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还以为是眼花看错，可再细看，那个人更清晰了，心头的痛意却也已在不觉间随之加深。
那原本如雪的白发此刻竟比初降的夜雪还要炫目，那原本如冰的容颜此刻竟也比璩瑦之冰还要寒彻，那原本如雪域冰渊、似九幽磷火一般幽深摄魂的眼眸此刻却竟也淡淡如水，黯然无神，还有那扶在门上的手此刻也冷白如冰，几近透明……只有一袭白衣如旧，上面几点污血已干，却不由更使得他整个人在月光下依稀闪烁着银白耀眼的晶芒。
冷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白……却又脆弱得仿佛风一吹便会碎掉！
那是他，却又不像他。
若非亲眼见他从屋中走出，若非一直寸步未离的守在这里，那一刻，云无幻几乎以为是撞见了鬼魂。
而那一刻，虽然不知这个人为苍曲做了什么，但他却也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就算这一世只求苍曲一人，就算穷极所有，他也永远不可能赢过这个人。
“曲丫头！”
怪老头一阵风般急速冲过来，但在看到门口的昆吾迥诺时也不由呆住了。
“曲……曲丫头……呢？”怔愣了半晌才开口，却觉喉咙又干又涩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昆吾迥诺轻微眨一下冰眸，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一圈，沉默了好一会也没有言语，而怪老头和云无幻哪怕再焦急却都没有再问什么，又或许是想问的话已哽在喉咙难以发声。
终于，昆吾迥诺目光微测，象征性的瞥一眼屋中。
怪老头看得明白，绕过他进入屋中，目光直寻床上的人而去。
那个人安然的躺在那里，一身的伤处多数已痊愈，只有几处较严重的伤口还未好全，不过也已结痂。
怪老头快速扑到床前，一把抓过信苍曲的手腕。
当指尖感受到她的脉搏时，怪老头不由得全身一震，只觉瞬间天翻地覆了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瞪大两倍的双眼恐慌又无措的看着那张同样仿如冰雪般冷白的脸，定定的看了许久，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回身便往门口走去，来到昆吾迥诺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怎么会这样？”
云无幻见此心中不安，赶忙上前，却只听怪老头又难掩激动的质问道：“她这样跟活死人有何区别？！”
那一刻，心口又是一颤、一沉，如同猛遭惊雷轰顶一般，顷刻间已心滞魂飞。
昆吾迥诺却只是目光冷漠的看着他们，任由怪老头那般无礼的揪着他的衣襟，竟也并未打开他的“脏手”，不知是没有力气了，还是默认了某件事，又或还有其他什么。
云无幻将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缓缓望向屋内……床上的她，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脸。
那一刻，他还想向里走，去到她的身边，可是双脚竟仿佛被粘在了地上一样，无法再迈出一步，双腿也是从未有过的虚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