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的意思是起源、源自、源头、泉水。
维的意思则是地点或城堡。
这也就是说,这位V女士姓氏的两种写法,其实有两种不同的引申义喽?
……
看着玛莎在纸上用红铅涂出的标记,欧丹她看了好久……可直到最后,也还是没能看懂这套贵族名的写法及含义。
不过,这也难怪。
和当今世界上通用的马木拉字母不同,索菲贵族专门标记姓氏的,是据说已有数千年历史的“索菲字母”。距玛莎解释,索菲字母有很多种不同的写法,在这些写法之上,每一种写法又有很多不同的变种。以欧丹的男友“索索”为例,他名字之中的“茶”如果是贵族专用的“茶”,那么,这种用于形容不同家门的“茶”字,便应当有三种常用写法及十四种不常用写法,以此可对应由茶家族本家划分出来的诸多家族;而在这之下划分出的新家族,也可经由最初的“茶”字变形乃至引申出更多的“茶”……
茶。
茶茶。
茶茶茶。
说到最后,欧丹头都晕了。
她从前实在不知道贵族们竟然连姓氏都有这么多讲究。
……不过,相比起这个,她现在更在意的倒是玛莎在举例“索索”时那种肆意的眉眼。
在她说“茶”这个字的时候,距欧丹观察,她的左眼角似乎跳了一下。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跳那么一下?
难不成,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对索索死心?
我平时瞪了她那么多次,又和她私下里谈了那么多次——为了宣示对索索的主权,我甚至曾把他比成米粒儿,把我自己比成了耗子——难道说,我都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了,她还敢死心不改??
“……”
欧丹小心翼翼的继续观察着玛莎。
不知为何,她越看越觉得对方心里有鬼。
一想到在这个女人的龌龊的心里,很可能正在意淫索索的身体,也很可能正将她湿漉漉的花盘贴到索索脸上,再将他那小东西塞进她的洞里……欧丹就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
(哦,索索……)
(我可怜的索索……)
(倘若被强迫,他一定没法挣扎的。)
(更何况,男人都是凭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年轻男人尤甚!即便他一遍遍说爱我,可要是肉送到嘴边儿?!嘿!我就不信他能不偷吃!!)
她一遍遍翻来覆去的想着,越想越不靠谱、又越想越离谱…等到最后,她甚至开始幻想自己的索索有可能在平时赶往自家的路上,就曾被这个女人截住、带走、还办了事……
越想越害怕。
但是,她却没法令自己不继续想。
可不管怎么说,玛莎都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倘若因为男人的事——尤其还是自己妄想出来的,漫无边际的她与自家男人的事…………倘若因为这种事闹掰,又未免太蠢了。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还是不能将玛莎曾经对索索的“野心”抛到脑后……结果,在马车上,一边“享受”着颠簸、一边听玛莎讲解着雇主家世的来历——她也就越来越、越来越、越来越烦躁忧愁,乃至于难以平静了…………
“在军队中充当中坚力量的,往往是贵族子弟。尽管勋贵甚至是平民家的孩子,往往能在战后晋升很高的官职,甚至出入宫廷、享受荣誉——但想得到人们的尊敬,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玛莎越说越起劲儿:
“以我的老师为例,他当年在杜兰沙时,就曾听人……”
……
欧丹讨厌玛莎的老师。
如果说,刚才她还能勉强听进去;那么,在玛莎谈及她的老师时……欧丹就,再也没法提起兴致了。
(……)
但在表面上,她却仍装作虚心求教的模样。
……玛莎很蠢,所以,欧丹并不担心会被她发现。
(……索索)
一边佯装感兴趣,她一边托着右腮;至于心儿,则瞬间飞回到了已远在天边的黄金城。
(临行前,萨尔玛和我说会帮忙看紧索索。)
她晃了一下脑袋。
(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
奔跑。
奔跑。
奔跑。
温热的肺腔,在萨尔玛刻意不用武技的前提下,迅速变得温暖了起来。
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
扑咚,
扑咚。
一下,又一下。
她继续向前不紧不慢地,以女孩子的方式扭捏奔跑着。
是的。
女孩子的方式。
变得安逸后,她已不知自己已多久没再像从前那样,为一个馒头与姐姐在小巷中狂奔了。
“啊…呼…………”
从鼻翼中呼出了温热的气息。
她知道自己很美,即便现在妆早就花了——她也认为自己依旧很美。
……是的。
她很美。
没有男人,能够逃出自己设下的罗网——即便他是姐姐的男友,也不行。
……
哈。
哈哈。
哈哈哈!!!
之前的泪水,早已在风中渐干。
而在索索看不到的角度,萨尔玛则迎着风,映着依旧朦胧的朦胧细雨——继续奔跑、继续微笑……再继续遐思。
“……”
姐姐曾说过,她喜欢英俊的男人。
可这个男人,充其量只是“好看”的男人。这样的伴侣,岂不是与她最初的设想背道而驰了吗?
再说了……拥抱?!仅一个拥抱就上套的女人,还有仅见过一面就抱住别人的男人——那都该是怎样的人啊?有这么傻的女人吗?再说,的确有这么搞的花花公子,但就他这样的,也配当花花公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萨尔玛越想越想笑。
她憋着笑。
憋着。
憋着,最后却再次憋出了泪花。
很想在心底告诫自己:你不能哭。可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
今天。
只有今天。
就像给孩子们的童话剧中的乡下姑娘一般——被施了魔法的姑娘,只配拥有一天的美艳动人的机会。一天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平凡的姑娘依旧是平凡的姑娘。
她将继续平凡的过着平凡的生活。
有一个平凡的丈夫。
养几只羊、一些鸡、再雇几个自由农。
等到之后,她还会再生几个平凡无奇的孩子。
她的一生终将如此过去。
……然而。
在见证过“人”是如何生存之后,一个女人、不甘如此的女人——又该如何将心收回,继续过那段平凡无奇的生活?
同理。
一个女人,在见证过“人”是如何生存之后,又该如何将心收回,继续过那段肆意妄为、愚蠢之极、无益于任何人的生活?
……
农女有善良的神恩使帮忙。
可我呢?
我这种心与身体全都肮脏了的蠢货,我这种人——即便我与姐姐一样,我像她一样疯狂地喜欢着这个男人——即便如此。我能有机会吗?
渐渐地……
她跑累了。
真的累了。
她越来越放缓了速度,最后…蹲下身,将头埋低,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
(恶心。)
(真叫人恶心!)
她紧咬贝齿。
涕泗纵横。
(萨尔玛!萨尔玛!你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女人。你不脏,一点儿也不!)
(可为什么……)
(为什么第一个说你自己脏的,竟是你自己?)
(直到现在依旧认为你自己脏的,为什么也是你自己?)
(为什么?)
她不知道。
也不明白。
姐姐总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可是,在冷静的时候,却没有谁比她自己更讨厌这段只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
……
而渐渐地,她也听到了脚步声。
“……”
索索的脚步声。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