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回来了。”宫人小心地推开殿门,退到一旁,毕恭毕敬道“嗯”女子迈步进来,又吩咐一句,“红玉,关门。”
跟在身后的红玉反手将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转身,刚合闭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阮明月,你给我站住!”来人气急败坏地朝她吼。阮明月没有停下脚步,置若惘闻地向内殿走去。
“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来人渐渐词穷,再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面前的女子,突然瞥到一旁冷眼旁观的红玉,又觉得丢面子,“你!下去!”。
红玉略带鄙夷的瞄了他一眼,在他快要炸毛之前出去了。大门关上,殿内只留他们二人。
他几步跑上前,拽住阮明月的袖子“你难道没有一点同情心么?青芜是因为你才动到胎气的。”
“我为什么要有同情心,楚焱,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阮明月稍一使力,就从他手中抽出了自己被握皱的袖子。
“青芜好歹怀着我的孩子。”
“那又如何?”
“你真如此容不下她?”楚焱似痛心疾首,一字一句吐出来。
阮明月挑挑眉,不置可否。
楚焱气不可竭,终是一甩手,拂袖而去。
阮明月呆呆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终是,厌弃了么?
隔日,阮明月正在榻上自己下棋,红玉进来“主子,柳氏被提升为柳侧妃。”
阮明月拈着棋子的手抖了抖,柳氏,柳青芜,如今的柳侧妃。
红玉撇嘴“太子已将她迁入澜依阁,赏了很多东西,那排场都快赶上主子您了,也不看看她一个卑贱的姬妾是否消受得起。”
“红玉,别说了,她如今也是侧妃,是主子。”阮明月心不在焉地放子在棋盘上,定神一看,已是乱棋。
“当初要不是主子你向皇后娘娘求情,这孩子她都不能保住,如今有什么资格恃宠而娇骄”
阮明月正要呵斥,一道愤怒的男音传来,“阮明月,你就是这么教你宫里的人的?”正是楚焱。
“太子殿下不好好陪着你的柳侧妃,跑来我这儿来作何?”阮明月特地在“柳侧妃”三个字上加重语气,带着讥讽的色彩,但在楚焱看来,是阮明月小家子气的表现,他抬了抬头“你不用关心我来这儿干什么,我来只是告诉你,青芜有孕,你在她生下孩子之前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阮明月眸光黯下来,真是过分!“你最好管好你的女人和孩子,要是自己撞到我手里来,我也是不会心软的。”
“这个自然不用你操心。”楚焱说完,便转身走掉。
红玉给阮明月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却是不敢多说一句,主子现在的状态是很危险的。
“主子,柳侧妃和几位姬妾来向您请安。”外面的丫头进来。
“太子呢?”
“回主子,太子殿下进宫了。”
“让她们进来吧。”这个蠢货,楚焱刚走她就找上门来了,真以为不敢治她,还带了人,带人有用么?
“妹妹参见姐姐。”柳青芜当先走进来,抚开身边丫头的手,向阮明月弯下身子请安。
她身后的几个姬妾跟着弯下了身子,“婢妾参见太子妃。”
阮明月并不看她们径直坐在座位,言语里充满笑意“姐姐,呵呵,怎么你喊的和他们不一样?”
柳青芜一张脸瞬间变得极为好看,但还是强撑着张了嘴“妹妹已是侧妃且怀了太子的孩子,自然与这些姬妾是不同的。”
此言一出,阮明月轻笑出声,柳青芜这一下真是得罪了不少人呢!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阮明月望向众人,果不其然,柳青芜身后的那些姬妾都投出愤愤的目光,对柳青芜一下子划拉出的这条分界线很不满意,来的时候还说和他们一条线上的呢!
柳青芜也感觉到了,到她现在也不能辩说什么,阮明月分明是挖好坑让她自己跳进去,太可恨了!但她转念想到自己还有肚子里的筹码,一时间又信心倍增。只见她一手撑腰,一只手在前面扶着肚子,往旁边的椅子移去“这有了身子就是容易累,姐姐不介意我坐着吧!”
阮明月还未出声,底下一名沉不住气的姬妾就张口了“这是做给谁看哪?虽说我自己没怀过,但总见过的,侧妃这才两个月的身子,就累成这样。可还不知道,侧妃有没有福气生下这个孩子呢?”
“你!”柳青芜气极,眼见一众人笑成一片,丝毫不掩饰这件事的好笑程度。她恨恨起身“妹妹身体不适,先行一步。
阮明月看着这些人窝里斗,乐不可支,如今柳青芜面子挂不住要走,她也不拦“去吧!身子可要养好,不然别人一句笑话可会成真的!”
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眼见柳青芜灰溜溜地走了,阮明月也觉得无趣,她挥手“你们也走吧,笑话只是随便说说,若是太子怪下来,本宫也保不了谁。”
“是,婢妾告退”有几个意犹未尽,听到阮明月这话,也只好闭嘴。当时只是一时冲动,现在想起来如果柳青芜一状告到太子那里,她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楚焱差不多是天黑才回到府里,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被柳青芜的贴身丫鬟珠樱请到了澜依阁,柳青芜自然是不会将白天里受的气咽下去的,添油加醋地和太子告了一状,只不过,告的不是出言不逊的姬妾,而是阮明月。
当阮明月从红玉口中听到这些时,她没有什么表示,她等的是楚焱的兴师问罪。
所以当楚焱来的时候,她仍低垂着眼“说吧!”。
她怕的不是他的质问,她只是想起娘亲说的那句,最凉不过人心。
楚焱没说什么,他只是走到床边,自己脱下外衣,躺到里面。
阮明月被他的行为疑惑了“你这是干什么?”
楚焱翻了个身,却是没有起来的意思“今晚我在这里睡,天不早了,你也休息吧”话里竟然深深的疲惫。
阮明月身子一僵,同床共枕么,多久没有的事了,但她还是起身,走向楚炎,睡着他旁边。
刚一躺下,楚焱便翻过身来,用手轻轻环住她,感觉怀里的人不安分,“别动”良久,“父皇已回天乏力。”
楚焱是当今太子,与当朝皇帝感情深厚,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终归血浓于水,父子亲情是与生俱来的。
皇帝倒下,他这个太子将担起一国大任。
登基以后,他便没有时间去怀念先皇了。敢情楚焱是来她这抒发感情的?
“明月,你想当皇后么?”
“楚焱,你后悔娶我么?”
阮明月不知该说什么,楚焱又是什么意思。
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阮明月就这么被楚焱抱着,睡去。
阮明月醒来的时候,楚炎已经不在。红玉在一旁“主子,太子让您和他一起去宫里。”
阮明月嗯了一声,红玉便叫人进来侍候。
阮明月心不在焉地坐在妆镜前,才想起柳青芜告状的事情,怎么,这招不灵了!楚焱也终于知道孰轻孰重了。
梳好妆出门,楚焱站在门前,眉眼间已没有昨夜话语间的愁惘,见阮明月出来,起步走在前面,向门口马车走去。
楚焱先上了车,朝阮明月伸了一只手。
阮明月本想避开,余光瞥到不远处桃树枝下站着的柳青芜,心思一转,手伸进楚焱的手,借力上了马车。
柳青芜气青了脸,昨天告状本以为阮明月至少会被骂几句,却没想到,挨骂的是自己,还气得太子去了阮明月那里,一夜的相处,她和太子的感情就回到当初了么?不!不会的。
柳青芜暗自安慰自己,马车在她眼里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