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妖怪的体型渐渐变得高而庞大,颜色也渐渐变成了黑色。
唐先生淡淡地看着那些妖怪们的变化,迟迟没有动作,直到那道屏障的金光越来越弱,随即他单手一挥,窗户上和门上的那些黄符全都掉落在地。
窗户上的玻璃瞬间爆裂开来,与此同时,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冲开了,妖怪们随之蜂拥而入。
一股极其阴冷的黑色煞气,向我迎面而来。
我将一张符夹在指缝,朗声念诵咒诀:“龙神敕令,风神借法,急急如律令!”
咒毕的同时,将指缝中的那张符甩了出去,一股带着正阳之气的强风冲向了那股黑色煞气。
煞气被冲退到门口,既没被冲散也没退出去,而是调转方向直奔向唐先生。
唐先生从容不迫地将两只手的黄符先后甩了出去,煞气为躲避符咒,是顾得着左顾不着右,最终还是被黄符打中了。
眼看着煞气变淡了些,但随即越来越多的煞气聚集到一团,阴寒的气息比刚才更加浓重了。
我双手握着符咒,紧紧地盯着那股煞气,连眼睛不敢轻易眨动,生怕一个不留神,让煞气有机可乘伤害了唐先生。
但看唐先生依旧从容,嘴角还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我稍微安心了些。
再看那股浓郁的黑色煞气,在半空中停留静止了几秒钟后,突然再次冲向了唐先生。
煞气瞬间就将唐先生整个人包裹在其中,除了头部以外,他全身都变成了浓郁的黑色。
但他依旧是从容而淡定,只不过嘴角的那丝笑意更浓了。
“天道无极,万法归原,乾坤五行,阴阳逆转,障壁无形,敕令神龙,急急如律令!”唐先生咒毕,将手中的黄符贴甩向了四周。
每一张黄符中都瞬间隐约的显现出一条淡淡的金龙,围绕着唐先生周围的煞气由下盘旋而上。
煞气渐渐散开,也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了。而外面的残余煞气也瞬间冲了进来,无数条隐约的金龙也冲向了那股残余煞气。
顿时,屋内传来此起彼伏的诡异鸣叫声,刺耳难忍。
那种声音仿佛能击溃人的心理和情绪,使我无法自控的变得狂躁、暴走、不明意义地乱吼……
我甚至有种想要立刻自杀的冲动!
“谭斌!谭斌?……”唐先生紧紧地抱着我,使我的肢体无法再继续动弹,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抑制不住的发狂挣扎着,恨不得立刻就自杀,“谭斌你听我说,这是众妖怪们在灭亡之前的能量释放,具有较强的魔性,你已被这种魔性所感染,必须立即打坐入定!听见了么?”
我当然听见了,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唐先生的净心神咒念完的同时,右手剑指在我额头点了一下。
我灵台瞬间恢复了些清明,也恢复了些身体的自控力,当即打坐入定。
须臾之后,那种具有魔性的鸣叫声消失了,我的情绪也彻底平复了下来,顿觉全身无比轻松。
我睁开眼睛,看着满地掉落的符纸,屋内已是狼藉不堪,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木然地看着,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出来。
“谭斌,别哭。没事了,都结束了。”唐先生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眼神里满是慈爱。
我点了点头,却下意识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顺便在他的衣袍上蹭干了眼泪。
或许是因为今晚与唐先生共同经历了生死,感觉我与他的关系比之前更为亲近了,他不仅如同我的老师,更如同我的亲人一般。
当我松开他的时候,他看着我,无奈地摇头笑着。
此时,天已经亮了。朝阳将夜晚的阴霾,彻底驱逐殆尽!
“诶?之前这屋里动静那么大,大柱、二柱这俩兄弟不可能听不见,他们怎么没反应呢?”我好奇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唐先生告诉我,因为他布下了多重结界,除了我和他之外,别人是听不见也察觉不到这里的动静。
随后,唐先生打开房门,正要带着我离开,却看见那俩兄弟居然那么早就做好了饭菜,在外面等着我们。
大柱一见到唐先生,立马激动地拉着他的手,“大恩人呐!昨天真是多谢你和这位小兄弟了,不然我弟弟他恐怕就……”
“诶~别这么说。”唐先生摇头笑着说:“既然这事儿被我们撞见了,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这是缘份也是天意。对了,我们今天还有别的事,就不在此叨扰了,我们这就准备出发了。”
“什么?现在就要走?”大柱明显很是惊诧和不舍:“不吃早饭了么?”
