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宣告自己的存在,鸥鹭故意把早饭做得叮咣响。她开着抽油烟机煎饼子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出去了。
她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远岫慢腾腾地挪了进来,坐在旁边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为了化解尴尬,她把盘子往前推了推。“胡萝卜饼,尝尝吧。”
“你怎么在啊?”远岫没理饼子,哑着嗓子问。
我为什么不在?鸥鹭端着杯子喝了一阵牛奶,没有答话。再说远岫又不是头一次带人回来,只不过以前她都没赶上见证整个过程罢了。
“我以为你们昨天晚上会到他那边住呢。”
“非常抱歉,他那边有大项目,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在,我都得在这住。”鸥鹭说完咬了一口饼,被烫得直吸气。
“了解了!”远岫捏起一块饼,叼着站起来去洗漱了。
“先别走!你什么打算呢?和这位神秘男士稳定发展?夜夜笙歌?”
“不一定。什么都不一定!”
“就这么带回家来了?!”
“因为他家没收拾。”远岫在洗手间里喊道。
“好有道理!”鸥鹭重新低头吃饭。因为他家没收拾,果然没法反驳!!!
她吃完饭准备换鞋出门的时候,远岫过来问:“咦,你家那位什么大项目啊?”
“不知道。没跟我细说。”
“有项目就不回家睡觉了么?”
“带着一拨人上什么地方封闭去了。”
“哪儿啊?不带着你去红袖添香?”
“不知道。”
远岫拖着步伐到饭桌边上坐下,自己冷笑了两声。“白鸥鹭啊,你怎么对自己目前的状态这么适应啊?他有什么大事不告诉你你也不过问?他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这可真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
“的什么?”她站起来围上围巾。
“嘿嘿嘿。”远岫又叼起一块胡萝卜饼,含混地说:“二奶!”
“滚!”
“我说好听点,契约情人可以了吧?”
“滚!噎死你!”她瞪了远岫一眼挎上包去开门了。
“恼羞成怒!”
最近怎么谁都说她恼羞成怒?你们才恼!你们才羞!她气鼓鼓地挤上公交车。
公交车上上来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小娃娃,她给她们两个让出挪到座位旁边的路,又帮着用令人不舒服的眼神逼迫坐在那儿的小伙子给让了座。过了一站,她一低头看见小娃娃正吃着手指,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她心里一软,就对着小娃娃做了个鬼脸。没想到小娃娃一下子咧嘴大哭起来,她尴尬得满脸通红,卖萌失败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吧。
旁边有人说,一大早就碰见鬼哭狼嚎的,这一天都好丧气!
有人说,我将来的孩子一定会让他有教养,不在公共场合乱哭!
又有人说,年轻人不要站着讲话不腰疼,等你们当了父母就知道这里面的不容易了!
当然又有人反驳说多管闲事。
又有人说,你们小时候也没少哭。
还有人说,没钱就不要生孩子,带孩子出来挤公交本来就不应该。
看着忙着哄孩子的妈妈脸色愈发黯淡,鸥鹭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自己干嘛要吃饱了撑的去逗人家的小朋友,惹出这些风波来。可她怕自己把孩子吓得哭得更厉害,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后来她才知道,还真被车上的某人说中了,她今天头上就是顶着一颗灾星,一天都没好事。
从公交车上刚出来,她刚感叹总算能呼吸点新鲜空气了,可是走到公司门口,就觉得气氛不对,经过的人都探头探脑的样子。
有个墨镜型男拿着灼灼一颗火球般的红玫瑰花束在公司门口的一辆火红的法拉利旁边凹造型。
看身形判断不是她家郁孤在作怪,她就放心了,低头往楼里走去。经过这位型男旁边的时候,这位雕塑般挺立了半天的型男突然动弹了!
“还是想装不认识溜过去?”
妈呀!怎么会是胡马那位祖宗!
胡马伸直胳膊,拿那一大束芳香袭人的玫瑰拦住了她的去路。
“胡总早!”她赶紧答应了一句,转身想从旁边绕过去。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了要打你的主意,你以为我说着玩呢?”胡马抓住鸥鹭的背包带,自己走到她面前。
“我真以为您说着玩!胡总再见!我要去上班了!”鸥鹭又换了个方向想溜走。
“好,好啊!很热爱工作是不是!我现在就宣布解雇你呢?”胡马捏着她的脸端起来。
“胡总您别这样!”她吓得声音都抖了,赶紧想拿开胡马的手,无奈那只手反而用力更大。
“跟我装偶像剧女一号是么?虽然你高富帅但我就是不喜欢你!别人都喜欢你,就我不喜欢你!玩这个是不?好啊,很好玩!不过别动作太大,当心我捏掉你下巴!”
“胡总,您别!”她抓着胡马的手腕,脸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绝望地看着胡马的雷朋镜片上映出的狼狈不堪的自己,已经好久没说的“我要报警”从牙缝里漏了出来。
“哈哈,还想报警?真有意思,要不咱们真把警察叫来看看,他们敢不敢管我撩妹啊?”胡马把玫瑰花往她胳膊间一塞,摘下墨镜盯着她说:“听着,你的主意我是打定了,赶紧乖乖听我的就对了。”
明明长了一张平眉细眼、和和气气的无害脸,根本就没有邪魅狂狷的气场嘛!演什么霸道副总裁?!鸥鹭眼泪汪汪地看着那双拼命在传达着“我很霸道、我很腹黑”的眼睛,努力想把那只铁钳一样的手从脸上拿下来。
周围远远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拿着手机转来转去,找着最佳拍摄角度。
这算什么事啊?!
鸥鹭正在拼死挣扎的时候,远处有人喊了一句:“哟,这是玩什么呢?”
是郁孤的声音!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把眼睛转向那边。
胡马继续捏着她的下巴,把脸转向郁孤,笑着说:“闲得无聊,放着这么多女员工,追一个玩玩!和这个比较情投意合,今天来告白一下。”
“好像对方不太满意你呢?”郁孤一边理着围巾一边朝这边走过来。
“没关系,过了今天晚上就老实了!女人嘛,都是嘴上说不要的!是不是,这位一直在装纯的白小姐?”胡马当着郁孤的面把脸朝她凑过来。
“你滚!”鸥鹭一急,一把朝他脸上推去。
“敢推我?!”胡马刚要火又嬉皮笑脸起来,抓住她的两手,把那束玫瑰花挤在两人之间。”
“你放开!你干什么?!”鸥鹭哭着踢打着他,却总是被他避开了要害。
胡马坏笑着说:“郁总在这里看着你不好意思是不是?我这就叫他走。”
“好,我走了。你加油!”郁孤冷笑了一声,拍了拍胡马的肩膀,坐进旁边等着他的玛莎拉蒂总裁绝尘而去。
他走了!
他没管她就这么走了!
她心里一凉,身上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都虚弱下来。
胡马回头看着她,笑着说:“不闹了?没必要了是么?”他凑近她耳边说:“他演得不错,可你露馅儿了!现在是不是很怕他误会不要你了啊?没事,他不要你我要你,跟我上车!”说到最后,他还放肆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
“上你妈个头!”鸥鹭照着胡马的脚面狠狠跺了一脚,趁着他吃痛的时候甩开他,转身向来时的公交站跑去,连是哪路车都没看,看见开着门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