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疏雁目测着杜姨娘距离湖面的距离,小心地在旁边坐下,身子却努力地朝着外面相反的方向。
“雁儿,挨着姨娘近一些,让姨娘好好看看你。”杜紫芊诡异地笑着,伸手就要去拉贺疏雁。
“姨娘,你就别动了,我自己过去。”贺疏雁出口阻止杜紫芊伸向自己的手,又无可奈何地慢慢起身,迎着杜紫芊伸过来的手就要走过去。
这时,贺凌韵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哎呀!”在贺疏雁迎过来,就要近到身边的时候,杜紫芊突然瞪大眼睛,嘴里大喊着,朝着后面的湖面上倒下去。
“杜姨娘,小心!”贺疏雁虽然早有些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音。
眼看着杜紫芊就往湖里坠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突然闪过,一把就将她拎了起来。
是君无则!
有君无则在身边,杜紫芊没有掉下去,贺疏雁心里顿时踏实下来,静静地看着站在原地的杜紫芊,“杜姨娘,你可吓死我了!得亏君无则在这里,不然,你这身子,还不得闯下大祸!”撇了一眼满脸失望表情的贺凌韵,接着说道,“以后千万注意,不要让姨娘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久坐,出了问题,真真担待不起。”
贺凌韵她们显然没有设计到这个场景,发生这这样的突发状况,让她俩有些措手不及,也听不见贺疏雁在说什么了,只是连连点头。
“姨娘,是否有不舒服的感觉?我扶你到长椅上坐下。”贺疏雁定了定神,才轻声说道。
“哎呦,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你说怎么就没站稳呢?”杜紫芊自嘲地笑笑。
“快将姨娘扶到屋里躺下,差人赶紧找大夫过来,姨娘怀着孩子,千万不能出了差错!”贺疏雁赶紧吩咐闻讯赶来的丫鬟仆人。
“我没事,不用请大夫了!”杜紫芊一见贺疏雁如此安排,心里禁不住一阵哆嗦。
丫鬟们赶紧四散跑去,惊的到处喊叫,府里面瞬间大乱起来。
不一会儿,老太太,江氏等人就都来到了杜紫芊的屋里。
“已经通禀了相爷,他正在从皇宫往家里这边赶。”丫鬟过来通禀。
贺疏雁站立一旁,表情冰冷,一双细长的美目逡巡着大家,脸上的寒气放佛能冻出冰来,江氏不明白她这是为何如此,但这种情形下,她也不好细问,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呼来喝去地指挥人们干这干那的。
没多久,贺方就急匆匆赶了回来,他看着躺在床上的杜紫芊,心疼地问道,“可有不好的感觉?怎么如此大意?”
“相爷,贱妾无碍,放心吧!”杜紫芊装作柔弱的样子,弱弱的声音说道,“是,是大姑娘,想挨着我近点,不想……”
“你!”贺疏雁还是低估了杜紫芊的不要脸程度,真没有想到她能如此睁眼说瞎话,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贺方冷冷地看了贺疏雁,强忍怒气地呵斥道,“雁儿,你怎么与杜姨娘她们走到了一起?跌倒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贺疏雁坦然地看向父亲,“父亲,是杜姨娘非要招呼女儿过去,还必须要女儿坐到她跟前去,女儿还没走到的时候,姨娘就突然向后跌去了,这些,女儿当真是始料未及。幸好,有君无则在一旁看到,及时将姨娘拉了上来。”
贺相有些愣怔,狐疑地看向杜紫芊,“你刚才说的意思,是雁儿不小心推你下去的?”
“爹爹,韵儿也在旁边,亲眼看到了大姐姐起身冲着姨娘走过去,然后,姨娘就扬着手,向湖里坠落。”不等杜紫芊说话,贺凌韵抢先回答。
“杜姨娘倒下去的时候,我与她的距离尚且够不着推她。”贺疏雁冷静地回答,语调不徐不疾,没有丝毫的慌张。
“本来三公主的轿子就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我出院门就碰到了姨娘她们,非要让我陪着唠嗑,想到姨娘刚怀身孕,不能拂逆了,只得回了三公主。之后发生的事情实属女儿不能想象。本来姨娘非要招呼我过去,我就纳闷,没想到是因为这些?”
