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男攥紧御笔,但很快又心平气和的挑眉:“下去吧,继续注意他的动向,往后有关他与皇后之事不必在上报。”
小太监跪安:“奴才告退。”
“皇上,您莫要听他胡言,娘娘岂会和王爷……”
轩辕寒修抬手打断刘庚,不以为意的继续翻阅折子:“朕知道。”虽说相处不久,但依他对秦素雅的了解,那不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更做不出有违道德之事,心胸豁达、敢爱敢恨,又怎么可能吃锅望盆?
那丫头应该是看出凌风对她存有非分之想,因此才把幽冥扇物归原主,就凭这一点便能证明她是值得他去爱护的,还记得当初夏伊柔入了后宫,依旧不坚定,来回摇摆,对他相敬如宾,却也眷恋着凌风的好。
只有秦素雅,不会拿别人对她的感情去利用,即使她很需要凌风的帮助,依旧不屑一顾,不爱就是不爱,更不会试图去利用爱她的人。
啧啧啧,这种铁傲骨足以令不少男儿自惭形秽了,也就只有这种抉择果断的女人才值得他煞费苦心。
说来也怪,一个女流之辈,哪来这种豪迈之气?
“皇上,您……好似很愉快?”刘庚见男人嘴角含笑,便过去为其斟茶,若真龙心大悦的话,那么那件事是不是也能如愿以偿?
轩辕寒修扬眉:“刘庚,朕给你一个机会,有话就讲,你若现在不道明,以后就都不用说了。”
刘庚眼角抽了抽,皇上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嘿嘿,奴才……奴才的确有事相求,既然都被您看出来了,那奴才就直言不讳了,是这样的,其实……其实昨日奴才有陪娘娘去了一趟地牢。”言罢,吊起眼观察。
“然后呢?”男人聚精会神的阅览着折子中内容。
刘庚再次怔住,这件事皇上也知道了?不对吧?皇上接触的人除了大臣们就是来伺候的宫女太监,那他又是如何得知?这种仿佛被时时刻刻监视着的感觉让刘庚有些心惊:“您是怎么知道的?”
轩辕寒修颇为好笑的瞅向刘庚:“目的达成,本是该值得庆贺的事,而你却一直忧心忡忡,那么忠心于皇后,无非就是看到她家人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因此才想求得去照顾的机会,刘庚,你小子嘴一张,朕就知道你要说什么。”
“这……皇上,您这样让奴才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难不成你还做了些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某男故作严厉的眯眼。
刘庚骇然,跪地大呼冤枉:“皇上,奴才对您忠心可鉴,岂会背叛您?就是觉得您日理万机,还要来揣摩奴才的心思,怕您累着。”
轩辕寒修失笑:“你那点心思还需要揣摩?皇后许久未见亲人,难得出去,思亲也是理所当然,你小子会不知道朕赐予过皇甫爱卿一面金牌?且被皇甫夫人霸占一事,还是你告知朕的,你胆子不小嘛,竟敢唆使皇后知法犯法。”
“奴才这不是舍不得娘娘郁郁寡欢么?”刘庚擦擦冷汗,您老要不要这么聪明?能让人有点秘密吗?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想去探望就去吧,记得乔装打扮一番,莫要太招摇,把这个拿给牢头,他一看就会明白。”将早备好的金牌扔了过去,不忘嘱咐:“毕竟是在坐牢,莫要太过分。”
“奴才遵旨。”刘庚乐呵呵的将金牌揣好,爬起来给男人捶肩,就知道皇上一定会答应的,哎,这么好的丈夫,娘娘咋就是不喜欢呢?
但也好在皇上提醒了他,否则真要把那牢房布置成寝卧,那是坐牢,不是住客栈,还是皇上想得周到,避免给他人抓住任何把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圣上才会毫无顾虑,除非夏成烈彻底倒台。
不是还有二位丞相吗?今日他们没反对,说明已然有了和夏成烈撕破脸的绝心,有些事皇上做不到,但二位相爷是两朝元老,他们一定有办法扭转乾坤的。
与此同时,泰福楼这厢,三楼最为隐蔽的雅间内,两位老人面对面而坐矮塌中,面前一张方桌,摆着几碟小菜和一壶佳酿,都没有饮用之意,郑梁栋想过了无数种推翻夏成烈的可能,都被皇甫司晨一一否决。
“如果这个时候皇上收他的兵权,只会适得其反,不管是什么理由,百姓和将士们都会不服。”
郑梁栋揉揉眉心:“你这意思就任由他仗着有一群将士而继续耀武扬威?”