“不必了。”唐先生微微摇头。
“可是,这大清早的就要赶路,哪能不吃饭呢?而且见您昨天也没吃饭呐,这样能行吗?”大柱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的。”唐先生微笑着摇头。
“可就算您不吃饭,那这位小兄弟年纪还小,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哪能也不吃饭呢?”大柱不死心,愣是将矛头指向了我。
“我、我真不饿。”我讪讪地婉拒着:“我们着急着赶路,等到了目的地再找地方吃饭也不迟。”
我心说:这大柱实在太热情了,热情得我都有些受不了,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和拒绝他了。
大柱见唐先生与我都执意不肯留下吃饭,也确实不好再强留了,便当即摘下了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塞进了唐先生手中。
“唐先生,这个您一定得手下。我们兄弟俩对您的大恩大没齿难忘。本来应该好好感谢你们的,但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真的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而唯一能值些钱的就只有这枚扳指了。”
唐先生对此再三的婉言拒绝,可大柱却说,如果唐先生不收,就是瞧不起他们兄弟俩,嫌弃这扳指不是什么值钱货……
而原本在一旁愣头愣脑的二柱,这会儿也上前附和着大柱,劝唐先生收下这礼物。
对于这枚翡翠扳指,我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总之很是尴尬。
这样塞来推去的,也不是事儿呀。
“唐先生是我师父,他不收,我替他收了。”说话的同时,我利落地拿过了大柱手中的翡翠扳指,顺势戴在了左手大拇指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唐先生惊愕地看着我,嘴巴张得很大。
我调皮地对唐先生眨了眨眼,在他面前晃了晃戴着扳指的大拇指,笑着说:“师父,别那么惊讶,当心下巴会掉下来的。”
唐先生当时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哭笑不得’四个字来形容。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大柱拍了拍我的肩膀,赞赏道:“这小兄弟说话做事,果断利落,好样的!既然你们收下了,我们也就安心了。”
唐先生还是那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我忙拉着他向那俩兄弟道了个别,就匆匆离开了他们家。
走到离他们家稍远一些的时候,唐先生松开了我的手,略带责备之意地看着我,“谭斌,你为何要收下那枚翡翠扳指?”
我笑着回答:“其实,并不是我真心想要那枚扳指,而是因为你觉得济世救人是应该的,不需要或不能要什么回报,但他们可不是这么认为的。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二柱虽内向木纳、不善言辞,但对你的救命之恩也是相当感激,而大柱善良热情,对你救二柱的事,更是感恩戴德。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们不收下那枚扳指,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唐先生释然地点头微笑:“嗯,你说的很对,没考虑到这一点,是我的疏忽。”
“师父,我有问题想问。”
“想问什么?”
“二柱……他到底做了什么肮脏丑陋的事,导致他会被魆蜮附身呢?”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很想问,只是一直没顾得上。
“呃……这个等你长大了就会懂的。”唐先生的表情很是奇怪,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其实我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半大的小伙子,并不算真正的长大成人。可是毕竟我也不算小了,真的很希望能让别人承认我是个大人,可以和大人们共同分担很多事。
“谭斌。”唐先生问:“你确定,你真的长大了么?”
“确定。”我非常笃定地点了头。
唐先生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见唐先生表情奇怪和这么犹豫不决,我更加好奇了,便缠着他百般地追问。
最后,唐先生被我缠的实在没办法了,终于表示可以告诉我。
但,他的表情却比刚才更为奇怪了。
“二柱之所以会被魆蜮附身,是因为……因为他……”唐先生为难犹豫道:“他与他们家猪圈里那头养了五年的母猪,做下了不伦之事。恰好在特定的时间里、特定的环境下,被魆蜮感知到他那肮脏龌龊的行为。”
……我去!
原来是二柱这娶不到媳妇的变|态光棍,上了他家的老母猪?!难怪唐先生起初还不愿告诉我,也难怪他的表情会那么奇怪,毕竟这事儿对于情操高尚的他而言,实在羞于启齿。
我尴尬地笑了下,随即话锋一转,问道:“师父,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唐先生沉吟道:“我们先找个旅社歇歇脚,过后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我好奇心陡然升起:“什么好玩的地方?”
唐先生神秘地一笑:“等带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会带我去个什么好玩的地方呢?是城市里的游乐场?还是山野里游山玩水?
比起来,好像游山玩水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唐先生不像是个会去游乐场玩闹的人,即便是因为我,应该也不大可能会带我去。
我在心里无限揣测、遐想着。
“诶?师父,要不我们什么时候去大型古墓或者阴宅探险吧?”
“谭斌。”唐先生停下脚步,极为认真地看着我,“但凡大型古墓,地形复杂、机关重重,里面未知的事物难以据测,凶险异常。而阴宅,阴邪之气较重,秽物丛生,妖邪之力也难以据测,诡异非凡。你一凡人之躯,能力也暂时还没达到那种程度,至少得两年之后,我才能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