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两个小时后会响的手机响了,鸥鹭立即浑身紧张起来。郁孤动了一下,看来是听到了。铃声又持续了几秒钟,郁孤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是彻底醒了。他松开她翻过身去够电话。
趁现在,赶紧跑!鸥鹭一跃而起。她刚才哪里敢睡着,不敢睡着也不敢把郁孤弄醒了,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喘,浑身都僵了才等来现在这个逃跑的时机。
“喂?”郁孤一手接起手机,另一手准确地抓住了鸥鹭的睡裤裤腰。“哎呀!”正往床下冲得迅猛的鸥鹭赶紧刹车退回来,把露出的半截屁股缩回睡裤里。
“嗯,你好!发过去的东西你都看了?有什么反馈么?”郁孤一边一本正经地打着电话,一边朝她做了一个“有本事你来打我呀”的嘲讽表情。鸥鹭抓着郁孤的手腕,气急败坏地跪坐在原地,没有出声。
“对,我们的意见就是这样。嗯,好,那就麻烦你们那边研究研究,下周见。好!好的!等你们消息!拜拜!”
郁孤一挂上电话,鸥鹭就一枕头砸过去。“你放开!”
“又殴打本总裁?”郁孤举胳膊挡着。“必须收拾你这个穿波点内裤的!”
“你滚!”鸥鹭又是劈头盖脸一顿猛砸。但是这个软趴趴轻飘飘的枕头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她还被郁孤抓着后腰没法彻底转过来,打得一点都不解气。“你松手啊!”
“不能放走暴力分子!”郁孤抽出自己的枕头来反击她。
“你松手!!!”
“笨!想走你可以‘金蝉脱壳’啊!”
这句话一出来,鸥鹭的袭击停顿了一下,郁孤正好一枕头砸在她脸上。
“哎哎哎,你没事吧?”郁孤赶紧扔下枕头坐起来。
鸥鹭却听了他刚才的提醒,两下子蹬掉了睡裤,光着腿跳下床,也顾不得看拖鞋在哪儿了,先跑出这屋子去再说!但是,她昨天晚上好好放在那儿的衣服没了!枕头边的外套没了,凳子上的其他衣服也没了!这一愣神的工夫,郁孤追过来,把她拦腰抱住,扔回被子上。
“大白,在床上怎么这么能闹腾啊!”郁孤抓着她的两手手腕按下,防止再次被袭击。
“让我出去!”她抬腿踢他。
他翻身压在她身上,说:“别胡闹了,再乱动你就裸奔了!”
“你放开我!”
郁孤趴在她身上,无奈地望着她说:“大白,我本来设想的女朋友来过夜的情节可清纯了,怎么现在越发展越黄暴?”
“你混蛋,放开我,我要出去!”鸥鹭顾不得说别的,越是跑不了,越是骂得嘶声竭力。
“出去干嘛?尿急就直说,不尿急在这老实呆着!”
“我尿急!!!”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去!”郁孤松开了她。
鸥鹭冲进厕所插上了门,她这一生也就这一次和“离弦的箭”“脱缰的野马”这类词有关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说生气不是生气,太阳穴却在一跳一跳;说害怕不是害怕,两手却在发抖;说羞耻也不是羞耻,却想一头撞死。唯一明确的就是这些乱糟糟膨胀着的情绪挤压得她想哭,可还全都梗在喉头谁也不让谁,急得她趴在冷冰冰的瓷砖上直捶墙。
“大白!”他在外面喊她。
“你滚啊!”
随着这声骂,拥堵的情绪终于打开了一个缺口,她这下总算能哭出来了,索性坐在厕所地上抹起了眼泪。
外面虽然没再有说话声音了,但她知道他可能还在外面等着,强忍着不敢哭出太大声音。
能哭出来了,头脑也终于能思考些许了。这是在别人的家,她早晚得出来。活该!真是活该!为什么要留下?为什么跟着他进来?假惺惺地说了这么多次要减少联系,保持距离,于是就减到一张床上去了么?!
他说了,暂时不会再进一步,明天上班前也肯定会放她走。可是这他妈到底算是什么事情啊?!这算是什么事情啊!
在地上坐得冷了,她改成蹲着的姿势。凉气从脚下透上来,她蜷起了脚趾。
接下来怎么办?当他女朋友?闹过刚才这么一出,还当得成吗?本来也成不了!过去叫他于泉的时候,自己和他的距离就是安顿出版和郁氏集团的距离。现在到了一个公司,距离反而无法丈量了。
再次尝试和他断绝关系?鬼知道她是不是又会自己放松标准?何况他说过不会考虑她怎么想。
难道最终的解决方法还是得辞职躲开他么?!这样的话,本来应该在某个工作岗位上站稳的时期,她全用来折腾了。就算她自己折腾的起,她父母也折腾不起了。这次爸爸摔伤并无大碍只是生活给她的一个善意的警告,如果是有大碍呢?父母年纪越来越大,健康上出状况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没有一点积蓄是很危险的。她不能再让收入断掉。
眼下的这份工资还是他给的,不就是肉偿么?那么多人都可以,只有白鸥鹭,连这个也做不到。
她从旁边扯了一截手纸,擦了擦眼泪鼻涕,把姿势改成跪着,解放了一下被地面冰得不行的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