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正好让小男孩避过了黎姑娘的攻击,我实在是不愿让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小男孩死掉。
谁知道小男孩却丝毫不领情,飞快的低下头,在我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疼的哎呀一声,松开了他,他落地后就地一滚,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像是一头小狗,呲牙咧嘴的看着我们,本来挺可爱的小脸,因为仰着头,刻出深深的抬头纹,翻着白眼,看上去特别的狰狞。
我感觉手臂有点麻痒,低头一看,我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圈青紫色的牙印,缓缓的渗出鲜血,而且那青紫色,还在不停的扩散着。
“呵呵!”
一声饱含着嘲讽的轻笑,从窗口响了起来,我猛地转头,一个瘦高的玄衣男人,从窗口跳了进来,懒洋洋的向着小男孩招招手。
小男孩四肢划动,飞快的向着玄衣男人爬去,要是给他再多一条尾巴,就和小狗没啥两样了。
小男孩跑到玄衣男人的身前,也没爬起来,抱着男人的大腿,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话。
不过黎姑娘肯定是听懂了,她蹙起秀气的眉头,对玄衣男人说道:“你是不是太狠毒了一点?”
玄衣男人哈哈笑道:“你这小小山精,也配来教训我?”
黎姑娘身上的洞神,也是个火爆脾气,他怒吼一声,飞身冲向玄衣男人。
玄衣男人依然是那漫不经心的模样,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砖头大小的东西,向着黎姑娘晃了晃。
“啊……”黎姑娘口中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喊,止住前冲的步伐,惊慌的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才惶惶的问道:“镇压山峦大印?你从何而来?”
玄衣男人眉心一挑,冷冷说道:“马上滚蛋,不然让你身散道消!”
黎姑娘喉咙间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一低头,从窗子里面穿了出去,竟然很没义气的先跑了。
我盯着玄衣男人,嘴里吐出两个字:“阿桑?”
玄衣男人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他虽然努力做出一副事事都在掌握的轻松模样,可是他眼里的怨毒,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这次,再没人护着你,你应该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吧!”他淡淡说道:“如果不想死的话,也很简单,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留下琪琪格,就可以离开了!只是,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攥紧了双拳:“琪琪格身上的蛊虫,是你下的?”
阿桑呵呵轻笑:“不止,那四个人,也是我杀的。其实,我杀死你,就好像碾死一个蚂蚁那样容易,可我不想让你死的那么痛快,我要让你死在鬼蛊之下,灵魂被冤魂缠住,永远不能轮回,生生世世忍受幽寒之苦!”
我其实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看出他心胸狭窄,但是我没想到,他的心眼小到这种程度。只是因为琪琪格喜欢我,就不惜大费周折,杀死无辜的人来让我不能托生。
“你应该荣幸,你有幸目睹了鬼蛊如何出现!”
阿桑的话音未落,我已经扑向了他,嘴里喊了一句不要。
可是我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他的手掌,按在小男孩的头顶,用力一压,小男孩尖叫一声,软软的仰面倒在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阿桑会杀死他。
我心里被悲愤填塞的满满的,我恨阿桑心狠手辣,也恨自己后知后觉。
明明阿桑已经说过,他只杀了四个人,那么炼制魂蛊还缺少一个人,这个小男孩能够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命格也不寻常,很有可能也是阴时阴命。
可我却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
我怒吼着冲向阿桑,他冷笑,身上忽然冒出一堆毒蛇蟾蜍蝎子之类的东西,向着我包围过来。
我也不知道他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了,反正这些东西几乎没有穷尽一样,密密麻麻的有好几十斤,眨眼间就包围住了我。
我身上还背着琪琪格,活动并不是很灵便,这些毒物的数量如此之多,我只能暂时后退,顺手抄起一把椅子,砸飞了几只最先冲过来的毒物。
阿桑不慌不忙的盘膝坐下,做了一个很古怪的姿势,四道淡淡的白影,从他的身后飘出来,有王朋朋,王朋朋的母亲,摔死的老肖,还有灯塔看守人。
这四个白影飘到他的面前,不停的旋转,阿桑手一指,刚刚死去的小男孩身上也飘出一道白影,加入了那四个白影的行列。
五个白影,忽然像是中了邪一样,开始疯狂的厮打起来,最先是王朋朋扑在老肖的身上,拼命撕咬,老肖比他要壮上一些,用力把他推倒在地,可是王朋朋的母亲却扑上来,抓住老肖不停的乱挠,王朋朋又过来,和母亲一起,很快把老肖撕扯成两半,他们一人一口吞了下去。
这个时候,灯塔看守人,也把画画的小男孩吞噬了,他转头扑向王朋朋母子俩,三道白影纠缠在一起,终于看守人敌不过他们母子合力,被两人吞噬。
仅剩的母子二人,身体都有些变异,王朋朋的脑袋歪了歪,冒出老肖的半个头,他母亲的肚子上忽然冒出两只手,在不停的抓挠着。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会,终于王朋朋冲了上去,抱住他的母亲,张嘴就咬。
王朋朋的母亲伸出巴掌,拍向王朋朋的脑袋,却迟疑了一下,最后擦着王朋朋的脑袋落在了空处。
王朋朋更是来劲了,肆意撕咬他母亲的魂体,他的身体在不停的膨胀。
我看了心里特别难受,我想起在书上看到过的,苗疆人炼蛊,就是取五毒放于瓦盆内,让它们自相厮杀,最后留下的那一个,就是最毒的蛊。
阿桑这个魂淡,竟然拿人的生魂炼蛊,实在是丧尽天良!
