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身侧的应安言,眸色幽幽。那把剑,最后刺入了他的胸膛……
“若是参加,可需什么条件?”风渺音出声问道。
严定峰一笑:“我们几人皆有请帖,每张帖子都能带一人,风小姐与这位公子随我们一同前去即可。”
“如此便多谢了。”风渺音也不扭捏,爽快道了谢。
“哼,也不知身上有没有钱,别最后什么也买不起,丢人现眼!”孟婷月不屑的嘀咕一句。
风渺音理也未理她,只对严定峰道:“何时开始?”
“巳时一刻。”
风渺音点点头,“巳时万象宝阁见。”
“好。”严定峰笑意融融。
尔后,严定峰目送风渺音与应安言离开了客栈。他们一走,孟婷月便愤恨的道:“峰哥哥,那风渺音早就是风家的弃子,何必还要讨好她?还有,看他们那身穿戴,哪有钱去拍卖会?”还有,昨日风渺音对她的羞辱之仇,回京之后她定要让她好看!
她倒是忘了,昨日差点儿掐死她的可非风渺音,却将仇怨全记在了风渺音身上。
严定峰看了她眼,眼中隐露不屑。这个蠢货!
如果风渺音是风家弃子,风家老太爷当年何必亲自前往方寸山,舍下脸面人情请游尘大师收她为徒?他们不知游尘大师之名,他却是一清二楚。当世最杰出的偃道巨子,两朝帝王不惜一切想请他出山的大师!
风渺音是游大师的弟子,单论这层身份,便比之太傅嫡长女的名头更让人心动敬重。另外,他记得风渺音曾称她身边的那名男子为师弟,想来是游大师的另一位弟子了。这二人,他必要好生结交!
风渺音自不知严定峰的打算,她与应安言将马车寄放在客栈后,寻着早前打听好的几家老店铺,前去买了些特产,又逛了一会儿,便到了巳时。
两人到达万象宝阁时,严定峰等人已等候在门外。
“风小姐。”严定峰迎了上来,又看眼应安言,“还未请叫这位公子尊讳。”
“应。”应安言言简意赅的吐出一字。
严定峰顿了顿,笑着拱手一礼:“应公子。”
应安言亦淡淡回了一礼。严定峰虽年岁不长,但极有眼色,看出应安言对昨日孟婷月言语讽刺风渺音仍有介怀,以致对他们也颇为不喜,心下有些无奈,但也没有硬上前攀交,对风渺音道:“风小姐,拍卖会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风渺音自无不允,点点头,随他朝阁内走去。几人拿出请帖给门边的知客后,便有姿容秀美的婢女恭敬的将他们请入了二楼的包厢。
包厢颇大,七人并几个丫鬟一间倒也不显拥挤。阔窗前摆放着桌几,几上摆满精致的糕点茶酒,坐在几前,能清楚瞧见高台上摆放的物件。
“严公子,京中赶来参加此次拍卖会的人可多?”风渺音侧首看向严定峰。
严定峰道:“据我所知,凡三品以上官宦人家都有收到请帖,再往上的王公贵戚便不知了。”
风渺音点点头,未再多问。她眯眼环视圈宽阔的会场,那个男人必然也来了,然而这一世,她绝不定让戈乙剑落入他手!
渐渐地,楼下已坐满了人,莫不锦衣华袍,一身富贵,显是能进来此处的皆是身家不俗之辈。
应安言将一盘切好的莲雾推到风渺音面前,柔声道:“虽不如我们在山上种的清甜,却也颇是爽脆。”
风渺音眉眼浅弯,拈起一块放入了嘴里,点了点头,“确实不如我们种的。”
“那就少吃点,回去后再好好吃。”应安言拉过她的手,拿起帕子给她擦去指尖沾上的汁水。
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的严定峰,自也未错过风渺音唇边的笑意,不由心中微微一动。虽然他与风应二人相处不久,却也发现,应安言只有在风渺音面前言语才会多一些,而风渺音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扫去那种淡漠,变得柔软几分。
孟婷月亦一直盯着他们,看着应安言待风渺音那般温柔,仿佛眼里只看得到她,心底不觉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她自小便不喜欢风渺音,无论在哪别人夸的永远是风渺音,好不容易风渺音因命格不详被风家舍弃丢到千里之外的山上了,她本以为风渺音这辈子都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必会变成个粗鄙不堪的山里村姑,却未料到会在卢城遇见她,而且她竟未如自己所想的那边。
尽管她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风渺音虽然身无华饰,脂粉不染,可那通身的清雅矜贵半分也未被掩住,加之她眉眼间流露的那股淡然自若,莫名让人有种“此人不可小觑”之感,令人很难不注意到她。
应安言和风渺音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严定峰与孟婷月的偷觑眼神,但两人恍若未觉,兀自品茗闲话。孟婷月看着碍眼至极,正想打断他们,楼下突地响起一阵清脆的鼓响,拍卖会开始了。
司仪洋洋洒洒的开场后,便有人将一件件拍卖之物捧上台。风渺音早看过万象宝行放在每间包厢的拍卖名录,前世她看过并得到过太多奇珍异宝,对这些自然兴趣不大,她唯一的兴趣与目的,只在戈乙剑!
