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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承诺

草鬼婆盯着我,张开干瘪的嘴巴:“吃吧,你不是连死都不怕么?”

呃,其实这个世界上,比死都可怕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吃掉这半个鸡蛋……

我闭上眼睛,拼命的想象着,这是一个鲍鱼,把鸡蛋丢进嘴里,不敢咀嚼,直接吞了下去,噎得我眼泪汪汪的,一个劲的摩挲胸口。

等我睁开双眼,看到草鬼婆托着另外一半鸡蛋,意思让我吃下去,我差点没哭了。

她绝对是在玩我!为什么不让我一口把整个鸡蛋吞下去,还要我分成两半……

“我怕噎住你!”草鬼婆一本正经的解释。

我欲哭无泪的接过鸡蛋,或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不那么艰难了。

我把那半个鸡蛋吞下去,越想越恶心,胸腹之间不停的翻涌,草鬼婆急忙警告我,说我绝对不能吐出来,吐出来的话,那些蛊虫会重新回到琪琪格的身体里面,那时候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我只能压着恶心,脑子里拼命想着烤羊腿,叫花鸡……

然后,我的身体里面开始发热,热的我以为自己要烧着了,我的汗水噼里啪啦的掉落,很快全身就湿透了。

我忽然想起来,琪琪格的身体特别凉,比冰还凉。

我迷迷糊糊的扑过去,一把抱起了她。

她的身体已经并不冰冷了,不过温度正合适,像是清清的小河流,不急不缓的冲刷着我的燥热。

我正在享受那种清凉的感觉,琪琪格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我们两个几乎要脸贴脸了,她一睁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我脸颊上刷了一下,痒痒的。

“啊……你……”琪琪格娇呼一声,俏脸绯红,挣扎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浑身一震,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以前的我,这时候绝对会脸红耳赤的放开她的,可是现在,我却只想这样抱着她,一直抱到发苍苍视茫茫。

琪琪格嘤咛一声,把额头放在我的肩膀上,静静的不说话,我们两个能够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在不停的撞击。

“快去屋里面!”草鬼婆忽然厉喝一声,嘴里飞快的念出一大串古怪的音阶。

她养的那些鸡,一下子炸了窝,咯咯咯的尖叫着,冲向了门口。

阿桑站在篱笆门前,脸色铁青的看着我和琪琪格拥抱在一起,他阴冷的盯着我,从他身上,忽然窜出一个很大的蟾蜍。

这蟾蜍足足有人头那么大,身上疙里疙瘩的,显得恐怖又恶心,呱呱叫着向我蹦跳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闪避,草鬼婆已经冷叱一声,捏着嘴唇尖啸起来。

那只蟾蜍刚蹦了几下,在草鬼婆的尖啸声中,刚才那几只土里剖食的鸡飞了出来,围住了大蟾蜍,不约而同的发出惊恐尖利的叫声。

很快,几只鸡就扑上去围攻大蟾蜍,它们用喙啄,用爪子抓,那只大蟾蜍开始的时候还蹦跳着呱呱叫两声,后来就直接露出了白肚皮。

那几只鸡看到蟾蜍死了,正要啄它的身体,草鬼婆已经厉吼了一声。

那几只鸡转身回了院子角落,趴下来看着安静的看着。

草鬼婆几步走到蟾蜍的面前,伸手虚虚划了一下。

那蟾蜍雪白的肚皮,忽然裂开了一道缝,红色的鲜血涌出来之后,我惊讶的发现,这个蟾蜍的肚子里面,居然没有脏器。

这个蟾蜍的肚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已经覆盖的幼虫,和我肚子里的那东西一模一样。那些幼虫纠缠在一起,还在不停的扭动着身体,让我一下子想起自己吃过的鸡蛋,我胃里翻肠倒海的折腾,偏偏还要强忍着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离开……

阿桑瞪着草鬼婆,冷冷的说道:“你确信就自己要趟这次浑水?”

草鬼婆叹了口气:“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草鬼婆大喊起来。

“快回屋子,不然我护不住你们!”

我这才醒过味来,抱着琪琪格转身向着房子跑去……

黎姑娘紧紧随在我们身后,我们三个一起跑进了房间,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我转头一看,吓得浑身一震。

在屋子角落,有一块很大的案板,案板上,竟然横放着半条手臂。

这绝对是人齐肘而断的手臂,五指好像鸡爪一样蜷曲着,上半截的肉已经没有了,白骨上还染着血迹,看一眼就让人想吐。

黎姑娘幽幽的开口:“不用看了,这是异目司晨的食物!”

