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来把这里擦一下！”
“好的。”
“这个帮我挪那边去。”
“来了！”
“盆栽别摆那里，都放窗台上。”
“好的。”
“快点弄完好快点回家！”林霜纨抱着膀在办公室门口站着，不耐烦地用一只高跟鞋后跟敲起了崭新的地面。她今天穿了一身黑，单薄的肩头和纤细的腰身愈发显得刀削出来的一样。
“马上就好。”鸥鹭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自己摆的绿植是不是整齐。其他同事各自整理着各自的桌子，知道林霜纨给新人的五百杀威棒还没打完，谁都不出声。
“好了，我先回去了，大家明天见。明天外面有专门人负责，用不着我们，大家在这里照常工作就好。小白，那个柜子挪走之后地上露出来一些白灰，一会用拖把擦一擦。”中秋放假回来，林霜纨的指甲换成了深红色，指到哪儿都血滴滴的感觉。口红也跟着换成了大红色，更显得一张脸冷白冷白了。霜纨这个名字真不是瞎起的，鸥鹭今天早上一见到她就这个感觉。
鸥鹭去卫生间找到拖把，冲好拧干，拎回办公室去拖墙角新暴露出的装修留下的白灰。旁边一个上年纪的女同事收拾好包站起来，说：“小白啊，明天早点来让保洁阿姨擦就是了！不用你！”
“没关系，王姐，小事，这就拖完了！”鸥鹭拄着拖把环视了一周，寻找着其他要拖的位置。
“小白脾气真好。在总公司你就跟林霜脸吗？也就你受得了。”
这个名字起得贴切，鸥鹭好不容易忍着没笑。“王姐，我是新来的。”
“一来就碰上她……”王姐还要继续说，鸥鹭笑了笑，说：“我多干一点是应该的。”
“小白，差不多得了，你赶紧规整下自己东西回家吧！”另一个上年纪的男同事也挎上了包。
“刘老师，这就好！”鸥鹭把拖把送回卫生间，赶紧回来摆放自己工位上的东西。林霜纨指挥她做这做那的理由就是她新来的，东西少。
的确是很少，除了公司提供的纸笔别针订书机，她也就有一个水杯、一盒纸巾、一套充电器。她把这几样东西摆好，擦了擦桌面，又撕了一张纸，弯下腰擦裤腿沾上的白灰。她知道今天搬家肯定要干不少活，特意穿了那条已经被千帆妈妈判死刑的旧裤子。
明天就是十州公司的开业典礼了，她的工作终于进入了正轨。
关上办公室灯，锁好门，她进了电梯，拿出手机打开了导航。白天跟着公司班车来这儿，还不知道该乘哪路车回家。
“叮”电梯开了，信号顿时满格，鸥鹭赶紧迈出一步，输入了自己家的地址。这时旁边闪过一个人影。
“喂，明天确定能来是吧？”声音很是熟悉。鸥鹭抬头一看，正往外走的那个背影可不就是于泉！他也被调到十州来了？！
她耳边已经响起了炸雷般的“白鸥鹭！”
到了十州，Vanessa改成叫林主任了，虽然她自己觉得这个称呼不太美好，但是主任的架子倒是准备足了，早上一来就噼里啪啦布置下一大堆任务，到10点钟楼下音乐、礼炮声音响起的时候，她从自己那个玻璃隔间里出来，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喽啰们，看谁敢不继续工作开窗户看热闹。
大家都很乖的样子。
“小白，记得每天10点左右到收发室去看一趟，有没有信件。”
虽然王姐满脸怨气地翻了一下眼睛，鸥鹭还是赶紧跳起来走向收发室。其实不用去也知道肯定没有，昨晚上刚刚搬过来，昨天晚上发信件今天也到不了。她跟收发室工作人员问过之后，空着手回到办公室，正看见林霜纨倚在自己桌子边，一边继续板着脸，一边偷眼望着窗外。
“林主任，没有信件。明天我再去看看。”
“好，你忙吧。今天下班有安排吗？没有？”
“那跟我出去一下，有点事情。”
“好的，林主任！”鸥鹭痛快地答应下来，这说明今天可以和她同一时间离开办公楼。