眨眼间,王朋朋已经把他母亲吃的一干二净,他的身体膨胀了不少,身上不时冒出脑袋或者手脚之类的东西,他嘶吼着东张西望,在他身后的阿桑脸色凝重,扬手扔出一块手帕大小的黑布。
黑布罩上了王朋朋的身体,王朋朋的身体越缩越小,最后只有网球大小,被黑布牢牢笼罩。
阿桑嘴里飞快的念出一串叽里咕噜的咒语,扬手一指,黑布飞起来,我还没来得及看到王朋朋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脚下的地板忽然破了个大洞,我身不由己的向下坠落……
我抱着琪琪格向下坠落,散碎的竹木碎片在我身边飞舞,然后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落到地上。
熟悉的香味让我知道是谁救了我,我还没开口,黎姑娘已经低低的说了一句别开口,拉着我飞快的奔跑起来。
这次开口的腔调,不再是那个洞神了,换成了黎姑娘自己的声音。
她拉着我跑出吊脚竹楼,跳上了江面的一只木船。
我们上了船,她用一根竹竿一点江面,小木船顺流而行,她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幸亏那个家伙在炼蛊,分不出身来追我们!不然就糟了!”
我通过询问才知道,那个洞神,被阿桑拿出的镇压山峦印吓破了胆,不敢再管我们的事情,但是当时黎姑娘其实和他共用这具身体,只不过洞神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已。
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画画的小男孩,会说黎姑娘身上背着死女人,其实那只是黎姑娘暂时无处安置的魂魄而已。
黎姑娘告诉洞神,如果他不敢救我们的话,请把身体还给她,她自己来救。
洞神没有说服黎姑娘,自己一个人遁走了,黎姑娘马上潜回吊脚楼。
她知道没有了洞神,自己的实力太弱,肯定不是阿桑的对手,于是她只能隐忍等待,等到阿桑全神贯注炼蛊的时候,她飞快的捣毁地板,救了我们。
幸亏这个吊脚楼只是竹子编成的地板,非常的脆弱,要是水泥的,她也就没有办法了。
我向黎姑娘连连道谢,黎姑娘摆摆手,说她最讨厌滥杀无辜的人,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管高低贵贱,都有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和向往,没人有权利拿走别人的生命。
听了她的话,我发现我对她有点肃然起敬了,可惜……琪琪格正昏迷着,不然真应该让她听听人家黎姑娘所说的,不要再那么喜欢滥杀了。
我低头看着怀中的琪琪格,她依然双目紧闭,身体冷的像冰,不过呼吸还算平稳。
我看到她蹙起的眉头,心想在梦中她也会很冷吧,我用力抱紧了她,让自己身体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上。
很快,黎姑娘把船撑到岸边,跳了下去。
她告诉我,说琪琪格中了蛊,她带我去附近一个草鬼婆家里,求她出手治疗。
不过……她有点为难的告诉我,那个草鬼婆的脾气有点古怪,也不知道人家答应不答应出手救人。
我说去了再看吧,和她加快脚步,出了城,往山里面走去。
翻过两座山脉,我一直低头担心的看着琪琪格,从认识她以来,她都是骄傲而强势的,一直都是她在我危难时刻出现拯救我,这还是第一次,她楚楚可怜的躺在我怀中。
我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忽然听到黎姑娘说快到了。
我抬起头,她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说林子后面就是了。
我们绕过了树林,一栋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房子出现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