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亭说完她和时乌整件事的时间并不长,语速快,信息量多到我没法组织。
在我思考着整理她对我说的那些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在某个时刻,纳兰亭似乎是抓住了我的手。至于具体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的,我已经没有印象。
我只记得在那之后,有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舒服。
我变得不确定我接下来经过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说十个小时?感觉很漫长。
漫长到我忘了时间在走,仿佛亲眼看到了过去。
一颗雨滴砸在我的脚边,我站在一条河边。
一个颓废的老头坐在河边的草地上,背影凄凉,他喝完了最后一滴酒。
他目无表情地看着渐渐有雨点跳动的河面,他打算喝完这瓶酒,就要做最后一件事,一件让所有人记住他的事。
“该死的……奥斯西时,你真是个多余的人,你是这个世间最多余的人,”他摇了摇瓶子,还巴望着能从里面再多出一滴来。
“他也是人……只是一个“人”,和我们一样,快醒来了……快醒来了……”
他还在对着湖面喃喃自语,甚至希望这个时候能出现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有着充满弹性的身材,最好是凹凸有致,穿着精致的晚礼服,和他跳一支舞。
然后热吻,满足他的欲望。
这是原始的欲望,他并不觉得羞耻。
“‘神’果然是不存在的,存在的话,”老头笑呵呵地仰躺在草坡上,“那就证明一下你自己吧!赐给我一个女人!就要我想的那样!”
奥斯西时说完这句妄语,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他自己又嗤笑起来,拍着肚子,拍着草坡,拍着手里的酒瓶。
“……”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靠近,吸引了奥斯西时的目光。
最后这辆马车停在了奥斯西时的身旁,驾车的是个女人,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那是个打扮很奇怪的女人,面容像个贵妇,但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一件是这边女人该有的装束。
她穿着白色长袍,里面是红色开敞的胸口V字衫,笔直的黑色长裤与看上去厚重的黑色短靴。
齐刘海搭配耳朵两侧长度到锁骨位置的垂发,脑袋后面的高马尾辫长度刚到衣领位置,上面系着红色的发带,发带上有一只金色蝴蝶。
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的年纪,模样让老头很痴迷。
“生物并不是进化得来,时间也并不虚无,它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我们是被流放在这片虚无之中的神,”
女人在读这句话的时候,奥斯西时的醉意醒了一半。
“他让我们永远被时间奴役,被迫困在这副身躯之中,人类是一根系在兽与超人之间的软索,那是一根悬在深谷上的软索,”
奥斯西时的目光停留在那本书上,听着那个女人继续念道,
“我们前进时困难重重,停在半途会掉下软索,向后瞧望也是危险的,战栗或不前进,都是危险的。”
女人合上书,再说出一个名字来,“乌鲁弗德里·奥斯西时。”
“好吧,我早该亲自烧掉它们的,我知道的,”老头拿着空酒瓶指着那个女人,“我现在对它的兴趣还没有对你的身体……老实说,你很性感,和我之前见过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奥斯西时把这个女人当成她众多仰慕的女人中的一个,至少在他还有名气的时候,这样慕名而来的女人很多,他有时和她们花在床上的时间比他一天中去实验室的时间都多。
“你很漂亮,令人垂涎,我……我已经被你吸引了,我是说,我们换个地方吧?!要下雨了。”奥斯西时眼中露出极为不尊敬的亵渎,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样的话。
“噢,该死……我一定是疯了,对一个女士说这样的话,我是说,我至少可以问问,也许你也这么想的呢?”奥斯西时耸耸肩,像个十足的流氓。
“你想和我做?”女人把书本抱在怀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奥斯西时,“真令人吃惊。”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不礼貌……”奥斯西时完全没意识到他现在的模样,就算是再饥渴的女人都会止步的,因为他的身上还有股怪味道,他已经整整半年都没脱下过身上这件衣服。
“好吧!该死的!看着我干嘛?是的!我想上你!我想上任何一个女人!我已经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该死的!谁让你拿着那本书的!你是来羞辱我的么?”奥斯西时挠着脑袋,气急败坏地来回不停走着,他随后又叉着腰叫道,“是那群垃圾指示你来的么?!愚蠢的家伙!回去告诉他们!我一定会给他们好看的!”
女人嘴角微微上扬,她一直盯着奥斯西时,上下细细地打量。
“别看了!我告诉你!别看了!没听到我说的么?你这该死的!穿得像个廉价的妓女!该死的!要多少钱!才能干你!?别一直对着我笑!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告诉你!我还有把枪!该死的!”
“乌鲁,叫你乌鲁可以么?”女人这么说道。
“该死!谁管你叫我什么!?要多少钱!快说!多少钱!才能干掉你!?你勾起了我的欲望!该死的!我会用枪指着你的脑袋,让你说!然后扒掉你的衣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奥斯西时的语气很激动,他一定是被压抑得太久。
“呵呵呵……”女人笑出了声,她并没有生气,而是说道,“我是来帮你的,至少表现一些友好吧?乌鲁?!”
“小姐?还是夫人?我听错了么?”奥斯西时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女人,“我认识你么?你到底是谁?”
“上面说你在英格兰,可你却在这里把自己灌得烂醉,”她指指书本,这么说道,“我其实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有些失望。”
“噢!失望,是的,失望的人可多了!我也很失望!”奥斯西时的语气变得更激动,“所以!你这该死的,到底是从哪得来的?我记得这该死的书已经都被他们烧了!烧了!他们都在嫉妒我!一群垃圾!愚昧!”
“现在的失望更大。”女人转身离开,朝着马车走去。
“这就走了?!”奥斯西时朝她大叫着,“不是说要来帮我的么?该死的!你装作清高,就是来羞辱我的吧!?”
“冷静点吧,乌鲁,要不然你的六十多岁的人生就没价值了。”女人头也不回地回应了一句。
“该死的!站住!”奥斯西时从破旧的衣服里真的掏出了一把枪,他朝着离马车还有点距离的女人叫道,“给我站住!我会开枪的!”
他说着跑了过去,用枪顶在女人的后背。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六十多岁,是的,六十多!可我仍然有价值!”他咬了咬嘴唇,“这是你自找的!我告诉过你,别来惹我!把你的衣服脱了!一件也不许留下!然后老老实实地回头,做你该做的!否则,”
奥斯西时朝着我在的方向开了一枪,让我心里一惊。
子弹并没打中我,而是穿过了我现在的身体,我在刹那间意识到,一直在他们身旁的我,对他们而言,是不存在的一种存在。
“我下一枪就打穿你的脑袋!然后自己扒了你的衣服!”
这个老头的话听上去,让我感觉他饥渴得有些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