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他没有躲,她的手和他的脸都一样火辣辣的疼。
顾安然的这番动作,竟连江雨柔也是意料之外的睁大眼睛,露出惊讶神色,心中幸灾乐祸,她知道,顾安然今天死定了!
打完以后,顾安然才知道后怕,颤悠悠的问:“你为什么不躲?”
她本来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她更以为傅斯宸会躲过她的这一巴掌,一种负罪感涨上心头。
她惊慌的抬眸看着傅斯宸,与他狠戾的目光对视。
“薛以心,你好样的!”傅斯宸收起所有的怒火,诡异的看着她。
他人生第一次,当着这么多路人的面,被一个女人给打了。这份屈辱,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的嘴角带着没有感情的笑意,可在顾安然看来,那笑比哭还要可怖,犹如撕裂了獠牙的魔鬼,让她心悸。
顾安然无力的垂下手,一步步朝陆谨言走去。
这样的傅斯宸,她惹不起,躲得起。
“你别想逃过我的手掌心。如果你想跑,可以,那你一定知道被我捉到的后果!”
听到身后傅斯宸的声音,顾安然觉得脊背一凉,有一种浸透到骨子里的冰冷。一种名为绝望的感情,逐渐发芽,生根……
陆谨言将满脸写着受伤的顾安然拉到身边护住,心生不悦,几次碰面,他总能看见傅斯宸这样虐待顾安然。
他知道顾安然是傅斯宸的女朋友,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会适当和她保持距离,更不会逾越朋友这一层界限。可是如今看来,顾安然并不值得交托给傅斯宸。
冷峻的目光看向傅斯宸:“傅总,以心不是你的宠物,更不是你的奴隶。”
说罢,陆谨言主动牵起了顾安然的手。
傅斯宸将淡然的目光看向陆谨言,眼里早已经因为两个人牵着的手嫉妒的发疯,却依旧面不改色。
反倒勾起一抹诡笑:“怎么,陆总什么时候和我的女人关系变得这么好了?我要说她就是我的奴隶,又如何?你有什么权力来管?”
听到傅斯宸亲口说出“奴隶”这个词,顾安然的心颤了颤,她感觉自己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她怎会不懂?从她与傅斯宸见面的第一天起,他看着她的眼神,不过就是看着奴隶和牲口一般,嘲弄而又轻蔑。只是后来他们关系渐渐缓和,她才渐渐忘记了最初的痛。
陆谨言紧闭着嘴唇并未言语,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他知道自己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插手顾安然与傅斯宸之间的事。
仅凭“朋友”二字,未免太牵强。
只是这一次,陆谨言不想再放开她的手,他紧紧牵着她的手,离开了此处。
傅斯宸淡淡看着两个人逐渐走远,也没有追上去,一双眼眸早已经泛起寒冰。
“斯宸,你可以送我回去吗?”江雨柔再次将手抚上额头。
“……好。”冷漠的吐出一个字。
江雨柔喜出望外,她没想到傅斯宸居然真的愿意送她回家。
傅斯宸开车送江雨柔到了江家,车停在门口,她还未下车,犹豫着开口:“爷爷挺想你的,你要不要来看看他。”
“代我向他问好,我要回去了。”傅斯宸不为所动。
江雨柔咬咬唇,下了车,看着傅斯宸开车远去。片刻后,她又开着另一辆车出去。
布满乌云的天空,好像压抑着无形的灰色巨石,陆谨言陪着顾安然从医院走到马路边的人行道,漫无目的的向前继续走。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每个经过的路人都会好奇的将视线投在她身上,可她却无知无觉,望着前方的路出神,神情紧绷,痛苦而扭曲。
陆谨言带着她来到屋檐下,天空瞬间落下了不小的雨,那雨越下越大,铺天盖地而来。
“如果想哭,就尽情的哭吧。”陆谨言温柔的在她耳边说。
“我没事啊!”顾安然大大的眼睛望着陆谨言,朝他咧嘴笑着,那笑比哭还难看。
陆谨言摇摇头,伸出双手将她抱着:“在我面前,你只要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就好。”
顾安然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忽然,眼泪从眼中夺眶而出,划出一抹心酸的弧度。
她终于失声痛哭,掏心掏肺的哭,在雨声中,愈发的凄凉。
忍了半年,她一直很坚强,傅斯宸把她当成薛以心,她认了。无论他怎样欺辱她,她忍了。她以为她熬过去了,可以和他好好的过日子了。
一切的幻想就是这么纯粹简单,却不曾想,如此简单的想法竟然只是奢侈的妄想。
她终于发现,一座美好的城池,必须倾尽所有,细心呵护才能筑成。摧毁它,却只要顷刻间。
“为什么!”她想要大声的嘶喊,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只能凝噎的说出口。
她绝望的发现,连发泄都是那么无力。
陆谨言轻拍着她的肩膀,有些心疼,却只能柔声安慰:“哭出来就好。知道吗,薛以心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
薛以心……哪怕她受尽委屈,她也只能是薛以心,以这个身份活着。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落寞的笑笑。有几个人知道她是顾安然?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那么她为何要伤心?
她就当作是替自己的姐姐还债吧,所以,她才不要那么窝囊的为了别人哭泣。
想通了这一点,顾安然的心情好了许多,她从陆谨言的怀中挣脱,尽管一双眼早已经红肿,她仍笑道:“谢谢你,谨言。”
陆谨言心中一窒,望着她的眉眼有些出神。他忽然发现,为了这个笑,他做任何事,都值得。
两个人相视而笑,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共鸣。几米之外的傅斯宸,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刺痛。
送完江雨柔以后,他就开车回了医院,却不再发现顾安然的踪影。
他开着车,意外的发现了屋檐下的顾安然与陆谨言,他看着她落入别人的怀抱,看着她对别人大声哭泣,以及微笑。
那种微笑,至少在他傅斯宸面前,顾安然从未有过。
似乎有一把匕首,在傅斯宸的心里一刀一刀划着,直到那心脏早已溢出了血,却又被洒了一把盐。
是的,顾安然再一次背叛了他,他早就该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类。
而他的心,本该没有波澜,却比四年前心痛更甚。