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子时听到顾繁朵没有怀孕,怔了两秒,置于身侧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这帮医生拿着寒子时的钱,当然不敢笑话他闹出的乌龙,纷纷团成一团,集体圆润地滚远,留下沈医生安排护士为顾繁朵收拾赶紧身下的狼藉,换上干净衣裳,推进寒子时专属的总统病房。
病房里,顾繁朵因为身体太弱,略感风寒,陷入昏迷,迟迟未醒。
但是,沈医生听那位这两年来专门负责为顾繁朵检查身体的女医生说,顾繁朵晕倒实则是因为寒子时跟她做的那种事。
考虑到顾繁朵的生命安全=大家的生命安全,沈医生挥退护士,在心里打了半天的腹稿,方鼓起勇气壮着胆子,含蓄又准确地像寒子时传达了某个精神:女性来月事期间,最好不好同房,避免对方感染某些病痛;如果无法避免,请尽量温柔相待,粗暴可能会危及对方生命。
当时的沈医生觑见寒子时脸色比墙壁还要白,眼神流露明晃晃的惊痛自责,他悄然叹息了,心想:终其一生,他也不会忘记这个眼高于顶的男人痛苦的面容。
寒子时并不知道沈医生隐瞒了一句实情,他今晚要是多要顾繁朵一次,这姑娘怕是已经一命呜呼了。
沈医生确定顾繁朵没有什么问题,离去后,寒子时懵了半天,才找回平日里的清醒与理智。他看见护士放在床头的卫生巾,当下就蹙起了眉头。
正好,过了一会儿,柳特助送东西过来,寒子时尽管不好意思,还是为难了他,要求他半夜去找顾繁朵可以用的面包牌子。
然而,这一切,顾繁朵一直都不知道,始终都不知道。
然而,顾繁朵虽然不知道,还是因为寒子时那沙哑的一句,“小坏蛋,老是吓唬我!”,依然……
依然,一瞬间,泪流满面。
寒子时明明不爱她,为何要说这样令她误会的话,她……恨死他了。
既然不能相爱,就不要对她好,不要给她哪怕一丝可以提供幻想的温柔。
顾繁朵听着枕边人渐趋清浅匀长的呼吸声,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侧过头来,就着清透皎洁的月光凝视他柔和安静如婴孩般的睡颜,逸出一声轻叹。
她想,如果没有遇见彼此,也许他们都能拥有恬淡的幸福。
可惜,他们相遇了,在2005年的初春,西方情人节那天。
她遇见这个当时惊艳了她的时光,后来惊痛她心扉的青葱少年。
顾繁朵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提醒她,她爱的男人是存在于她身边的,虽然他们的心已经相隔千山万水。
从2005年到2015年,一晃……一晃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啊。
陈奕迅唱,“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还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十年之前,顾繁朵和寒子时都是孤单一个人。
那时的顾繁朵性子虽然冷清,但也有感性俏皮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并肩坐在台阶上。
风吹乱她的短发,拂过他的脸,痒痒的酥.麻令少年子时不自在地僵硬了身子。
她托着腮帮子,侧头打量身旁目视前方的他,扑哧笑道,“寒子时,暑假过去,你就大二了,居然没有谈过恋爱,是不是对女生要求特别高啊?”
那时的寒子时要比现在沉默寡言得多,清冷淡漠似谪仙,如果用难听点话说,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顾繁朵同为冷清之人,很享受与他这样不言不语,却舒适自在的沉默。
但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偶尔还是喜欢嬉闹他一下的,寒子时几乎从不回应他。
但,那一次,寒子时回应了她的俏皮话,他说的那句话更是让她差点跌掉眼镜,如果她戴眼镜的话。
当时的寒子时收回了视线,日光下,流光剔透如琉璃般的的黑眼睛看了顾繁朵一眼。
那是很深的一眼,然后,他转头,继续看着前方笔直的道路,小声说,“也许我喜欢小萝莉……”
顾繁朵当时就被惊呆了!
如此重口味……好,好禽兽!
被惊呆了的顾繁朵永远不会知道,寒子时在心里偷偷地加了一句,“喜欢像你一样小小的软软的清清冷冷的傲傲娇娇的安安静静的小布丁女生。”
那是2006年的夏天,顾繁朵开学上高二,寒子时开学上大二。
因为顾繁朵哥哥顾夜白的这个纽带,彼时的两人经过一年多里数次的擦肩而过后,每次遇见,只有有一人打招呼,对方就会停下来,淡淡地寒暄几句。
当然基本上百分之九十都是顾繁朵主动,寒子时从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