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趋向于平稳的气流、原本冰冷的内壁正在升温,这些是我所能感受到的变化。
这似乎意味着之前的那种“风暴”一般的寒流涌动极有可能是不会再出现的。
而且只是依靠寒流的冲击,我觉得那样的随机性太强,根本不足以我逃生。
我并不是一个人,纳兰还在我怀里。不过她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我叫了她几声,还推了推她,但她仍旧是处于睡眠的状态。
这种地方怎么能睡得着的……我在这么吐槽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周围的空气和之前有很大的区别,现在很充足。
至少我从呼吸的感觉上来说,一点都不觉得会闷,不止不会觉得闷,甚至还能感觉很舒适。
说明这里面的氧气含量不低。
我感觉有些诡异,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里正在变得越来越热,我想到的是如果热量的产生是因为燃烧,那么这里充斥着空气的原因就很好理解。
这里难道是会吸收高温产生的热量?还是会成为一个充满火焰的地方?我弄不明白,但回想之前通道内的洪流,这样的猜测并非不可能,所以这让我的感觉变得极度不安。
我挣扎了几下,双脚能感受到的气流已经很弱,所以我基本上快处于悬挂的那种状态。
也许我就像一件衣服,那么后背的分子装就是一个晾衣架。
摇晃几下之后,我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移动范围很有限,只能处在被固定的点附近一点点的距离。
这时在我的头顶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红点。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直觉告诉我那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尤其对现在的我来说。
坐以待毙么?不,我得靠自己去做点什么。
于是,我尝试着去触碰后背“分子装”和金属内壁连接的地方,只能感触到许多坚硬的切片状的存在。
它们虽然已经不再烫手,但还保留着余热。
像是在逐渐冷却的钢铁一样坚硬,但感觉这样和之前我见过的那种变化状态似乎区别不大,不够它们的量似乎是有了提升。
我记得那些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仿佛可以秒杀密集症恐惧者的小颗粒。
它们在我胳膊上或者变化之后保护我身体的时候,从触觉和变化出的切片上比较的话,远没有现在这么大,数量上也没有现在这么多。
现在……也许真是一个“翅膀”一样形体的存在状态,我现在看不见,靠着想象没法去描绘得更多。
我根本拉不动那些“切片”,它们就像被焊进了一块坚硬的金属块一般,而且即便我想要把分子装卸下来,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尝试解下分子装的行为和尝试拉动“切片”几乎没什么区别。
因为结果都是否定。
而且折腾了一阵子之后,我感觉到头顶的红点不仅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亮。
伴随着这种愈发明亮的光线,我还感觉到固定着我后背“分子装”的金属内壁,温度再次提高了不少。
我忽然意识到,头顶的红点是一个正在朝我这边靠近的火源。
和洪流充斥着通道类似,这可能是一条将要在一段时间内填满这个空间的火龙。
这里存在的空气,我现在终于明白那是为了“火龙”持续燃烧而准备的。
虽然有光线,但是我还看不清上方头顶的金属内壁是个什么情况,这多半能算个好消息,说明它距离我还有一些距离。
我还能有时间自救,可……我特么怎么自救……蛋疼,我感到实实在在的蛋疼。
不止是对这条即将到来的将要焚烧一切的“火龙”,还对这里所有的用来对实验室进行自保的程序。
我一直在挣扎,却依旧不能摆脱后背“分子装”,它现在对我的“保护”已经更像是要把坑在这里。
虽然我也不知道摆脱了“悬挂”的状态后,我会不会掉下去,因为气流已经很弱。
不过,掉不掉下去,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能值得自夸的是我在惊慌感觉了几秒之后,情绪并没有崩。
仿佛是在坦然接受即将面对的不可避免的危机之后,我的心态就显得出奇得好,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恐惧。
或者我可以诚实一点说,我已经选择了放弃。
唯一让我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把纳兰扔下去,因为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脚下的那股气流似乎已经消失。
或许我们脚下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呢?我是这么猜测的。
这里特么是个什么地方……就算是核弹的保险措施也没这么设置机关的吧……虽然从效果上来说,这些保险措施无愧于它表现出来的作用,根本就是连一只蚊子都不打算放过的吧……我心里这么吐槽一句,现在很认同纳兰亭先前的一句话。
除了从泄压阀这条不算是通道的“通道”逃出来,想再从其它地方离开这个地下实验室,是不可能的。
她这么说的原因就是这里的“自保程序”。
洪水、冰封、寒流、现在我的头顶还有个高温的火球……它们看起来和现代用钢筋混凝土堆积出来的防御工事区别很大,不过也许是我的想当然,现代的防御工事从威力和效果上也许并不输给这里安排设置的措施。
这里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并不只是它们的威力,因为无论洪水又或者寒流,那并不是多神秘的存在。
奇怪的地方在它们出现的位置和时机。这些真的是能在地下遇见的么?即便我刚刚明确自己经历了这些,我却依然没法完全相信这一点。
实在太违背自然规律了……我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很快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说到自然规律,从中世纪年代还能活到现在的纳兰亭和奥斯西时,已经算是公然挑战了自然规律的权威。相对于我来说,那两个家伙是相当于BUG一样的存在。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因为我头顶的火炎红团已经不再是一个红点,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烙铁一样。