“异目司晨?”我诧异的看着她。

黎姑娘问我,有没有发现草鬼婆养的几只鸡,眼睛与众不同。

我点头,说我一进来就发现了,它们看人好像看着食物似的。

黎姑娘告诉我,这些鸡就是吃人肉长大的。

鸡的别名叫司晨,这个名叫异目司晨的鸡,是从小用人肉,加上秘法养大的,它们因为从小吃人肉,攻击性特别的强,警惕性也特别高,很多苗疆蛊师养这种鸡,就是为了做警卫的。

因为蛊师得罪的人很多,而且很多是同行,蛊术让人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无声无息防不胜防,养了这种鸡,就可以提前察觉。

我听了一阵恶寒,再看草鬼婆的目光就有点不同了。

黎姑娘叹息一声,说身在苗疆,做一名蛊师,其实就是一条不归路,就好像汉人电影中的江湖,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永远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我无语的看向窗外,草鬼婆与阿桑依然对立着,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动弹,不过他们之间的地面颜色,明显与周围的不同。

琪琪格告诉我,蛊师之间的交手就是这样,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其中的风险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就好像两个人在悬崖中间走钢丝,稍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她的话音刚落,阿桑忽然一个倒翻,翻过了篱笆墙,落在了院墙外面,他落地后头也不回,转身如风而遁。

草鬼婆转身冲我们招了招手,脸上无喜无悲。

我看到她的脸,心里悸动了一下,大步走出了房间了。

“婆婆你好厉害,把那个坏人打跑了!”黎姑娘恭谨的冲着草鬼婆道谢:“多谢你啦!”

草鬼婆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看着渐渐昏黄的天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凝重的说道:“婆婆,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你完成!”

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草鬼婆的脸上,笼罩着浓重的死气,她已经活不过今夜了。

草鬼婆收回仰望天际的目光,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那个人,算的真准啊……”

我知道她指的是谁,心里也明白,自己和那个人的距离,差的还是太远。

“你真的肯帮我完成心愿?”草鬼婆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草鬼婆是因为我们,才和阿桑结仇的,她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她提出什么要去,我肯定不会拒绝!

不管,有多难!

草鬼婆深深的看着我,看了很久,才缓缓的开口:“我要你把我的骨灰送到一个地方安葬,那个地方如果你去了,可能会死!你还愿意去吗?”

我举起一只手指天,肃然道:“一言既出,百死无悔!”

草鬼婆无声的笑了:“你和他,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她告诉我,她和那个年轻人斗蛊,年轻人中了她的阴蛇蛊,可是她没想到,那个年轻人居然炼成了三尸蛊,被他反噬了。

苗疆之中,称金蚕蛊为万蛊之王,三尸蛊,则是王外之王,这个三尸蛊的厉害并不亚于金蚕蛊,但是却非常的难以炼制,所以非常的少见,草鬼婆也是因此降低了提防,才着了道。

她中了三尸蛊,自知必死,她想让我把她的骨灰,带到一个叫做哪呒的村子,在那个村子的东面,有一个立着黑石碑的坟墓,让我把她埋在坟墓里面就好。

说完这段话,她嘴角牵扯出一个很温暖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然后就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了声息。

我冲着她深深鞠了三个躬,表达对她的感激,她走的如此安详,很明显是信任我,认为我一定不负她的嘱托。

我转头,忽然发现琪琪格和黎姑娘两人,表情都非常的奇怪,似乎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问她们怎么了,琪琪格肃容告诉我,那个哪呒村,就是苗疆最有名的死亡村落,进入那里的人,从来没有人出来过。所以……

我明白她们的意思,断然摇头道:“我既然答应了婆婆,就一定要办到!你们不要再说了!”

琪琪格蹙眉道:“可是,你答应陪我去……那个地方的!”

“若我有命回来,一定陪你去,否则,就当我失信了吧!”我愧疚的说道。

琪琪格幽怨的看着我,黎姑娘忽然开口:“我陪你去吧!”

我纳闷的看着她,我和她只能算是一面之识,她怎么会愿意陪着我去死地呢?

黎姑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但是我真的……很想摆脱这种身份,所以,我想远远的离开那里。但是他不会放过我的!也只有哪呒村那种地方,他才不会找到我!”

她说的意思,我明白,她和和洞神结婚,才被称为落花洞女,洞神肯定就是她的夫君了。

可能是什么原因,让黎姑娘所以想要摆脱洞神。所以她愿意陪我去哪呒村,大概就是不自由,毋宁死的意思。

见我沉吟不语,黎姑娘又加了一家:“而且。我怕那个阿桑不死,他是来报复我,夫君是护不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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