场中气氛十分之热烈,包厢中孟婷月等人亦是不时惊呼连连,严定峰与另一名少年倒是各拍了一件宝物,孟婷月本看中一套前朝开国皇后曾戴过的琅玉头面,奈何财力未拼过其他人,最后只得嘟着嘴败退。
她瞅见风渺音神色淡淡的样子,不由讥讽道:“风渺音,你来这不会就为了吃这几盘果子点心吧?你要是看中什么,若是没钱,和我们说说,一人与你凑上一点也并非不可以。”
风渺音连眼神都懒得施舍过去,恰在这里,司仪高声道:“此件拍品,谓之戈乙剑,乃七百年前铸剑大师子郾所铸,此剑取云其山神铁铸之,削金如泥,剑鞘相击能生烟焰,金石相击有火光流起……”
伴随司仪高昂的声音,一位美貌女子揭开了他面前桌案上的绸盖,露出其下的剑架。剑架之上静静放着一柄屈之如钩、剑无纤迹的细长宝剑,剑身银光流溢,夺人眼目。此剑一露真容,场中登时一片哗然,包厢中,严定峰等人亦是激动的站了起来。
“戈乙剑!真的是戈乙剑!”
“天,不是说此剑被东陵国皇室所得,怎会出现在此?”
风渺音自戈乙剑出现之时,便眯起了眼眸。应安言侧首看她,柔声道:“想要?”
风渺音颔首。想要毁了它!
“此件拍品五万两银起拍。”随着司仪声音落下,场中立时响起激烈的响应声。
“五万一千两!”
“五万五千两!”
“六万二千两!”
“……”
价格跳得既快又高,本来跃跃欲试的严定峰几人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价格,最后终是恹恹的坐了下来,却突地听到包厢中响起一记不轻不重的清泠女声:“十万!”
众人猛地闻声望去,就见风渺音神色淡定的放下叫拍牌。
“风渺音,你胡乱叫什么?十万两,你出的起钱吗?你可别指望我们给你出钱当冤大头!”孟婷月嗓音尖锐的指着她叫道。
风渺音皱皱眉,看向应安言:“师弟,她好吵。”
应安言温柔一笑,将削好的水果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上,尔后转向孟婷向,墨眸中一片冰冷,“出去!”
孟婷月被他的目光盯得一滞,蓦地想起昨日他掐住自己脖子时,仿佛看死人的眼神,陡地浑身哆嗦起来,满脸惊惧的不自觉朝后退去。
严定峰见峰暗自叫苦,想要打圆场,不期然对上了风渺音似笑非笑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她是游大师的徒弟,只能交好,不能得罪!严定峰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找台阶。
其余几人,身份家世皆不如严定峰与孟婷月,虽然看不惯风渺音二人的嚣张跋扈,但也更识实务,毕竟风渺音乃太傅嫡女,他们得罪不起。如此一来,包厢中竟无一人为孟婷月说话。
“要我丢你出去?”应安言冷冷又道。
孟婷月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她“呜咽”一声,捂住脸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包厢。
包厢中气氛有些尴尬,而外面的气氛则是越演越烈,戈乙剑的价格已叫到了十七万两。风渺音毫不迟疑的取起叫拍牌,“二十五万两。”
场中静了一瞬,这是谁家女子如此豪爽?尽管戈乙剑乃绝世名剑,可也只是一柄剑而已,叫到十七万两也是看在戈乙剑是从东陵国皇室流出之故,而二十五万两则有点儿不值了。
“二十六万。”一记低沉诱人的男声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风渺音瞳孔一缩,眼中猛地迸出浓烈的杀气与恨意。应安言瞬间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迅速握住她的手,“音儿,怎么了?”
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风渺音下意识的把手握住他的手掌,心中迸射出的强烈情感逐渐被压了下去。她深吸口气,对他安抚一笑,“无事。”
转过头,她提起声音,清声对高台上的司仪道:“三十万!”
场中一片哗然,楼下客人纷纷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来,好在包厢设置巧妙,从楼上能清楚瞧见楼下,楼下却瞧不见楼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