里的怒火也已经到了极点在,只是仍然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有些悻悻地说道。
说罢,也就不再停留,起身离去。贺疏雁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个陈雪明这如了皇宫,那尖酸刻薄的脾气,也是没有什么改进。”
陈雪明前来,当真只是来送礼物,和裹挟贺疏雁前去太子府那么简单吗?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
贺疏雁心中微动,一个人坐在屋里,沉默起来,却任思绪飘飞,漫无目的。
陈雪明出得秦王府,坐上马车,原本维持着的笑意,瞬间就冰冷下来,没有一丝温度。
“你去秦王府了?”方铭绝打断陈雪明的抱怨,皱眉问道。
陈雪明脸上浮起一抹委屈,“妾身原本是想邀请她前来太子宫中,叙叙话,谁成想她如此目中无人,我还带去了礼物,依然这般不可一世,我是被她撵出来的,她这哪里是在撵我,分明就是不给太子您面子。”
方铭绝面色微变,心中有了一些恼怒,淡然地说道,“后日,她就跟随秦王,前去北疆戍守。一两年之内,回不来皇城,你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陈雪明心下一喜,“怪不得她说要准备一应物品,感情是真的到了走的时辰了。”心中暗道。这倒是她所希望看到的,最好是让他们老死或是战死在北疆,那样,太对子而言,就是一劳永逸了。
终于到了出征的这一天。
贺疏雁早早就醒来了,伸手一摸,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她直起身子,向屋子里面看了看,也是空空的,“绯雁!”她轻唤一声。
“王妃醒啦。”绯雁掀帘进屋,“王妃,赶紧起身吧,王爷已经出去大半个时辰了,嘱咐我们先不要叫醒你,说路途乏累,让王妃多睡一会儿。”
不等贺疏雁开口,绯雁就全都说出来。
说着话,就端过水来,伺候着贺疏雁洗漱更衣,“还是穿戴的方便一些,不然这么久的路,也不适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贺疏雁吩咐她们。
此次前去,贺疏雁带着随身的丫鬟绯雁和雪鸢两个,其他的人就全凭方铭琛做主了,反正脾气秉性她也不了解,也就不操那份心。
收拾停当,方铭琛也就回来了,坐在餐桌旁,绯雁招呼她们布菜,两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雁儿,你多吃一些,此去路途遥远,路上吃喝肯定不如在家里,今早就是今年在秦王府中的最后一顿早餐了。”方铭琛嘱咐她。
贺疏雁边吃边说,“横竖吃饱就行了,我能受得了的,不要为我担心。”
“出城之后,父皇要在城楼上,为三军饯行。”方铭琛接着说道。
“那我是在马车上等,还是出来?”贺疏雁问道。
“你今天着劲装,换下这套女儿装,装备我已经找人给你准备妥当。你骑马,与我一起,接受皇上的检阅。”方铭琛思忖片刻,说道。
吃罢早膳,贺疏雁就换上了方铭琛带来的那身劲装,站在镜子前面,她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大姑娘这么一打扮,更精神了。我看哪,还真像一个男儿身呢,不过,只不过是像一个文弱的书生罢了。”绯雁盯着她,忍不住啧啧地赞叹着。
方铭琛凝视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身影,有些拔不出眼来,“雁儿,这是你?简直就是我军中的一员将士啊。以后,你就这样穿着可好?”说着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再给王妃准备一年四季的劲装,随后送到北疆。”
“王爷,你这是要让妾身变成男人?”贺疏雁调皮地回应,心里却是喜欢上了这样的装扮。
准备就绪,贺疏雁和方铭琛一起,来到了城中点兵之地,等待皇上前来,送将士出征。
贺疏雁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与方铭琛一起,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她今天的飒爽英姿,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但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英姿和气势,让人一见,平添了几分信念与勇气。
皇上的到来,自是对将士出征前的一种鼓舞,凝聚人心的策略。按照规矩,致辞三军,共饮水酒等,一应程序走完之后,也就在没有耽搁。
皇上站在高高的城门之上,目送方铭琛他们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