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密布、阴风嗖嗖的周六下午，鸥鹭带着千帆和远岫这两个一直不对付，但是在贬损白鸥鹭这项事业上找到共识的朋友来到了传说中的月宫。
窄窄的一道门前不但拦着冷冰冰的金属栅栏还有一层玻璃门封着。看来常来的人都有门卡。鸥鹭登上台阶按响了门铃。
“您好，请问有预订吗？”
“有的，十州公司的高先生订的，六位。”
“好的，请进。”
玻璃门和栅栏门次第缓缓打开。
鸥鹭提心吊胆地登上台阶，进到大厅刚往天花板看了一眼，就被远岫捅了一下。她赶紧挺直腰板，装作“我对这里很熟”的样子跟着迎上来的服务生走向包间。真是的，她还想看看大厅里这古琴声音是放的录音还是现场有人弹呢。
服务生替她们挂好外套，放下菜单就关门出去了。
她们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一起扯着满脸的皮肤用最大的力气做了一个“我去”的口型，一点声都没敢出。
这地方也太……
门铃响了一声，三人赶紧整理好脸皮，恢复“我对这里很熟”的样子。
进来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孩，对她们微微一欠身，在桌子上摆好茶具和果品，倒好茶又静静退出去了。隔开玄关和桌子的珠帘刚在她背后静下来，三个人又拍着大腿释放出了大惊小怪的表情。
“要不，我去重新化个妆？”远岫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
“幸亏没穿那个人造貂！”千帆拍了拍鸥鹭的肩膀。
“獭兔到底是獭兔！”刚拿着化妆包站起来的人造貂的主人不客气地顶了一句。
“好了！都给我淡定！关键是淡定！”鸥鹭决定霸气一会。
“这地方真是不一样！”千帆摇摇头叹了口气，拿起了菜单。
“看什么菜单，好不容易沾一次鸥鹭的光，还不点上整整一本！”远岫走进洗手间，准备把口红换个清淡点的颜色。
“哎！我要来一个这个！”千帆突然激动起来。
“什么啊？这么不淡定？看见龙肝凤胆了？”
“我要点个姑娘唱曲！”千帆把服务单举到鸥鹭眼前。
“我的娘哎，还有这个？我的娘哎，还能点唱戏？！还能点古典舞？！还能点舞剑？！这，这真是冲着当皇帝来的啊！”鸥鹭也淡定不起来了。
“能点男公关么？刚才服务生就不错！”远岫回来坐下。
“嗯，长得是不错！还一脸清心寡欲的样子！”千帆继续探索着菜谱。
鸥鹭再次抬起头，一脸“没见过世面”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桌子、地板、墙面都是清冷光洁的素色石料，屋角的绿植就是一株银桂，让空气里有一丝恰到好处的甜香，玄关和桌子之间的木质隔断也雕成了树的样子。树枝树干之间留出的圆形月亮门上的珠帘在恰到好处的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恰到好处。
这里的特点就是恰到好处。沙发的靠背倚上去既舒服又不至于太倾斜离桌子太远，硬邦邦的石头桌子摸上去竟然带有微微的温度，沙发摆放的角度既让所有人既方便互相聊天又方便看表演。
鸥鹭小心翼翼地端起薄如蝉翼的玉石茶碗喝了一小口，是桂花乌龙。刚才看见的服务员都长得细眉细眼，纤细白净。男的穿一件剪裁合身的天青色长衫，女的穿一袭飘飘悠悠的月白色袍子，和这里的摆设一样一尘不染。难怪远岫要急着去把自己的烈焰红唇和烟熏眼影擦了。
真是当皇帝来了。
“我开始自拍了！”远岫举起手机，各个角度按了好多张，坐下来选图加滤镜准备发朋友圈。“咦，这里信号怎么这么差，还没wifi！这么高大上的地方不会没有wifi吧？！”
“月亮上就是没有wifi吧。来到这里不就是摆脱外界纷扰，静心养神的吗？”千帆放下菜谱，说：“这里服务员工资多少啊，要不我辞了工作，把小时候学的拉二胡和唱昆曲好好捡一捡，来这里卖艺吧！”
“我估计收入不会低，我们三个干脆都跳槽来这里吧！你负责弹琴唱曲，我负责陪酒掷骰子划拳，嗯，白鸥鹭嘛……”远岫说着皱起了眉头。
“我干什么？”正在兴头上的鸥鹭赶紧放下茶杯。
“你到后厨帮忙。”远岫不客气地扔下一句。
“喂，意思是我长得比较不能见人还没有才艺是么？！”
“不不不不不！你有才艺，你可有才艺了！到时候告诉老板，在大堂弄个纱帘，朦朦胧胧的，里面隐约望见个玉兔捣药，你就在里面演那个兔子！”
“你们都给我滚啊！”
“没让客人看吴刚砍树够给你留面子啦！”
“月亮上是不是还有个蛤蟆？”
白鸥鹭正在左右开弓收拾这两个小贱人的时候，门开了，邬江拨开珠帘闪了进来。“姑娘们好！我叫邬江，是郁孤的朋友。”于泉和郁孤紧跟着他也进了屋。千帆和远岫立即坐姿端正，笑容温婉，只剩白鸥鹭撸着袖子，一手举着一只抱枕，一手抓着千帆的毛衣领子，一幅还没打够的架势。
“大家好啊！”郁孤过来坐在了对面沙发中间。
“美女们好！”于泉跟过来坐在旁边，说：“你们真是把我忘了，利用我加班出不来的时间新认识了这么多美女，也不给我介绍！”
这时候邬江站了起来，对着说：“我有个建议！今天我们四个被请来是要看这两个人确定关系，但是我们自己是为了揭他们老底才同意来的。所以，为了避免类似的危险情况发生，我建议我们四个换一下位置，你们两个姑娘坐郁孤两边，这样这对狗男女还能多少客气点。”
“哪有什么危险情况？我们自己开玩笑的！”鸥鹭赶紧扔了抱枕。
千帆和远岫两个叛徒却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蹦起来，一边嚷着“好主意”一边屁颠屁颠跑到对面去了。
邬江和于泉往自己两边一坐，鸥鹭就拘束起来，今天这哪是来朋友聚会，这是来受刑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