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死人了!”她看着郁孤的脸,抬手把自己脸捂上。
“看来是缓过来了?”他捋了捋她湿漉漉的头发。
“怎么这么衰?”她拽了拽包在身上的毛巾,刚被他从浴室里搬出来的时候,觉得浑身毛孔都凉得一缩的感觉非常爽,现在倒是有点冷了,肯定浑身都是难看的鸡皮疙瘩。她继续试着把毛巾包得更严,没想到这么没商没量地就被他看光了。
“真是让人放心不下!”他脸上带着责怪的神情,调整了一下手臂的角度,让她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水温太高了!没觉得烫么?”
“等到觉得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惭愧至极,把脸藏在他臂弯里。
“今后白鸟鸟泡澡要有总裁陪同!”
“不要!”她吓得直摇头。
“说到这个就精神了?没事,我又温柔又善良又有耐心,不会嫌麻烦!”
“我再也不泡了!”
“你这不是因噎废食么?!不闹了,你感觉好点了吗?起来坐一会,喝点糖水?”
“嗯,我没事了。”
他扶着她在沙发上坐起来,刚坐好她就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毛巾。郁孤满脸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已经全看见了!不要欲盖弥彰!”
她回瞪了他一眼,干脆背过身去整理。
“我补票行不行,别生气了!来,喝点糖水。”他把杯子端给她。
“总裁,今天多亏你在。”她接过杯子吹了吹,轻轻呷了一口。
“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他伸过胳膊搂着她的肩膀,“你自己知道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吗?人都倒地上了嘴还不闲着,什么‘湿的,别放床上’,什么‘浴帘破了没’,什么‘我忘了那个龙头也能放冷水’,什么“地上有水别滑倒”,怎么操这么多心呢?”
她虽然晕了,但是没断片,隐约记得自己说过这些,红着脸喝着糖水不敢反驳。
“不过?你那时叫我什么?”他凑到她耳边问。
“你听见了啊?”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这时突然发现郁孤身上只穿了条内裤。“喂,郁总,你干嘛穿这么少?”她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郁孤叹了口气,站起来去拿过浴袍扔给她,自己套了一件灰色的,“我刚听见时候还以为某些人突然改变了做人原则,要请我去泡个鸳鸯戏水呢!”看见鸥鹭直接拿浴袍套在浴巾外面,他苦笑着说:“白鸟鸟,你至于吗?!我刚才还真想把你全身上下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有哪个江湖高手给你点了守宫砂!”
她白了他一眼,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你再这样,今年过年我就去找我岳父岳母聊一聊,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和尚道士看出你绝非凡人,告诫你要不近男色……”
“胡说什么!”她又羞又急。
“我是为你好!万一我真的不小心毁了你一统武林的道路呢?再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呢?”
“滚!”
“别凌乱!我给你吹吹头发去躺着吧,本来想处罚你的,看在你不舒服的份上先放过你!”
“我自己来!”
“哎,坐那别动!敢瞧不起我给你做的发型?”他去拿过电吹风,连上电源,虽然是乱吹一通,嘴上却学着发廊小哥的样子:“姐,我们最近有活动,办卡打折!”
“哈!”刚才还在生他气的鸥鹭忍不住笑出声来。“哎,烫!别老吹一个地方!”
“哎呦呦,”郁孤赶紧关了电源,扔下吹风机,拨开她的头发检查着,“不会把你吹成斑秃吧?!”
“滚!”
“头发吹好了,付钱!总裁亲自服务,起价999元。当然,可以……”他端着她的下巴颏,嘴角上凝结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这就去拿钱包!”她站起来要往玄关放包的地方去。
“谁真跟你要钱?坐下!”他坐在沙发上,拉她坐在自己腿上。
“真的,我把饭钱还给你!”
“一点都不可爱了!”他噘着嘴,捏了一下她的脸,“看着我,要跟你谈人生!!!”
她扭过头望着他的眼睛,我的天呢,为什么突然又变成了给部门领导开会时候的数九寒天脸?!她立刻紧张起来,胳膊上的寒毛都蠢蠢欲动了。
“坐得正正当当的!”脸朝着他还不够,他把她整个人都转过来,让她跪坐着正对着自己。
这个坐姿也太……这下不光胳膊,她觉得脸上的汗毛都要争先恐后地起立变成络腮胡子了。
这时候他的眼神却突然温柔下来,两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为什么只有病了、不舒服了,出了状况的时候才能有点小鸟依人的样子呢?为什么呢?”
