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帆家被拖着去健身了两天,夜里果然是能睡着一些了,但是郁孤还是没有给她任何回音。
林霜纨倒是非常殷勤地在星期天晚上给她发了提醒短信:“周一董事们要和总裁例行见面,胡副总不会有时间管你,不要想不上班!在家呆久了会呆出惯性的!”
看见鸥鹭对着手机皱眉头,千帆赶紧凑过来问:“有回音了么?!”
“没,林主任。”
“对了,你和这个女领导关系还那样么?”
“嗯,算是吧。不会真成好朋友,也谈不上多坏——但是这次还多亏她帮我解围。”
“怎么解的?”
“他们互相之间很熟。林主任替我把胡副总训了一顿,撵走了。”
“哦。”千帆点了点头。
“其实她本人没有多坏,只不过自我一些罢了。”
“别说这么好听!我觉得:你们目前的平稳关系基础非常脆弱——要等她知道你和郁孤的关系之后才能定论!”千帆拍了拍她肩膀。
“对。”鸥鹭放下手机,没劲地点了点头。
“把你那大苦瓜脸伸过来!”千帆手里端着一个面膜碗,蘸了一坨黄绿色的糊糊就往她脸上刷。
“苦瓜脸不用敷苦瓜精华面膜了吧?”鸥鹭没躲过去,只好苦着脸吐槽了一句。
“以毒攻毒!”千帆不由分说地给她刷完了整张脸。
两个人都顶了一脸黄绿色的糊糊之后,千帆突然一拍大腿,去搬来一个玻璃罐子,兴奋地说:“大白,我这还有个体膜,快到期了。你正好在这儿,赶紧帮我消耗!!!一会咱俩也糊上!”
鸥鹭一边照着镜子一边翻了个比平时深邃的白眼,说:“我听着这个词怎么总想起开膛破肚、大卸八块的解剖现场呢?那胸膜炎啊,腹膜炎啊什么的?”
“烦人!真恶心!你家总裁知道你其实这么污么?!”千帆刚兴高采烈地嚷了一句就闭了嘴,默默搬着玻璃罐子走开了。
“喂,千帆你用不着这样啊!我不至于一提起他就崩溃啊!你回来!”鸥鹭一皱眉头就觉得好像额头上的糊糊要掉,赶紧绷住了脸。“不过那体膜算了吧啊,想想就怪污的。”
“不能算了,好多钱买的呢!”千帆回到沙发上躺着,把腿架在墙上,还给手机上订了个10分钟的闹钟。“大白啊,我得继续教育你!你工作时间短,可能一些想法还没转过来,还像学生时候那样一切从简,也舍不得花钱。这种想法要改,日子要过得精致起来!”
“俗称麻烦起来。”
“随便你怎么贫嘴!我郑重劝你,那些无限极该扔扔,对自己好点,用点高级的。就算你自己喜欢糊弄,也给你家总裁点面子,看在还要去见他的份上勉强活精致点好不好?!”
“恐怕不用费这个劲了呢。”鸥鹭叹了口气,也躺下看着天花板,跟千帆头顶头。
“大白,你别太悲观!我觉得还不至于。可能过几天……”
“你不用急着安慰我,我不至于一提起他就崩溃……”
“就知道嘴硬!明明是你自己在往坏处想,想得已经崩溃了!撑不住了需要我电话轰炸他的时候最好自己说啊!提前预警:这个面膜挺难洗的!”
“放心,撑得住!又不是没被……”鸥鹭自己说着说着闭了嘴。
“唉,我的大白啊!”千帆摇了摇头,抬手找到鸥鹭的一只手抓着。
第二天早上,她被千帆灌了一肚子丰胸养颜葛根粉之后塞进了公共汽车。她知道这葛根粉一定是千帆妈妈给置办的,千帆平时一定不爱喝,见了她一忙活才想起来。还真是够难喝啊!
为了避人耳目,她特地起了个大大大大早,争取在没有什么人出现的时候赶紧到办公室躲起来——虽然并没有什么心情工作。她给已经相当浑浊的鱼缸换好水,对着鱼们小声念叨着:“孩儿们,亲妈这几天很不称职是不是?可是妈摊上事了啊,很大的事啊!后妈没告诉你们么?”鱼儿们轮流在她面前吐了几个泡泡又转身游走了,好像在说:“我们也帮不上忙呀。”
鱼没给她出主意。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在电脑前对着工作界面发呆。林霜纨和同事们陆续来了。李迪捧着肚子走进办公室,看见她坐在那儿,挪过来喘着气说:“小白,原来你已经来了呀?我进电梯的时候看见胡总又捧着花往台阶上去了。”刘博士向她投来非常诚恳的目光,说:“小白,胡总都这么执着了,要不你考虑考虑?起码见一面谈一谈,大家把话说开嘛!”连林霜纨都走出来,扶着她的椅背叹了口气,说:“我是真没见过Mark这样!
她叹了口气,用两手支着额头,她没法向大家解释她为什么死活不能接受各方面条件响当当的Mark胡啊!
