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区是京城有名的豪宅聚集地。
云凌绝站在一扇朱漆大门外,看了眼手上记下的地址,走上前去按响了门铃。
唉,来的路上遇见意外,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尽管提前了两个多小时出门,但在医院里一耽搁,等到他终于到达陈德明家门口时,已经远远超过了预先约好的时间。
不过云凌绝并不后悔,甚至心中还有一丝庆幸。倘若自己今天没出门,没遇上那起车祸,车上的伤患怕是要危险了。他用这点小牺牲换一条人命,不亏。
随着门里一阵清脆的铃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面容和善的妇人站在里面,问:“你就是云医生吧?快进来,老陈在里面等你。”
跟着妇人走进别墅,云凌绝不禁对眼前的环境连声赞叹。只见宽敞的院子里种了不少绿色植被,中间修着假山流水,房子的装潢走中式风格,两个精致的古典造型灯笼挂在内门口,下面两盆万年青郁郁葱葱,很有几分情调。
还在碧微山的时候,白三七对风水八卦之类的东西兴趣盎然,家里不少相关的书籍,云凌绝这些年除了闲时翻阅资料,师父还会隔三差五地普及教导,使得他多多少少对风水也有些研究。
所以,一进陈德明家的院子,云凌绝就看出来房屋主人是个懂行的,整个院子五行俱全,聚气而又不淤积,池塘的作用使之成为一个流动的小风水,人置身其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
云凌绝边走边看,忽见大门打开,陈德明从里面迎了出来:“哎呀云神医,你可算来了!我这左等右等的,还以为你今天突然有什么急事来不了了呢!快快快进来坐,能让你登门拜访,真是我老陈的荣幸啊!”
“陈先生哪的话……”
走上前去跟陈德明握了握手,云凌绝笑着说道:“叫什么神医,叫我小云就好。”
“嘿嘿,不是我客气,要知道当初在列车上,假如没有你的急救,恐怕今天我就不会站在这儿喽!”
陈德明引着云凌绝进屋,在沙发上坐下:“这么多年了,我这心脏可真是让我吃尽苦头,医院一趟一趟跑,药一把一把吃,却只能拖着不恶化。当初有外国专家建议我做心脏支架,不是我不想做,实在是害怕有排异反应。不瞒你说,家父之前就是得心脏病,装了支架后去世的,我实在是心理上过不去那道坎……云医生?”
云凌绝愣了愣,回过神发现陈德明在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嗯,我都听着呢,您继续说,之前接受过怎么样的治疗,平时的常用药是什么,这些都讲一下。”
不对。这栋房子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从刚刚踏进房门的一瞬间,云凌绝就有种莫名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又形容不出来问题究竟出在哪。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陈德明见云凌绝专心看着他,就继续讲述起来。因为家族有心脏病史,加上陈德明先天身体素质不算好,另外比较熟识的医生朋友也不建议做支架,就只是吃些药片维持身体,
几年情况越来越差,在车上爆发心梗之前,陈德明正在计划日程出国做手术。
云凌绝连连点头,一边听,一边帮陈德明切脉。确实如他那位医生朋友所说,华夏国的心脏支架手术有些问题,不少医院图手术暴利会极力建议病人做支架,实际上很大一部分病人并没有做它的必要,反而对某些体质偏弱的人伤害更大。
“云医生,我们家老陈怎么样了?”
妇人把泡好的龙井端上桌,急急忙忙地问道:“听说之前你凭着几根银针就把他的心梗给扎好了,现在能用针灸调理他的心脏病吗?”
“这是内人郭桂英。”
陈德明介绍:“之前我在车上犯病的事,可把她担心坏了!后来听说你给我看病,一直念叨着要找到你,不说后期复诊,至少要好好谢谢你救我一命!”
在这之前云凌绝对陈德明的身体状况就已经有了初步把握,见妇人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出言安慰:“郭夫人放心吧,陈先生的毛病我有把握诊治。也难得你们肯相信我这个还在医大念书的学生,肯相信华夏中医,虽然不能保证立刻见效,但通过几个疗程的调理,让陈先生恢复个七七八八还是没问题的。”
听见云凌绝这样承诺,郭桂英放下心来,微微笑道:“那就拜托你了。想不到云医生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医术,真是了不起!既然以后你要给老陈长期治疗,也别叫我郭夫人了,显得见外,叫我郭姨就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两口子都会配合你治疗的。”
说话间,郭桂英见云凌绝的茶杯喝空了,忙不迭起身:“我去给你们倒茶。”
谁知刚一动,只听“哎呦”一声,云凌绝便见妇人面容扭曲着捂住了后腰,看上去十分痛苦。
“桂英你小心些!”
