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鹭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外面门响,随后听见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才来?”
“我肯来就不错了,就你成天这么多事儿!说吧,什么毛病?”
“不是我。”
医生来了?怎么不早点叫她,好歹起来收拾收拾。她赶紧坐起来。这时郁孤推门进来了,说:“你正好醒了?”
“嗯,怎么不早叫我?”
郁孤打开衣橱拽出一件T恤往鸥鹭头上一套,说:“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被T恤蒙着头,鸥鹭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有脚步声进来。“靠,郁少,你这是……真需要治疗!”
“这个人是我的,不能给你看见!”
“靠,你怎么不干脆去弄个阿拉伯黑袍子呢?!伸手!”
“你不是也不喜欢自己的美貌被看见么!”郁孤拍了拍鸥鹭肩膀,说:“让你伸手!”
“哦!”鸥鹭赶紧把手拿出来。
对方把手搭上她手腕,过了几分钟,说:“没怀孕啊!”
“谁让你来看怀孕的,看发烧的!”
“靠!把耳朵拿出来!”
郁孤转动了一下那件T恤,让鸥鹭的耳朵从袖口里露出来。测温枪对准她的耳朵滴了一下。“38.90。嘴张开我看看!”
郁孤转T恤的时候,鸥鹭偷看到了一点外面的光景。对面的大夫竟然看不见脸,医用口罩和无菌帽之间扣了一副大墨镜——怎么这么多有偶像包袱的自恋狂?!
“说‘啊——’,扁桃体发炎,交代病因!”
“和我过从太密!”郁孤抢着替她回答了。
“体液交换?考虑是狂犬病早期症状。”
“这么棒?来,我跟你也交换一个!”
“离我远点!哼哼,恭喜你们,只是流感。”
“开药!”
“医生,能不能让我烧早点退?明天要上班。”鸥鹭自己抢着问道。
“退烧针我不打,直肠栓剂你考虑下?”
听见郁孤在旁边狞笑,鸥鹭赶紧自己摇头:“那不用了!”
“遵医嘱!感冒有周期,没个几天好不了!”
“测温枪留给我玩!”
“不给!自己买!”
“听诊器留给我玩!”
“不给!自己买!不准抢,敢把血压计碰掉了,分分钟让你汞中毒!”
“真小气!好了,谢谢你专门跑过来!还谢谢你送小排骨!”
“以后少找我!拜拜!”
卧室门一关上,鸥鹭赶紧把脑袋上的T恤扯下来,等到郁孤送人回来,她问:“这是哪位医生?”
“这不是医生,这是卖排骨的!江湖人称李屠户!”
“啥?!”
“后怕了吧。所以不敢让你看见他呀!”他把那件T恤扔回衣柜,“你自己买的药还算对症,他又给你加了一样!下来吃排骨么?”
“这是怎么一个百转千回的故事?”
“嘿嘿,这位的确是学医的,学得还很好,但是社交上有点障碍,病人一多他就焦虑,控制不住情绪,病人不懂病情他就生气,懂病情要跟他理论他也生气,女病人多看他几眼他也生气,病人跟他说不好听的他也生气,病人跟他说好听的说多了他还生气。几乎每个病人都会突然被他骂得孙子似的,一到他坐诊就投诉无数,领导找他谈话,他又跟领导生气。最后一气之下不干了,回家开饭店炖药膳排骨了。”
“哎,怪可惜的!不干临床,去搞研究会好些么?不至于骂小白鼠影响实验结果吧?”
“我继续讲。人啊,就是会变的。当了排骨居老板之后,反而又爱好起给人看病了,到处非法行医。你别看他今天在这拉个脸,心里别提多爽了!”
“你自己发烧时候怎么不请他来治?”
“当时胃口不好没想起排骨啊!再说我也不能让他内心太膨胀了不是?!”
“郁总,你的朋友怎么都……”
“注意用词,其实他应该叫我老板。”
“好吧,这样更贴切了!郁总,怎么你的下属都和你一样奇葩啊?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也是我下属,你也是奇葩么?”
“嗯,我可以是。”她垂下沉重的眼皮。她怎么不是奇葩?只要正常人知道她这场感冒是怎么来的,都会判断她是奇葩。
“我的公司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郁孤哼着歌去研究李屠户带来的排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