不断变大的同时,还朝我这边吐着火舌。
火光照亮了它的周围,让我得以看清周围。
周围凹凸不平,像是一条山洞似的,内壁上也不完全是金属,而是很奇怪的呈现一个布局。
每隔着一段距离内壁上就会存在一个金属圆环,这些金属圆环通过一道直长的金属连接起来,它们一直延伸到了火球里面,让我感觉那个越来越大的火球是在沿着圆环移动。
我停的这个点也是一个金属圆环,所触碰到的金属内壁,也就是金属圆环的体表。
并且光线已经足够我看清自己现在的状况。
现在以我的后背为圆心,放射出去数不尽的长直刀片,但它们都像是被吸附在圆环上一样,这也是我被牢牢固定在这里的原因。
火球继续朝我靠近,我发现它并不是从远处慢慢朝我靠近的,虽然从距离上说它是在靠近我。
但它出现的方式却不是先从很远的地方出现,然后再移动到我这边。
换句话说,我面前的火球并不是最开始的那个距离我还很远的“红点”。
因为火球的产生方式很突然,忍受着高温的我同时也目睹了这一切。
它是由金属圆环形成的,每个靠近火球的金属圆环都会变得如同岩浆一样炙热,变得红透。
然后会从金属圆环360度的方向上冒出火花,瞬间那些火花会交织在一起,最后变成我所看到的一团巨大的火球。
火球并不是只有一个,看起来所有的金属圆环最后都会变成一个火球。
它们集体的温度,我已经不能再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能感觉我手脚的气力正在消失,仿佛是因为高温下身体内的水分被蒸发一样,似乎是脱水的状体。
用不了多久我可能就会被融化,而且现在难受至极。
慢慢被烤熟的滋味实在难以描述。
这时叫我感到异样的是纳兰的身体,我们还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从她现在的身体里传出来的是一股冰凉的寒意。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着睡眠,她的反应似乎和周围的环境都是反过来的。
她在韩流中保持了温暖,而在这股热浪中表现出冰冷。
我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去看,所能感受到的热浪已经快要将要融化,不过我仍旧能保持着一些意识。
这很重要的原因是纳兰的异常表现、以及我现在因为注射过针剂之后,所有的“超体”状态。
也是幸亏我还留有这些残留的意识,要不然,我想我可能不会注意到“分子装”的变化。
那些“切片”已经开始从金属圆环上脱落。
脱落的“切片”就停在了我的头顶上部,随着越来越多脱落的“切片”聚集到我身体的上部,我所感受到的高温减弱了一些,虽然我觉得在我这个金属圆环形成火球之后,那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过在最后一个“切片”脱离了金属圆环之后,我开始下坠。
差不多就在我远离的时间前后,我看到我原来所在的位置点,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火球。
虽然我浑身无力,不过好歹我避免了化作灰烬……火球在我的视野中越来越远,我知道我正在下坠,而且对自己会掉进什么地方一无所知。
不清楚下坠了多久,直到我再一次感觉到那股气流为止,我突然又被一股巨力拉向了一边。
叮叮当当!发出了金属撞击声和火花,然后就是我被固定住了,和之前那样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觉得我是被吸附到了金属圆环上。
如果把我当成是块铁的话,金属圆环就是块吸铁石,因为磁力所以我才会被牢牢吸住。
可我为什么刚刚又掉下来了……我摸了摸从后背“分子装”飞散出去的切片,它们不再是发烫的状态。
然后我很快意识到这是火球的缘故,金属圆环形成火球会产生高温。
而高温会让金属圆环失去磁性。
所以我们才会掉下来,而这里的金属圆环并没有失去磁性,所以我们又被重新固定住了。
火球此时并未停止,仍旧在朝我靠近,它们看起来是在按照一定的时间间隔在金属圆环上连续产生。
从它现在我视野中的大小来看,我与火球的距离被拉开了不少,但并不算远。
可能只是间隔了几个金属圆环,但我的身体对温度的感觉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难以忍受高温。
似乎是因为刚刚被高温灼烤过,我对此的忍耐力要好过之前许多。
现在的体感还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但并不值得庆幸,火球的到来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能感觉到身体在逐渐恢复行动力,但我被固定着,这和之前根本没什么区别。
我意识到我的双手在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气力,所以纳兰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我抱着她,而是她牢牢锁着我的脖子,手脚并用,像是一条围巾一样裹着我。
除了她之前和我“绑”一起的手,这个时候仍旧维持着原先的状态,还有一点,就是她仍旧没醒。
我捏了捏手掌,重新抱住纳兰,然后紧盯着上面逐渐靠近的火球。
现在除了等待火球的到来,我又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真是糟糕。似乎我很快就又要遭遇一次热浪的灼烤,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能及时掉下去。
至于掉向哪里我已经顾不上了。
火球所在的空间现在看起来,和之前洪流所在的很类似,像是个管道,不过直径更加宽广,我对这个体量的比较不是很清晰,只能以我在金属圆环上的身体大小当作一个对比的标尺,去粗略地推断。
可能是洪流通道的数倍?还是几十倍?
我想起纳兰亭说过这个地下实验室是需要维持的。
所以……这里是个供能的地方么?燃烧?然后产生热量?或许是,我这么猜测着它们存在的意义。
可我应该怎么出去呢……纳兰亭把这里当成是出去的唯一路线,总不会给我一条死路的吧。
一定是有出口的。
这个想法刚刚刚出现,我的双脚再次感觉到了之前那股消失的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