“父亲,我也不认为姨娘是不小心跌落的。”贺疏雁的声音异常冰冷,听到这句话的人们都不由一抖,“事情的前前后后,皆都蹊跷,所以,女儿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事情。”
“只要没有出什么问题,这件事就不要理论了,也许就是有些巧合而已。”贺相听到她们的话,也是满腹狐疑,自然也怀疑杜紫芊母女的良苦用心。无奈现在她有孕在身,不能过于追究,恐怕伤了府中的胎儿,自然也就不愿意多说了。
“爹爹,姨娘到底是自己跌落的还是被推下去的,总得查清楚才是。”贺疏雁才不要担上这个罪名。既然自己问心无愧,为何要糊涂了事呢。
“相爷,合着妾身也没有什么大碍,就不要再查了,对谁脸面也不好。”杜紫芊娇弱地说道,听起来好像是很大度的样子。
“父亲,女儿认为恰恰应该要查清楚才是!”贺疏雁步步紧逼,丝毫不肯让步。
这时候,丫鬟进来禀报,“给姨娘请的大夫到了。”
“快请进来!”老太太一听,也想尽快结束追查原委这个话题,迫不及待地说道。
“贺相,艾萧有礼了!”只见艾萧一脸轻松的笑容,进来抱拳说道。
“艾萧神医?”
所有人都露出惊喜之色。
贺疏雁拿眼扫去,只有杜紫芊母女一下子陷入惊慌失措之中。
“艾萧神医,有劳了!请为本相的姨娘瞧瞧,刚刚差点落水,因为刚刚怀里身孕,一家子的人生怕动了胎气。”贺相客气地说道。
杜紫芊却往床里挪挪身子,满脸的惊恐,“妾身不让他诊治,不让!给妾身寻之前那位大夫来!”
贺凌韵也接着母亲的话喊道,“姨娘不让他瞧,就等那位大夫吧?这个神医之前一直不屑于给我姨娘瞧病,今天为何如此积极?不是有什么猫腻在里面吧?”
“妾身不要,让他走……”杜紫芊已经吓的额头上的冷汗冒出,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
“父亲,既然姨娘如此不愿意让艾神医诊治,就依着她吧,不然再动了胎气……”贺凌韵着急地说道。
“你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想请艾神医都很难的,今天好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怎能不看?你们过去,将姨娘扶好,方便艾神医诊治!”老太太急的站起来,指挥着几个丫鬟婆子。
艾萧上前,将手指放于杜紫芊的手腕处……
几度凝眉,艾萧的表情瞬息万变,大家都屏息等待,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杜姨娘何时有孕?”艾萧沉着脸,低声问道。
“一月有余。”老太太答道。
艾萧将手拿开,冷笑一声,“杜姨娘根本没有身孕!”
仿佛一记惊雷在屋子里炸起,将众人都击懵了。“没有身孕?那……”
“而且,姨娘现在就有月信在身,怎么能说怀有身孕呢?”艾萧一脸肯定地接着说道。
“你胡说!”贺凌韵指着艾萧,脸色蜡黄,强撑着喊道,“大夫已经确诊说我姨娘怀孕,你怎么能说没有呢?”
“艾萧神医,是不是诊断有些失误呢?”贺方受到的打击甚于旁人,现在连说话的音调都有些低沉无力。
“艾萧与大姐姐交好,说不定是帮着大姐姐,故意这样说的呢?”贺凌韵见父亲怀疑艾萧的诊断,立马抓住机会,说道。
艾萧扫了众人一眼,云淡风轻地扬起一张笑脸,“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现在检查一下杜姨娘的身子。要是我艾萧判断有误,我提头来见各位。”
艾萧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贺相就明白了,连带着之前的坠湖,在他的心里,全部都真相大白了。
“你们几个,赶紧给杜姨娘检查一下,看看艾萧神医的话是不是真的?速速来回禀。”老太太这次是真的急了,关乎贺家的后代大事,她必须确定这件事。
“母亲,求你!不要检查,给媳妇留一个脸面!”杜紫芊惊惶地瞪着眼睛,哀声求救,神情一下子颓废到了极点。
“老太太,艾萧游走四方,行医以来,尽皆受到众人尊重,从未像今日,在贺府受到如此之侮辱。艾萧也请求老太太给一个交代。”艾萧不疾不徐地将话讲了出来,其中暗含着很大的压力。
“父亲,你断不能听信外人之言,让我姨娘受辱!不然的话,要置我姨娘于何地?”贺凌韵见祖母意志坚决,随转向贺方求助。
杜紫芊的屋子里,现如今的场面十分混乱。一方是自己的姨娘,虽然知道错在她那里,可也要顾忌贺府的脸面;一方是名动天下的神医,如果稍有不慎,贺府将被世人诟病,那时候,他这个当朝丞相,也将被人讥笑。
一时间,贺方也无从决断,陷入两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