林霜纨费了好大力气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隔间。
到了下班时间，林霜纨出来到鸥鹭工位边，说：“订辆出租车，去花鸟市场。”
“啊，好。”鸥鹭赶紧掏出手机。
“我想在办公室养点热带鱼，看你桌子上光秃秃的，喊你一起去也买几盆小花小草。”
“谢谢林主任。”
过了十分钟，鸥鹭跟着林霜纨坐上车去了花鸟市场。
“小白，你养过鱼吗？”
“小学养过金鱼，以后就没有了，林主任。”
“出来叫我Vanessa。”提到花鸟虫鱼，林霜纨的脸色和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
花鸟市场里四季蒸腾着热烘烘的水雾，林霜纨灵巧地穿梭在慢悠悠踱着步的大叔大爷之间，不时用她那红指甲指着旁边回头问鸥鹭：“小白，你看这个好不好看？”一路两人各买了几盆植物，终于到了卖观赏鱼的区域。
林霜纨指着玻璃缸，嗲嗲地问道：“老板，这鱼叫什么，怎么这么呆萌啊？多少钱一条？怎么养啊？小白，你也帮我一起记着。那个鱼也好可爱啊，这两种可以养一起吗？”
终年不化的林霜脸在这澡堂子般的动植物园里终于柔软了一次。
买完鱼又买了鱼缸、鱼食、装饰品和一堆加温、加氧、换水的工具，这时林霜纨的手机响了。她一边接过老板的找钱，一边躲到角落接完了电话，回头对鸥鹭说：“小白，抱歉，我家有点急事，要我马上回去！这些你替我拿回办公室弄一下吧，花放桌子上，鱼放侧面那张桌子上。”
神马？！
鸥鹭还没反应过来，林霜纨已经灵巧地消失在成群的大叔中。
鸥鹭看着地上堆得小山一样的东西，可怜巴巴地问老板：“请问您能帮忙送下货吗？”
老板抬起眼睛说：“过半小时等这里关门时候可以帮你送！到你们那里给80块钱吧！”
软磨硬泡到60块之后，鸥鹭坐着鱼老板的卸掉后面所有座位的面包车回到了公司，还以为今天能早走呢，原来离开办公楼还要再回来。她和保安撒娇卖萌了一番，保安才同意让没有门禁卡的鱼老板也进去。鱼老板抱着鱼缸不情不愿地跟在鸥鹭后面嘟囔着：“小妹也就是看你可怜，平时送货我们就送到门口，不负责搬！”
鸥鹭拎着大大小小的花盆按下了电梯按钮，只能不住地向老板道谢。
老板帮她安装好了鱼缸，安顿好了鱼，揣好了60块，离开了办公室。
鸥鹭松了口气，拿桶去卫生间接了一桶水放在自己桌子边白天能照到阳光的地方。再把林霜纨选的花一一浇好、摆好。
她蹲在鱼缸边松了口气，对着悠然吐着泡泡的鱼们悄声说：“孩儿们，记住，我才是你们亲妈！大白脸那个是后的。”
手机响起来，鸥鹭吓了一跳，回头看看外面并没有人才接起来。千帆在那边嚷道：“都给你打多少个电话了你都不接！”
“不好意思，刚才在搬东西，腾不出手来！”
“建筑工地这点也收工了啊！你搬什么呢？！”
“刚才陪我们主任买热带鱼了。”
“白总管辛苦了！我找你有事，你周围有电脑开着么？”
“都关着！”
“讨厌！你记住啊，一定要看今天的本地新闻，一定要看你们公司开业典礼的新闻！”
“我看这干嘛？”
“一定要看！”千帆挂了电话。
鸥鹭叹了口气，把自己那几盆花摆到自己桌子上，把林霜纨屋里的塑料袋和泥土渣渣都扫走，关灯离开了办公室。
在自家楼下买了几个包子拎着走上楼去，一打开门，远岫就扑过来，“鸥鹭，你看新闻了么？看新闻了么？”
“怎么？******消失了？******和****结婚了？****和朴槿惠结婚了？”鸥鹭甩掉鞋子，没好气地回答。
“你看你看！”远岫拿出手机凑到她面前，“你看这是谁！”
是他们公司成立答谢酒会的照片，鸥鹭看了一眼就心头火起，图片上有个面白唇红、身材窈窕的女人正优雅地端着酒杯巧笑倩兮——那是告诉她家里有急事，把一堆事务都丢给她的林霜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