皇甫司晨抬手:“你先等等,容我想想。”后拿起筷子拨弄着盘中花生米,不再做声。
郑梁栋知道对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法子,需要谨慎斟酌一番,当真不再出声,静静等候。
过了半个时辰后,皇甫司晨‘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笑道:“就让他反。”
“啊?还没喝你就先醉了?他若造反,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若是想推翻皇上,那就是窝里斗,他手底下有三万多雄兵,且就聚集在奉京城外八十里处,虽说咱城内加上宫内禁卫军羽林卫这些有近五万人,他背水一战,不管他讨不讨得到好,对咱们都有害无利。”
郑梁栋没想到这家伙考虑这么久,居然是这么个馊主意,胜了,拿下夏成烈,可也得损失近五万精兵,加上夏成烈的三万多,那就是近十万人,这个时候人力损失了,朝中还乱作一团,苍业国若此时打过来,七成可能会亡国。
内部震荡非同小可,会动摇军心的。
若是败了,夏成烈便会取代轩辕寒修,那大伙都得陪葬,这个法子不行。
皇甫司晨用指尖点点桌子,高深莫测的笑道:“你放心,他不可能某朝篡位的,那只会是鱼死网破,他想让夏伊柔当皇后为的是什么?是权利,是野心,但凡有这种雄心壮志就不会拿命开玩笑。”
“那你所说的造反是他会投奔苍业国?那就更糟糕了,他熟知咱国所有地形,连咱军营多少人,那些大将的脾性他都了如指掌,他一走,定会带走那批将士,这样即使咱依旧多出苍业国几万兵力,但依旧会处于下风,这法子行不通。”郑梁栋继续摆手。
“打仗我的确不在行,也不知敌人熟懂地形有多致命,可任何事都没有绝对,如果咱们和宝司国联手呢?”皇甫司晨抬眉。
郑梁栋如梦初醒:“宝司国紧挨着天元边境,虽是弹丸小国,可也有着十多万精兵,若是能联手,的确有几分胜算。”
“非也,是百分百的胜算,你或许还不知,红莲教教主墨尘便是咱皇上的化身。”
“噗咳咳!”刚饮下一口小酒的郑梁栋喷了满桌,面不改色的拿过布巾将嘴角汁液擦干,老眼紧盯着往日死对头:“那邪教是皇上创建的?”他还说什么时候派兵去剿灭呢。
皇甫司晨笑着点点头:“没错,当初就是防着哪日和苍业国打起来,可以借助一下江湖势力,因此我才让皇上多出一重身份,可别小看了这些江湖门派,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几百个呢,人数少说得有五六万吧。”
“你们可真行。”郑梁栋不大高兴的偏开脸,这么重大的事,他却毫不知情,是不相信他还是也防着他呢?
“郑兄莫要生气,并非是不信任你才有所隐瞒,而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一旦传到苍业国,恐怕会生事端。”
“也是,谎话说一百遍就容不得别人不信,如果那些人到处宣扬我天元是在利用那些江湖人士,恐怕无人肯来帮衬。”郑梁栋表示理解的敬酒,别以为那些门派驻扎在天元国,若国家有难,他们就会前来助一臂之力。
不可能,因为不论如何,国家战争也不会殃及到他们,既然如此,那么谁当统治者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受国家管制,江湖就是江湖,朝廷无权干预,这是历代传下的规矩。
皇甫司晨欣然接受,一饮而尽后继续道:“那些个江湖儿女,最痛恨被朝廷利用了,因此驱使他们为我国出力之前,不能让他们知道会有那一天,待需要时,江湖令一下,容不得他们去思量就得前来效力。”
“红莲教……”郑梁栋来回重复了数遍,摸着胡须朗笑:“真是万万想不到红莲教的当家主人居然是皇上,这样好啊,别看能使唤的只有那么几万人,对付军中将士,他们可个个能以一敌十,问题是他们能听皇上调遣吗?”
“目前能调动的也就只有十来个门派,大概数千人吧,都以红莲教马首是瞻,另外那些门派都听令于神祈部落的圣主,如今最堪忧的就是怕纳兰司云也在玩这一招,那神祈部落,咱皇上找他好几次,人家都闭门不见。”
“我听说前不久皇后似乎还得罪了神祈部落的人吧?好像是来给太后驱邪,结果被秦氏当场点破,这个秦氏,就会惹事。”郑梁栋拍桌。
皇甫司晨摇头:“这也与她无关,当时本就是他们来坑骗太后的钱财,戳穿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她,如果纳兰司云也在拉拢江湖势力,恐怕真有些棘手,就看秋末的武林大会了,皇上若是取得盟主之位,神祈部落依旧不肯听从,恐怕就是早早投向了苍业。”
“呵呵,你还懂这些江湖事,连什么时候有武林大会都知道。”
“那是自然,皇上能不能坐上盟主宝座,就看造化了,先不说这些,越扯越远了,说说眼下的事,我的意思是在寿宴时,咱拉拢宝司国,一旦落实,就直接撤了夏成烈的元帅之位,理由嘛,是他目中无人,藐视圣上,藐视朝廷,有咱们上奏,百姓不会起疑,且事实就是如此。”
郑梁栋越听越欣喜:“妙,实在是妙,宝司国日日担忧着我国去讨伐,只要让圣上写下一道圣旨,只要他们肯伸出援手,便保证百年内绝不去犯,且百年内无需他们再上贡,他们定不会拒绝。”
“哈哈,再也不用看夏成烈脸色了,痛快,来来来,咱哥儿俩得好好喝一杯,从此后,再也不要有什么隔阂,若是郑兄不嫌弃,挑个良辰吉日,咱结拜为兄弟,齐心协力,为君分忧。”皇甫司晨见其认同这个做法,顿时浑身舒畅。
“能和皇甫兄结为兄弟,是郑某毕生之福,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说得好,不过在拉拢宝司国之前,万不可泄漏消息,回去你我就写一本奏折呈上,最好避免和皇上私下相见,到时候给夏成烈来个晴天霹雳,他娘的,真跟老子多怕他一样。”
郑梁栋也笑得合不拢嘴:“对对对,另外有空也见见咱那干女儿,咱们为了她,费心费神,怎么着也得好好答谢咱一番吧?”
皇甫司晨点头:“寿宴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