见妻子这样,陈德明赶紧扶着她坐下来,小心帮她揉着腰:“你身体不利索,有什么活儿让我去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抬头对上云凌绝探寻的目光,陈德明歉意地笑了笑:“对不住啊小云,你郭姨昨天不小心……”
“闪到腰了吧?”
云凌绝凑过来,试着在郭桂英背上推拿了几下:“肌肉损伤,怪不得我刚刚看你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
郭桂英感觉到从云凌绝帮她按摩腰部的手掌处,竟是渐渐有热气传出,不禁放松地出了口气:“哎,是我昨天搬重物不小心,原本以为普通拉伤做做家务不碍事的,结果这会儿反而疼起来了!小云啊,你这推拿的手法是跟谁学的?这是舒服啊!”
“早年在家里,长辈教我的。”
云凌绝一边按摩,一边轻声说:“要是郭姨不嫌弃,我帮你好好按按,费不了多少时间。”
郭桂英看向丈夫,见后者冲她点点头,就放心的接受了云凌绝的建议。
在云凌绝的按摩之下,郭桂英很快便恢复了活力,感受着腰部的酸胀感渐渐散去,不由得回头问道:“小云啊,你是不是会气功啊?我还当自己这毛病起码要在床上歇两天才能好利索,怎么你稍微给按一按,就不疼啦?”
“郭姨好眼力。”
云凌绝手上动作不停:“我确实有修习气功,不仅强健身体,在平时治疗患者时也经常能用到。话说回来,郭姨,你这身体似乎有点虚啊,我看你四肢僵硬气血不济,是不是最近太劳累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另云凌绝意想不到的是,自他话音落下,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竟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说错话了?
云凌绝楞了一下,琢磨着刚刚的话也没什么毛病啊,为何陈德明夫妇看向他的眼神那么复杂?
漫长的三秒之后,陈德明长叹了口气,终于打破了三人间忽然压抑的气氛:“小云,不瞒你说,最近我们家里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接二连三有人生病,我就不说了,心脏病就够我受的,但其他人身体一向不错,可从上个月开始就跟中了邪一样,先是我儿子突发胃出血住院,紧跟着你郭姨发烧成了急性脑膜炎,治了半个月才回家,现在虽说暂时稳定下来,但精神一直不太好,晚上常常睡不踏实,还接二连三发噩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云凌绝听了若有所思,想了想开口问:“集体抵抗力下降,集中爆发病症,虽说疾病无常,但有点过于蹊跷。出现这样的情况前,你们有集体去过什么地方,或者吃过什么东西吗?”
按照自己的思路,陈家人怕是在外头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仅仅是大家多虑,一切不过是真的凑巧了。
陈德明跟妻子对视一眼,摇摇头道:“一起去的地方还真没有,不过上个月我儿子带他妈出去旅游了一圈,我则一直忙于工作,这不去了省外吗,回来的时候就是跟你坐的同一辆车。”
看来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云凌绝暗自苦笑,怎么自己年纪轻轻的,越来越变得神神道道,不行,再这样下去内心坚定的马克思主义唯物观信仰就要倒塌了。
“二位别担心。”
给郭桂英按过腰,云凌绝扶着她坐起来,从包里掏出纸笔,唰唰唰写出一副药方:“郭姨的毛病不碍事,毕竟大病初愈嘛,照着我这幅方子抓药,喝上两个疗程,滋补滋补就好了。”
郭桂英接过药方,感激地朝云凌绝连连道谢。
“嗨,别这么客气,我来都来了,大小毛病一起治,也算一趟没白跑。”
云凌绝把装银针的木匣子掏出来,开始给针消毒:“今天就进行第一个疗程吧,陈叔,你在这边坐好,我要准备开始了。”
接下来的近一个小时里,云凌绝全神贯注给陈德明进行了针灸。虽说他的云门鬼手针极其娴熟,但长时间集中精力施针确实是很费气力的。
保持着姿势,云凌绝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泄了内劲。终于扎完最后一针时,他才有功夫擦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水。
“好了,很顺利,陈叔你记得今晚不要洗澡,早点休息,以后我每个周末过来帮你扎一次针。”
收拾好银针,云凌绝心里开始忐忑,该怎么把二十万的事情说出口。他对陈氏夫妇很有好感,他们也十分信任他,但第一次诊疗就狮子大开口,多少心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咬了咬牙,云凌绝一狠心,心说反正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不如第一次说清楚,正要开口,突然房门一阵响动,有个年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妈,你的腰好些没?要是疼得厉害,我晚上带你去找推拿师按一按……哟,家里有客人啊?”
一阵极其不适的感觉涌上云凌绝心头,他下意识回头看,却在看清楚来人之后,霎时间醍醐灌顶,想明白了差点被自己忽略过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