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就站在叶玲一米之遥的栏杆外，手里攥着手机，手机铃声忽然又响了起来，嘹亮的韩文歌，似乎是《太阳的后裔》的主题曲，一个关于爱情的颂歌，在这种的氛围下，显得诡异而荒诞。
陈瑶看了我一眼，我点头。
她接了手机，那边传来女人的哭声：“小玲，小玲，你别做傻事啊，你想做什么，妈妈都答应你，你爸说了，咱不考大学了，就是不上学，爸妈也能养活你，你别做傻事啊，我们就一个闺女，若是你有个万一，我们咋活啊？呜呜呜。”
“叶玲，你不跟你妈说会儿话吗？”我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竟不敢与叶玲正面相对。
叶玲那边没有声息，静得让人心要停跳了。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她正在一米之外看着我，那张脸依然是叶玲的样子，可是神情却迥然不同，那就是梦里女孩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眼眸，诡异地笑着，笑着……
“你想做什么冲我来？孩子”我吸了口气，颤声道：“可是别害了叶玲，好吗？”
叶玲不答，那张清秀的脸，在月夜里摇曳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暗夜里荡漾出来的鬼，讥讽着一切世间……
我打了个寒战，上前一步：“有什么冲我来，你是来找我的，对吗？有什么话就说吧，但别害了叶玲，她是无辜的。”
听到“无辜”连个字，叶玲的身子忽然急速地颤抖起来，诡异的表情也随着颤抖，消失了，只剩下惊恐的张皇。
“她来了？对吗？”叶玲瞪大了眼睛，眼圈里浮出一层泪花，像是在对我求助，可又像是绝望的挣扎。
我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只能又踏出一步，正要说话，忽听背后陈瑶道：“小玲，你妈找你呢。”说着，横斜里伸出手机，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哭声。
“叶玲？小玲？小玲儿啊？你别做傻事啊……”声音嘶哑着，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回荡在夜空，一个母亲的呐喊。
叶玲充耳不闻，只紧盯着我：“她来了，是吗？”神情变得焦灼而急切，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口里只是本能地安慰：“她不敢来，你放心吧，我们在这里保护你，她害不到你的”
叶玲听了这话，身子畏缩了下，眸光落在了陈瑶身上，又慢慢落在了地上道：“数人数。”
“数人数？”
陈瑶讶然：“小玲你在说什么？快回来说。”
“数人数。”
叶玲此时的神色已经变成木然，怔怔地盯着：“数人数。”
“还差一个”
“求手绢，找到一个好朋友……”
“数人数……”
我眼前浮出五颜六色的那些梦境，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口里只是无奈而又本能地劝：“叶玲，你妈找你呢，别瞎想。”
“小玲啊，小玲啊。”手机里，是女人撕心裂肺地喊声，哭泣着，乞求着，在夜风里，哭得让所有人动容。
叶玲却像没听到似的，茫然地看向我背后那些人，淡淡道：“还差一个。”
我听到这话，知道不妙，再也不顾，飞一般扑过去要抱住叶玲，谁知到底没有叶玲动作快，只见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已经跳了下去，在众人的惊呼里，直直向下坠去！
“不要！”
与此同时，我飞扑下去，一伸手抓住了叶玲的衣领，身子也”嗖嗖”地向下坠，忽然一滞，背后有人抓住了我的脚，我与叶玲就这样悬空地吊在了半空中，楼下，是哗然的人群，光华四射的楼灯，恍得一切流离。
“沈哥。”背后传来小张的喘气声，我的身子正被人一点点向楼上拉去。
我死死抓住叶玲的衣领，心里吁了口气。
终于……终于救到了呢！
那个女孩，我赢她了！
正想着，忽见叶玲一仰头，看向了我，笑。
似笑非笑的诡异。
“这样总行了吧？”她说完这句话，一把撕开自己的外套，整个人宛如蝴蝶一般，直直向楼下坠去！
那笑容，就一直僵硬在脸上，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砰”地一声巨响，鲜血横流，身体万断！
“啊——”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楼下的，楼上的，响成了一片！
我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一片空白，恍惚里只是那女孩的脸，恶毒地笑着，笑着……
“混蛋！”
我忽然踹开众人的手脚，一头向楼下扑去，似乎要把叶玲抓住，抓住那个可怕的女孩！
“沈哥。”
“小沈。”
“沈警官。”
“沈大哥。”
很多人在喊着，背后有人七手八脚地把我从半空中拖了回来，小张抓住我的肩头吼道“沈哥，你疯了？”
我仰面躺在地上，天空中只有那女孩的脸，似笑非笑地诡异。
“还差一个。”
还差一个！
哈哈哈……
“小沈？”
恍惚里，冷萱在叫我，她坐在我眼前，扶着我的双肩，精致的脸上都是焦灼，一遍又一遍叫道：“小沈？小沈？”
：“不是你的错，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知道吗？”冷萱咬着牙在对我说，眼泪渐渐浮出那双美丽的眸子，滚落下来。
救人失败，是一种惨烈的事情，何况是这么个年轻的少女。
“小玲，小玲啊——”半空中响着一个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喊声，像是夜空里鬼的哭泣，我木然地顺着声音看去，见陈瑶眼泪汪汪地看着手机，似乎不知道该关了，还是跟叶玲母亲直说，最后向我看来，其他人都下楼去看叶玲了，她只有向我求助。
可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个死人一样盯着一切。
冷萱的话正从耳边传来：“小沈，催眠不是叶玲的致死原因，你别多想，“事情未明之前，别用错误惩罚自己，好吗？”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话我想笑。
眼前全是那个女孩的脸，恍惚里似曾相识，却怎也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一面，只有那似笑非笑的脸，与诡异的笑容，自从我见到她，很多人就死了。
“死了三个学生，你知道的？冷哥。”
“我知道。”
“三个学生的死因到现在也没找到线索。”
“知道，作案凶器也没找到，作案嫌疑人似乎是你的朋友林浩。”
“不是林浩。”我轻轻吐出一句话：“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