虽然自己的处境非常尴尬,但她没练过扎马步,到底是没坚持住,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了他腿上。本来就面红耳赤的她低着头回答:“只是不习惯麻烦别人而已,不过有那么一些时候,力不从心,掌控不了自己的事情了,只能麻烦……”
“麻烦别人?”他捧起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说:“还是把我当别人?别人想麻烦我,我不一定理,但你随时可以——这在我眼里不是添麻烦,反而是很好玩的事情,你没麻烦的时候我都恨不得给你找点麻烦!!!可是我这么纯洁善良,又不能为了给自己找感觉,让你天天病着。”
“滚!不要!”她哭笑不得,真是富有主观能动性!没有困难就创造困难,没有麻烦就找麻烦!
“光脸红和让我滚,不做点别的么?”
“红了么?我自己不知道啊!”她慌不择言。
他笑着叹了口气,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贴着她耳边说:“宝贝,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啊!”
“嗯?”
“最亲近的人就是不怕自己不那么好的一面被看到,就是长痘打嗝放屁抠脚都不用避讳,不是么?那么,偶尔显得不那么靠谱,有什么呢?”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屁的话还是注意点吧……”
“噗——”郁孤对着她的颈窝发出长长的一声。
“哈哈,好痒!”她笑着歪头去躲,他偏紧抓着她,追着她最怕痒的地方左噗一个右噗一个。她一边笑得东倒西歪,一边手忙脚乱地反抗着。
“不……不要闹了……行么?!”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嗔怒还是哀求了。
“我的回答是‘噗——’”
“不……不闹了,等等!”她猛然觉得自己坐在他腿上扭来扭去的样子十分不雅,赶紧抱着肩膀挡开他,整理了整理身上围的毛巾和衣服。
他不闹了,向后仰在沙发背上,满脸扫兴地瞪着她。
“不好玩!”他噘着嘴嘟囔了一句。
“嗯,不好玩。”她低着头小声附和了一句,想从他腿上下来。
“别想跑!还没和你谈完人生!”他抓着她的侧腰,不让她起身,“给你讲个深刻的有教育意义的故事!从前有那么一个小鸟,住在笼子里。有人想把小鸟放出来……”
“这人也真够熊孩子的!”她知道他又要指桑骂槐了。
他没理会她的反唇相讥,继续一脸认真地说:“别打岔!笼子门打开了,小鸟却在里面特别乖,怎么都不出来。这个人伸手去抓,小鸟就在笼子里到处躲。所以这个人改成想办法引它出来,可是呢,每一次以为渐入佳境的时候,小鸟都是到笼子口探了探头,又飞回去了。这个小鸟很愁人啊!”
“既然小鸟在那里好好的,这人又是何必呢?”
“是好好的——但是放眼长远,笼子里的空间和广阔的天空有法比么?!这个人想给小鸟打开新生活的大门不好么?!”
“广阔的天空危险也多啊?在笼子里继续关着至少不会死掉,从里面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也许被这个好奇的人一把捏死了也未……”
“原来症结在这里么?!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到现在也还是不信任我,对吗?!既然这么不信任我,那又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事情?你又何必辛苦自己做这些女朋友的戏?原来症结是在这儿?”他紧锁着两道俊眉,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失望。
“不在这儿。我说故事而已。”她神色黯然地推开他的手,从他腿上下来,想去完成被晕澡堂事件打断的洗漱。自己这张嘴也真是厉害——为了在这个放鸟的故事里争句道理,一下子就给自己扣上了这么一顶“表里不一,逢场作戏”的大黑锅,哦,竟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嗯,这灵魂真够卑劣,还是自觉地去洗洗睡吧。
灵魂卑劣的白鸥鹭刚站起身来就被手疾眼快的郁总抓住了衣角。“往哪跑?好好坐着,谈人生还没结束呢!”
她看了一眼表,悻悻地坐下,为了别搞得两个人都睡太晚,还是乖乖配合审问吧。
他一只胳膊绕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问:“白鸟鸟啊,你从实招来,到底怎么打算的?你这个套路有点新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