“愁也没用!工作!”林霜纨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
对,工作才是永恒的事情!她怀着吃了个苍蝇一样的心情抬起头来看着电脑屏幕,摆出就要开始工作的姿态。林霜纨满意地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隔间去。
一向来得稍晚些的刘老师迈着稳重的步子推开办公室门,用淡定的声音幽幽说了一句:“楼下又出事了。”
细听是有一些喧闹嘈杂的样子。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高冷严肃的林霜纨,开业那天都不许他们看热闹的林霜纨急速回身迈步,噌一下跃上窗台,唰一下推开窗户,把脑袋伸向窗外去了。用刘江声过后的话说,当时如果有人起了歹心推她一把,肯定没有“杀人未遂”的机会。
因为林主任霸占窗口没看到直播的人很快就从各种渠道看到了网络视频,堂堂副总胡马先是被一个染着金棕色头发,身穿淡黄色皮草和蛇纹紧身裤的女子追得四处逃窜,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到底被那女子抓住并且漂亮地撂翻在地。现在正被她用那捧玫瑰花左右开弓抽打得抱着头蜷缩在公司门口柱子边上,毫无还手之力。花束只剩了绿色的扫帚把,白色带一点红边的花瓣散落得到处都是。由于场面太过凶险,没人敢站得太近,所以女子的面容看不太清楚。
大家静音偷看着视频不敢惊动林霜纨的时候,林霜纨突然在窗台上“哈!哈!哈!”大笑了三声,把大家都吓得一激灵,连李迪肚子里的小宝宝都激灵了。
林霜纨算是看够了热闹,也冻得够呛了,抱着膀从窗台上下来,快步进屋嗲声嗲气地打起了手机。“Hi,Jessie!什么时候回来了?认不出我了?!是Vanessa!真是讨厌,Stop messing with Mark,赶紧来看看我!……”
还沉浸在精彩打戏中没回过神来的鸥鹭头皮一麻——什么?!要让这位女侠上来?!网上都说了:“未婚妻出国留学,胡大少在家偷腥,上周门前高调勾搭女员工,这周原地被正宫打脱形。”这么厉害的正宫娘娘上来还不得把自己这厚颜无耻女员工揍成蒜泥啊?!她刚想站起来找个地方躲着去,林霜纨就自己嘻嘻笑着拎着大衣出来了。
“林主任去哪儿?”刚安抚好宝宝的李迪殷勤地问了一句。
“唉,下去解决一下我们公司的公关危机,哈哈哈哈哈!”说前半句时还板着脸的林霜纨突然绷不住了,停下脚步弯腰大笑起来。她前仰后合地笑了一阵子,说:“哎呀,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知道这事情有多荒诞么?”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很想八卦,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Oh,my…”林霜纨捧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三年没见,咱们英明的胡马副总忘了,他,他忘了自己订过婚这回事了!上周……哈哈哈,上周欺负小白的视频在网上传开之后,哈哈哈哈哈,人家未婚妻打飞的奔回来了……”
“学什么会三年不见啊?没有寒暑假吗?”鸥鹭不小心多了一句嘴,都忘了自己这头蒜应该躲起来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林霜纨和自己的笑声挣扎了一番之后,筋疲力尽地喷出两个字:“泰!拳!”
办公室里回荡着还算克制的邪恶的笑声,林霜纨前仰后合地披上大衣,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还真没见过林主任笑成这样呢。”刘江声挠了挠头。
“谁不爱看熟人的笑话?”看穿一切的王姐淡淡地答了一句。
鸥鹭惴惴不安地站起来,偷眼看着楼下的情形,直到看见林霜纨那辆火红的宝马开远了才敢坐下。刘江声那边已经又看起了回放,“哎,胡总这未婚妻还真是练过的啊,你看,腿虽然不是很细,但这线条……”
“怎么?刘博士也想挨几下国外学的泰拳试试?”李迪开起了玩笑。
“哎,何止泰拳啊?!你们听啊!起底胡总未婚妻,郑心愉,父亲郑平为鼎力重机集团董事长,母亲吕晓寒为西岩市体育局副局长,爷爷郑忠文曾任西岩市********。郑心愉号称彪悍大小姐,5岁起学习体操,在青少年比赛中获多枚奖牌,落选国家队后放弃体操,改练各类格斗项目,已获跆拳道黑带资格,曾到河南陈家沟学习陈式太极拳,是血龙格斗训练馆幕后老板……”刘江声津津有味地念着。网上的深扒贴出得倒真够快。
胡马被正宫教训了,正宫被林霜纨拉走了。鸥鹭松了口气,放下手机,看着电脑屏幕,心却怎么都收不回工作上。
正主儿回来了,胡马这出闹剧算是收场了——可是郁孤还在鬼才知道的地方封闭,不知道这些事情。可是知道了又怎样?人家又不是离了自己活不了,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她委屈不委屈算什么事情?对他来说,扔了再捡回来的时间和面子损失都比少了个不怎么样的女朋友的损失大吧。
她喝了点水,偷偷捋了捋胸口。虽然这几天没有吃酸,可是现在心里真的酸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